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正說話時，趙晉靠著椅背打量他的神。

言談舉止間，進退有度，不因他方才的發難而出害怕之，也沒有半分推諉或者包庇衛家的意思。

短短時間，趙晉心中便有了計較。

這個嚴正，是個可塑之才，只是不知道品如何。

“縣衙監督，更是要懂得港口之事。”趙晉淡聲提醒。

倘若監督者都不明白其中關竅，被人糊弄，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嚴正抬手作揖，“下教。”

“嚴大人坐吧。”趙晉抬了抬下頜，示意嚴正在旁邊落座。

被趙晉發難后，一直繃的嚴正放松了些許。

趙晉沉半響，問道：“聽聞嚴大人很重視和外來的商人的買賣？”

嚴正心頭一凜，明白趙晉這番過來，只怕已經將他的況打探得差不多了。

“湘泉的外來商人要比其他地方多上不，而且不管是他們，還是縣城的其余商人，都能帶來大量的財富。”

嚴正幾經猶豫，還是將心頭話說了出來。

反正，這些也沒有什麼好掩飾的。

“讓大人見笑了。”

趙晉卻是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好見笑的，嚴大人的想法并沒有問題。”

言罷，趙晉抬頭就對上嚴正詫異的目，笑道：“本難道看起來是那等迂腐之人？”

“哈哈哈，不是不是。”嚴正也笑了起來，神放松許多，“只是大多人聽見下這番話，都覺得不可理喻。”

說著，嚴正忍不住搖頭嘆道：“哪怕是下的恩師，也如此以為。”

許是難得能遇到一個贊同他這番想法的人，嚴正便忍不住與趙晉說多了些。

趙晉一手搭在旁邊的桌案上，聽著嚴正的話，偶爾附和幾句。

一時間，花廳的氣氛倒是頗為和諧。

“嚴大人不必顧慮太多，如今湘泉的繁華，就是最好的證明。”

嚴正微怔，隨即笑開來，“大人所言甚是，是下著相了。”

趙晉發現，嚴正眉間的郁氣散去了些許。

他敲了敲桌案，終于道出此行的目的，“本這回前來，也是為了與這些外來商人的買賣。”

“湘泉的船，最遠去過何做買賣？”

“是申竺。”

申竺在趙國的南邊，可以走陸路，也能走水路。

“可有想過去更遠的地方？”趙晉問道。

嚴正嘆了口氣，“不是下不想，而是船只沒有辦法。”

趙晉來時，特意先去了港口，一是想看看湘泉的貿易況，二是想看看湘泉的船只。

“大人不妨看看這個。”趙晉從懷里拿出幾張宣紙，放在嚴正面前。

這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要去更遠的地方，單有地圖可不行，還得有合適的船舶。

而湘泉的船舶，本去不了西洋。

嚴正拿過宣紙，打開一看，當即怔愣住了，“這是船舶的圖紙？”

“不錯，這些船，理論上，能夠航行更遠。”

言罷，趙晉又取出了從法提里斯要來的地圖，“大人再看看這份地圖。”

船舶嚴正看不懂，可他能夠看懂地圖。

嚴正猛地站起，拿著地圖的手甚至微微有些抖，“這份地圖，大人是何得來的？上面的線路可靠嗎？”

“是從西洋人手中得來的，”趙晉將琉璃一事稍微解釋了一番，“這地圖應當是可靠。”

哪怕嚴正一直重視與外邊的買賣，卻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商人重利。”

琉璃一事，確實是這些商人能夠做出來的。

嚴正低頭看著手中的地圖，于他而言，最為急迫的莫過于此事。

“大人這份地圖，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趙晉抬手指了指嚴正手中的地圖，又手按在船舶的圖紙上，“有了這兩樣東西，遠行至西洋，絕不是問題。”

嚴正按捺下心中的激，“一直以來，不知多人眼饞西洋那一塊的利潤，但是西洋人的對自己的船只看守得很嚴。”

“沒有能遠行至西洋的船只，又沒有地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塊被他們叼走。”

趙晉正是因為知曉這一點，才急著來湘泉。

建造船舶需要時間，此事越早提上議程越好。

“云州郡，船業最為發達的便是湘泉，現在要先將這幾艘船造出來。”

趙晉拿起那幾張圖紙，“嚴大人可有船廠推薦？”

嚴正神有些為難，“大人有所不知，湘泉曹家與衛家的船廠都是極好，本來這等事，兩家合作是再好不過的，奈何兩家之間有仇怨。”

“現在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

“衛家。”

趙晉眉頭蹙起，他對衛家的印象著實是不太好，但既然衛家也是大船廠，一同參與進來是再好不過的。

“讓兩家分開做。”

趙晉思緒翻轉，下了決定，“既然兩家有仇怨，定然會攀比，將圖紙給兩家，讓他們同時做，誰先將船建出來，西洋的買賣，就可以先行參與進來。”

有競爭才會效率更高。

嚴正眼睛一亮，以往他總是苦惱調和兩家，卻沒想到，還能這般行事。

“哈哈哈，大人真是好妙計！”

“下這就讓人將他們來！”

趙晉卻道：“先不要暴我的份。”

“可是因為衛家？”

趙晉頷首，解釋了幾句，“曹家本不清楚，可衛家已然是有問題，小問題不解決，了大問題，就難解決了。”

“下先讓人查清楚況。”

卻不料，秦衡忽然道：“大人，讓屬下去吧。”

他看了一眼嚴正，眼底盡是不信任。

“怎麼，之前還念叨著忙，這會倒是上趕著給自己找活。”趙晉瞥了一眼秦衡，笑話他。

嚴正看向秦衡，“不知這位是……”

“諸率府左右司階。”出言的是趙晉。

嚴正微驚，“下見過大人。”

秦衡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嚴正，顯然對他很是不滿。

“好了，此事讓嚴大人去辦即可。”

趙晉一錘定音，看向嚴正時，目卻銳利了幾分。

“嚴大人，此事事關重大，既然你重視湘泉的商業，便不要隨意浪費掉這個機會。”

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