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一副戲謔模樣，笑道：“曹丞相啊，我嚇唬你做什麼？論及輩分，你和家父自相識，關系極好，你也算是我袁尚的長輩，你說我何必要詐你呢？”

“想一想，譬如之前袁譚的消息，我可曾造假，是如實告訴了你。你后續也應該得到了鄴城袁譚的消息，知道袁譚是自己自投羅網的吧。”

袁尚道：“我騙你做什麼呢？”

曹臉一黑。

不說袁譚還好一些。

一說袁譚，真是曹氣得胃疼。

袁譚是真蠢貨。

袁尚后方的鄴城空虛，沒有什麼力量守護。按理說，袁譚大軍抵達，強攻就可以取勝，偏偏，袁譚自以為是的丟掉優勢，反倒是孤一人城，以至于被審配拿下。

蠢到了極致。

曹哼了聲，道：“你袁尚一貫狡詐無比，你的話，信不得。我曹，反正是不相信的。”

袁尚嘆息一聲，說道：“唉，我一心講真話，一貫實誠。沒想到，曹丞相卻這般不相信我。罷了，我是一個好人。曹丞相即便不相信，我還是要說。”

“本王剛接到消息，這是自白馬縣送回的。我麾下的大將魏延，在白馬縣設下巧謀，奪取白馬縣。如今程昱的兒子程延已經淪為階下囚，白馬縣令鐘善也是投降了。”

“白馬縣，落了本王手中。”

袁尚笑道：“曹，你說這一消息，是真是假呢？”

刷！

曹面大變。

白馬縣丟了？

怎麼會這樣？

袁尚的大軍，一直都是在這里的。

曹死死盯著城外袁尚，因為涉及到程昱的兒子程延，袁尚敢說出來，那麼這一消息，就不至于作假。

否則，那就失去意義。

一旦曹的哨探，傳回關于白馬縣的消息，證實袁尚的話是謊話，那麼下一步，袁尚再想喊話蠱人，再想借助這樣的話嚇唬軍隊士兵，削弱士氣，那就不可能了。

所以，不至于是假的。

一旦這消息屬實，對曹來說，便又等于是晴天霹靂一樣。

這是曹無法承的。

白馬縣丟失，意味著，袁軍可以走白馬縣南下，進兗州陳留郡，然后進潁川郡直撲許都。

這是不遠的距離。

一時間曹的心，都是有些驚慌，思緒很。

“丞相，切莫被袁尚了心神。”

程昱沙啞的聲音傳來，他眼神銳利，緩緩道：“不管如何，我們如今不能了陣腳。假如白馬縣真的丟失，程延也落袁軍的手中，事已至此，我們也無法改變什麼。一旦我們了，乃至于錯誤應對，最終的結果，是我們還得再吃虧。”

曹看著鎮定的程昱，嘆息道：“仲德公，是本王對不起你。”

程昱說道：“丞相這麼說，煞老臣。程延失職，丟了白馬縣，理應是老臣請罪。如今，丞相卻是寬老臣，說對不起老臣，讓老臣的這張老臉往哪里擱置呢？”

曹道：“罷了，暫時不提這些，先應對袁尚。”

他轉而看向城外，下心的浮躁，呵斥道：“袁尚，你的話虛張聲勢，不足為憑。既然程延被拿下，那麼程延人呢？你憑借著一張，就想削弱我的士氣，擾我的軍心，那是不可能功的。”

袁尚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張狂。

笑聲，更是恣意。

袁尚朗聲道：“曹，本王騙你做什麼？你當我要攻伐濮縣麼？不，本王暫時不會攻伐濮縣，削弱你的軍心沒有意義。如今，只是通知你而已。你好好思索，本王先走了。”

“撤！”

袁尚直接下了命令。

隨著命令的下達，袁尚帶著人轉就離去。

在袁尚離去后，曹有些愣。

袁尚這就離開了？

如此看來，消息應該不假。

白馬縣肯定落陷。

曹背負著雙手，神凝重的回到了城樓上房中。

程昱、荀攸、賈詡等謀士，以及夏侯惇、夏侯淵等武將，都來到了房中。

一眾人，神嚴肅。

曹沉許久，看向在場的所有人，鄭重道：“關于袁尚提及的白馬縣落陷一事，你們怎麼看？”

荀攸道：“白馬縣極可能落陷。”

賈詡附和道：“白馬縣落陷，應該是真，袁尚不至于撒謊。眼下況對我們來說，不怎麼有利。但在當下，如果直接撤退，關中方面就是孤軍，獨木難支，也就徹底失去了作用。”

“這樣撤退，肯定不妥當。”

“所以當下，卑職建議不管白馬縣的袁軍。我們當下的任務，繼續鎮守濮縣，看住袁尚的兵力。白馬縣南方的陳留郡，傳令下去，各縣死守，堅壁清野。”

賈詡道：“請丞相明鑒。”

程昱頷首道：“老臣贊同賈詡的分析，我們如今不能退。一旦退了，鐘繇和郭嘉這一路軍隊，就失去了支撐。到時候，他們也只能撤退。”

“袁尚雖說分出兵力突襲，依照卑職看，不可能是大批兵力，畢竟袁尚的主力都在濮。所以，我們暫時不管這一支力量，先靜觀其變。”

“實在擋不住，再分出部分力量。亦或是，讓荀彧在許都，調兵力阻攔。”

程昱說道：“總之，眼下濮縣這里的兵力，不能調了。更何況，一旦我們撤離濮縣，袁尚必定大軍掩殺。到時候，即便是且戰且退，損失也會巨大。”

曹聽完后，心中便漸漸有了決定。

“報！”

就在此時，一名哨探，急匆匆的進。

哨探稟報道：“丞相，白馬縣急報。”

“呈上來。”

曹吩咐一聲。

哨探立刻遞上送回的報。

曹接過來，擺手示意哨探退下，便迅速拆開書信瀏覽。當曹看完報上的容，喟然嘆息一聲，緩緩道：“白馬縣這一戰，程延敗給了魏延，敗得不冤枉。”

“袁尚派遣的魏延，一抵達白馬縣，不曾直接進攻，而是藏了起來。”

“換做是其余人，恐怕早就直接攻伐白馬縣，可是魏延不，他藏匿了一段時間后，反倒是出其不意的突襲白馬渡口的軍隊，拿下了渡口的營地。”

“魏延一奪取渡口后，立刻布置，營造出北岸有袁尚的大軍要渡河的趨勢。”

“這一消息傳出，迫程延決戰。”

“一旦袁軍有大批軍隊南下，程延的白馬縣擋不住。程延為了守住白馬縣，必須奪回渡口的掌控權。以至于，程延強攻魏延，卻遭到魏延的算計……”

整個魏延的計劃，曹的哨探，都是打探清楚了。

曹闡述了一番，眾人都是沉默。魏延的妙在于，營造北岸有大軍南下的況。

這是一個妙棋。

因為程延必須要一戰，否則，真要有大軍南下，白馬縣擋不住。

程昱說道：“不管如何，程延率眾出戰，更不曾打探清楚敵人的報，這責任都是在他，他不曾理好事。”

曹道：“程延的事，仲德公就不必說了。換做是其余人，未必能做得比程延好。”

程昱不再多言。

這一次的事，程昱也是無奈。

程延去白馬縣。

本來，看起來是個比較輕松的差事，沒想到，卻是發生了這般的況。

讓程昱也是無奈。

曹說道：“白馬縣的況，已經確定。我們如今，按照剛才定下的策略，繼續鎮守濮縣。同時，傳令給后方的荀彧，請他代為安排。一旦魏延真要南下突襲許都，荀彧便是最后的關鍵。”

眾人紛紛附議。

他們如今，也沒有其余的辦法。

當務之急，是守住濮。

事議定后，眾人開始往外走，荀彧、程昱、夏侯惇、夏侯淵等人一邊聊一邊離開了。

賈詡一個人，琢磨著最近發生的事。

他心中也擔心曹。

曹是他選擇的明主，一旦曹又敗了，賈詡在曹的麾下也會到影響。所以賈詡的心，自是希曹這里，能夠擋住，不能出現落敗的況。

賈詡思索了一番，想著袁譚的事，想著濮縣的事，想著白馬縣的事，又想到了關中方向的事。

忽然，他腦中靈一閃。

賈詡想到后，轉就急匆匆往中軍大帳去。

士兵稟報后，賈詡進見到了曹，躬道：“賈詡，拜見丞相。”

曹頷首道：“文和，你來做什麼？”

賈詡道：“丞相，卑職想到了一個可能。袁尚在濮縣，一直是避而不戰，一直按兵不，為什麼呢？”

“仔細分析一番，我們會發現袁尚的兵力依舊很強。甚至袁尚這里，完全可以從后方，調更多的力量，是可以攻伐濮縣城的。可自始至終，袁尚都不曾進攻。”

“袁尚的軍隊駐扎后，先說了鄴城袁譚的事，如今又說了白馬縣的況。”

“卑職認為，袁尚是否也在等并州的消息。是否袁尚一早，就判定我們可能走關中突襲并州。所以，他在等后方的戰事結束，然后才能一戰定乾坤。”

嘶！

曹一下倒吸了口涼氣。

他不曾考慮到這況。

可是，賈詡的分析，那是極可能的。因為袁尚雖說折損了力量，可是袁尚的兵力占據優勢，卻不曾進攻，反倒是一直在拖延時間。

這就意味著，袁尚極可能是要等各取得勝利。

最終，再發起總攻。

曹頷首道：“如果真是這樣，文和，你認為我們該如何破局？”

賈詡眼中掠過一道，道：“丞相，卑職有上下兩策。上策，是加大對關中兵力的輸，進一步增強力量，確保關中進并州一戰，必須勝利。下策，立刻傳令鐘繇和郭嘉，率軍撤回關中，穩定局勢，至守住關中的地盤，不讓并州一系的力量，進關中，保住固有的地盤。”

曹思索一番，道：“這一前提下，必須要攻伐并州。這，也是當下唯一的突破口，連這一突破口都不要，戰事就別打了。袁尚在等并州的消息，本相也再等，就看誰更厲害？本相，相信奉孝的謀劃，更相信他能取勝。”

賈詡點頭道：“既如此，就只能等待。至于濮這里，我們便不必擔心。”

曹道：“有文和的一番分析，本相也明白了。”

賈詡道：“這只是卑職的揣測。”

曹擺手道：“文和且下去休息，本相再傳信給荀彧，讓他再度調兵力，以及加大對鐘繇、郭嘉的支持。有了這一書信，荀彧會知道如何安排的。”

賈詡道：“丞相英明。”

他拱手揖了一禮，轉就退下。

曹一個人坐在營帳中，迅速撰寫了書信，便讓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走。他先前才送走了一封書信，如今又是一封書信，都是加急送走，相信荀彧得了消息，自會理的。

“袁尚，本相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取勝？”

“并州，本相必勝。”

曹咬著牙，眼中有著期待。

他如今各謀劃，包括他自所的這一路兵力，都是失敗了。眼下只剩下鐘繇、郭嘉出關中去并州，就看兩人能否取得勝利，確保并州一戰，能夠影響到整個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