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主的疏奏,最終還是送了上去!在元正來臨,圣人封筆之前,朝議終于討論出結果。
圣人下詔,敕封安國平公主為江南水師總管,于滃洲籌建水師,兵員建制十萬,總領江南一帶軍務。敕令裁撤越州、臺州、溫州、杭州四州都督,裁剪兵員以充水師,此四州軍務由水師代替。
薛朗也接了一份手敕,鑒于薛朗提供占城稻之功勞,赦免其流放之刑,敕令薛朗就地任職新設督農一職,統管占城稻之試種與推廣一事。
敕令是裴云昭親自送來的,等薛朗接了敕令后,還笑著朝薛朗拱手:“恭喜薛駙馬出罪人之!”
薛朗拱手致謝后,道:“我以為我與景晰兄已是朋友,怎麼我被流放的時候還能被稱,恢復自由了反而變駙馬呢?”
裴云昭道:“上下尊卑,不能不管。以前以表字稱呼駙馬,乃是權宜之計,如今駙馬已罪,云昭如何還能那般不識抬舉!”
薛朗正道:“往日多承景晰兄照顧,我視景晰兄為友,景晰兄何以如此?難道我不是有始有終,不忘初心之人?”
裴云昭看薛朗語出至誠,拱拱手:“恭喜!”
薛朗這才出笑容來,道:“這才對嘛!說來,終于不用公主兩地奔波了,每次公主去臺州,都要把我的小寶貝都走,我再不舍也只能忍著,這下我可以搬到臺州去,等明年開春,到了稻谷播種的季節,我再過來。”
裴云昭眼睛一亮,道:“如此便說定,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這人是有多在意占城稻的推廣啊!
薛朗笑著點頭:“知道了!放心,趁著還不到季節,你可以先把先期工作做了,統計好愿意試種的田地,等過完元正,約莫二月開始撒種,四月左右秧。”
裴云昭點點頭,又向薛朗請教了一些細節,便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氣走了。
裴云昭走后,薛朗也是一臉開心的宣布:“長儉,著人收拾收拾,備船,我們準備到臺州與公主團聚去!”
長儉一臉開心的答應:“喏!”
薛朗這邊收到敕令,平公主那邊得到訊息的時候,自然比敕令到得快。朝議剛一通過,敕令都還未下發的時候,平公主便已盡知,提前去臺州,留待薛朗接到敕令再到臺州與團聚。
平公主提前去臺州,為的便是提前去做籌建水師的工作。雖然敕令下了,但是,也只是空有建制,前期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在兵員征募之前,須得先建好軍營;作為水師,還需提前建碼頭;同時,造船廠也須建立起來,不然,空有兵員無有船舶,又怎能水師!平公主并無掛羊頭賣狗之打算,也非是那等樣人,說是籌建水師,便真是水師,不過,為了保證戰斗力,陸上作戰能力之訓練,也須兼顧一下。
平公主一邊心里盤算著,一邊伏案疾書,寫一陣又停一下,稍加思索后,又繼續寫,顯然是在做計劃。
“啟稟娘子,柴氏柴纮投求見。”
平公主握著筆的手一頓:“柴纮?”
初雪在一旁低聲提醒:“娘子,柴便是柴氏長子,柴統之長兄。”
平公主經初雪一提醒,想了起來,放下筆,淡然道:“柴氏留在杭州之主事人?未來的族長?”
“正是。”
初雪答道,順便提醒:“娘子未來之前,駙馬孤一人在此時,但逢年節,柴氏也曾遣人送節禮。”
“可使人拜訪駙馬?”
“未曾!”
平公主點點頭,道:“引到客廳,待我更后便到。”
“喏。”
平公主回后面換了裳,緩步往客廳去,廳,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男子端坐在座榻上,聽到侍從報:“長公主殿下到!”
連忙恭聲行禮:“草民柴纮拜見長公主殿下,問長公主安。”
平公主右手輕輕一抬,道:“紘哥免禮,經年不見,紘哥風采更勝往昔,實乃幸事。”
聽到平公主言辭間還念著舊,柴纮的表立即松快了幾分,恭敬的道:“殿下過譽矣,草民已是滿臉皺紋,鬢角添白,年近不矣。”
寒暄兩句,柴纮道:“說來,草民理該早日來拜見,又唯恐唐突,便一直忍著未來。如今圣人詔令殿下總領江南水師,草民方才斗膽投拜見。尚未向殿下致賀,區區薄禮不敬意!”
說著,遞上禮單。平公主朝初雪看一眼,初雪過去接過后又退到主子后,恭敬的站立著。平公主淡然道:“有幸為父分憂,實乃本宮之幸,多謝紘哥。”
柴纮笑著道:“何敢當殿下之謝!說來,自駙馬來越州,草民不敢冒昧,尚未拜見過,不知駙馬可在府中,是否有幸得以拜見一番?”
平公主道:“真是憾,駙馬尚在越州,未至臺州,無緣與?紘哥一聚。”
柴纮狀似憾的道:“是嗎?那真真是憾。草民聽說駙馬得圣人敕封督農,督管江南農事,我柴氏如今僅靠田產賴以生活,駙馬能得圣人敕封督農,想來應通農事,若能得駙馬指點一番,將不勝榮幸,激之至。”
平公主眼皮都沒一下,從容道:“圣人敕封駙馬督農,不過是督管占城稻之推廣試種,并非總管江南農事,紘哥誤會矣。”
“占城稻?可是前些時日船隊帶回來之新糧種?”
“正是。”
“原來駙馬督管的是此事。”
之后,柴纮便不再提此事了,而是轉而道:“前些時日殿下的船隊回港,可是讓吳地轟不已。草民聽說,船隊歸來,殿下論功行賞,就連普通的水手,也得了顆金豆子,出手如此闊綽,真真人羨慕。”
平公主不聲,故作自豪的道:“船隊遠航,兇險異常,這一趟,我折損了不人手,這些人以命相許于我,我自不能吝惜獎賞。有功必賞,有過當罰,忠勇之人,更當重賞。”
柴纮贊道:“殿下行事一如當初,好生人佩服。說來,也不敢瞞殿下,如今我柴氏滿門,只能以田地為生,無有甚來銀錢之產業,家計十分艱難。阿統進京,又花費需多。我柴氏雖不復當初興旺,然在這吳地,還算有幾分人,若殿下有用得上之,柴氏定當肝腦涂地以報之。”
平公主頓住,抬頭定定的著柴纮,廳一時寂靜無聲,柴纮不敢與對視,連忙低頭。就聽平公主道:“若說用人之,現時便有難。”
柴纮低著的臉孔漾上一歡喜,連忙道:“草民愿為殿下解憂。”
平公主問道:“柴氏在杭州,田地有幾何?”
柴纮一頓,苦著臉,語氣十分可憐:“不敢瞞殿下,柴氏在杭州,田產不過千畝,然尚有族人要養活,日子十分拮據。若哪年欠收,族中便要有人肚子。”
“哦,竟如此拮據?”
“便是如此。”
柴纮的語氣可憐兮兮的。平公主順勢道:“既如此,莫若來年春播時候,撥出七百畝試種占城稻吧?”
柴纮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