王琦并沒有下車。
在短暫的震驚之后,他又皺眉看了楚嬴和秋蘭二人一會兒,隨后凝聲開口:
“看來我看走了眼,你們似乎有點來歷。”
“呵呵,你不也一樣嗎?”楚嬴不答反問。
“還算你有點眼力。”
王琦毫不掩飾,余掃過秋蘭手中的銀票,皮笑不笑:“別以為有幾個錢,就覺得自己多了不起,順城這個地方,可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這個還用你說?”
楚嬴嗤笑一聲,給秋蘭使了個眼,示意把銀票收起來。
這敗家娘們,花一千兩只為打一次臉,再大的家當也經不起這樣玩啊。
王琦見狀,臉稍微好看了一些:“我也是看在大家同行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們一句,你可以選擇不聽。”
“那我豈不是還要謝謝你?”楚嬴嗤笑道。
“謝就不必了,不過,你們要想在順城呆得長久,最好還是找個靠山,不然恐怕會寸步難行。”
“靠山?不會是你吧?我記得商隊的人說,你好像也是第一次來順城?”
這個王琦似乎對順城的況比較了解,楚嬴打算在進城之前,多套一些有用的信息。
“沒錯,我確實是第一次來,但不代表我在這沒靠山啊。”
王琦并未察覺到楚嬴的心思,順著對方的話顯擺起自己的背景。
“哦?”
楚嬴裝作來了興趣的樣子,拱手道:“王公子,在下為剛才秋蘭對你的冒犯道歉。
“你也知道,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這靠山的事,能不能講一講?”
“怎麼,不是不用我說嗎?”
“那是在下剛才一時氣憤,才會失言。”
楚嬴又給秋蘭一個眼,小侍扶著口起來欠一禮:“奴家剛才也有不對,還請王公子見諒。”
“使不得,秋蘭姑娘你不舒服,趕快坐下要。”
寵若驚的王琦連忙起,一時心大好,扭頭看著楚嬴:“好吧,看在你還有些誠意的份上,告訴你一點也無妨。”
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道:“要說這順城州,最大的靠山一共有兩個。
“這兩人,分別是暫代順城知州的周吉周大人,以及守所千戶,吳狼吳千戶。”
頓了頓,故意賣了個關子:“你們猜猜,這兩人誰的權利更大?”
“難道不是你說的那位周吉大人?”
秋蘭的義父是淮知府,自然對這種事門清:
“他們二人同為五品,盡管吳千戶還要高半級,但周大人可是文,又總領一方政務,怎麼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在大楚場,有個不文的規則——文的地位要遠高于武將。
別說雙方只差半級,便是差上一兩級,在秋蘭看來,周吉也能穩吳狼一頭。
話音剛落,一旁的王秀珠忽然弱弱地了句:“不是這樣的,順城作主的人是吳千戶。”
“吳千戶?”
楚嬴詫異地看著。
雖說是本地人,但畢竟只是最底層的軍戶之。
無論是周吉,還是吳狼,都是順城的頂級大佬,又是如何得知這些幕的?
正當他想要開口詢問,卻見王琦看了王秀珠一眼,贊同地點點頭:
“看來秀珠姑娘也是了解的,沒錯,這順城表面是周大人作主,實則背后卻是吳千戶。
“此人不僅勢力龐大,聽說還跟燕云總督搭上了線,別說周大人只是知州同知,便是真的扶正,怕是也不敢招惹……”
話還沒說完,車廂忽然猛一傾斜,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王琦一個趔趄,嚇得直罵娘,轉朝著外面吼道:“怎麼駕車的,再敢這樣,一會兒進城仔細本扣你們傭金!”
“王爺,出……出事了,有人剪徑。”
車夫的聲音傳進來,頓時在車廂引起一陣慌,空氣里充斥著不安。
“剪徑?上關堡的那群飯桶,不會又讓強盜跑進來了吧?”
王琦臉有些發白,顯然嚇得不輕,飛快命令邊的隨從出去,召集其余隨行的仆從,過來保護他的安全。
楚嬴眼看形勢不對,也打算出去上乘坐另一輛馬車的崔肇等人。
只是還沒等他起,車廂出口厚重的布簾忽然被掀開。
一個戴著破舊氈帽的中年影,于冷風中出現在眾人面前。
“爹。”
王秀珠張地對著男人喊了一句。
“別怕,秀珠。”
王老實呵出口白氣,舒展凍得皸裂的臉頰,給兒一個安心的笑容。
隨后,他繼續探進來半個,尷尬地對眾人說道:“諸位客別怕,不是山里的強盜,只是本地的一群潑皮無賴。
“這種事在我們這里經常發生,只要大家肯使點小錢,他們應該不會為難我們的。”
“哦,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眾人長舒了口氣,有幾名小商賈本著破財免災的心思,開始往口袋里掏錢。
“爺,我們也給嗎?”
一群潑皮,秋蘭覺得崔肇他們應該能應付,于是征詢楚嬴的意見。
“給吧,最多不過幾兩銀子。”
倒不是楚嬴弱,覺得多一事不如一事,而是他另有想法。
此刻他們距離順城的城池,只剩不到一里路,說是在城墻下也不為過。
可縱然如此,這些地頭蛇依舊敢在這里攔路搶劫。
這只能說明,要麼是這群人膽大包天,要麼就是他們背后有人。
聯想到王琦剛才所說的靠山,楚嬴覺得后一種可能最大。
目前他的手中并沒有太多籌碼,每一步行差踏錯,都會帶來難以估量的后果。
在沒有徹底接管順城之前,他并不想提前得罪這座城池的實際掌控者。
什麼?
新上任三把火?
虎軀一震,霸氣徹,敵人納頭便拜?
只能說有這個想法的人很傻很天真。
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何況是順城這種混的邊塞之地。
楚嬴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這座城池里,必然潛藏著無數敢于刀口,視人命王法如兒戲的狠人。
就比如那個吳狼的千戶,儼然就是一方土皇帝。
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若是一上來就和這群人對上。
除了撞得頭破流,甚至搭上自己一條小命,怕是不會再有第三種結局。
然而,他倒是想息事寧人,可有人卻不愿意。
“好啊,本來還以為是北邊的強盜,一群潑皮無賴,也敢攔本爺的路,今天若是不出了這口惡氣,我就不王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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