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便已經夜了。

林一木那從外面看起來簡陋，但是卻暗藏乾坤，奢華到了極點的宅院中。

此刻正燃燒著火。

林一木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缸，缸中燃燒著的，是那些價值連城的稠。

火龍翻滾著，每一下吐息，都會燒去上千兩的白銀。

但是林一木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的心疼。

他的臉沒有了平日里那低調謙虛，在火中顯得冷甚至冷酷。

白芷站在一邊，上還穿著那馬皇后只有在過節的時候才舍得穿的同款稠。

夜風舞，這個季節穿著這樣的服有些不合時宜，但是遠那一秒鐘便燃燒近千兩白銀的火，卻給了白芷溫暖。

可那只是上的溫暖，白芷的一顆心卻有些寒冷。

即便是那火熊熊燃燒，也不能夠讓好一點點。

定定地看著林一木的方向，眼中卻沒有林一木，也沒有那火，只是在看一團空無。

以至于林一木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都沒有反應，直到咔嚓一聲，林一木摔碎了那把價值連城的古琴，白芷才渾一，醒過神來。

看著林一木冷著臉將那古琴扔進了火缸中，終于抖了起來，好半天才開口說話，聲音卻沒有了平時的，在濤濤烈焰中，卻顯得那般冰冷。

“你決定了，是嗎？”

“是。”林一木手上的作沒有一的遲緩，將剩下的那半截古琴扔了下去。

火被的暗淡了一下，轉瞬更加洶涌了起來。

白芷不再說話了，下了上的稠，在月下展出了完的、充滿著魅力的酮。

“那把這件也燒了吧。”將那稠遞了過去，林一木霍然轉頭，定定地看著他，那張平日里溫和謙遜的臉龐，此刻猛地猙獰了起來！

“你以為這樣就不欠我的了嗎！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林一木一把拉過白芷，如同干柴般的十指死死地抓在白芷細瘦的肩膀上，他憤怒的嘶吼，在那整塊紫檀做的墻壁上回。

劇烈的疼痛讓白芷好看的眉皺了起來，可死死地咬著貝齒，哪怕眼眶越來越紅，也不發出一聲。

以沉默抗衡著林一木。

林一木卻被這種沉默激怒了，他的雙眼越來越紅，手上也越發的用力。

白芷終于開口了，可林一木卻如遭雷擊，向后倒退了兩步。

“再抓我就不好看了，到時候迷不到那現在正得意的小寧公子，林老板還請不要怪我。”

林一木的眼神空了，那些猙獰、那些憤怒一下子都消失了，他的臉在火中變得蒼白了起來，雖然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但是俊秀的五顯得很是年輕，只是平日里那種深沉謙遜讓他顯得，此刻那些都消失了，竟然他仿佛變了一個二十多歲，未經世事的虛弱年。

“你，我……林老板？”

他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白芷，白芷冷的心也一下子就了，他忽然間想起了和林一木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他還不是什麼“酒仙轉世”，只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郎，才子風流，一擲千金將從青樓中買了回來。

“你……”白芷張了張櫻，終究還是狠不下心腸來。

可林一木卻忽然怒吼道：“你這個賤人，現在想起來了我是林老板了，看來你還記得你是我花了十萬兩從怡紅院買來的，你這個表字！”

白芷瞬間定住了。

沉默了。

這才一次，卻不是抗爭。

而是死心了。

“穿上吧，別著涼。”林一木卻溫地給白芷披上了那稠道：“明天，好好招待寧大人。”

白芷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那里，任憑林一木給再次穿上了那稠。

“劉喜！”

林一木猛地大喊林氏鋪子掌柜的模樣，在門口伺候著的劉喜趕跑了過來。

“爺。”

“事都準備好了嗎？”

“回爺的話，各家老板都請到了，正在候著呢。”

“去給爺備轎。”

“得嘞。”劉喜低著頭應了一聲，不敢看一眼那燃燒的火缸和木頭一般的白芷，聽了這話趕轉要出去。

“等等。”林一木卻住了他，“不備轎了，備馬！”

……

劉喜備好了兩匹馬，垂手站在門口。

好一會，林一木才走了出來。

劉喜趕把馬拉了過去，抬頭一看，卻震了一下。

林一木走出了這宅院，卻并沒有穿著平日里常穿的藍布，而是換上了一件名貴的蜀錦。

不僅如此，他的臉上還敷了。

其實他本就長得英俊，只是平日里低調的樣子顯得太過穩重了。

此刻頭上帶著公子綸巾，上穿著蜀錦，袂翩翩的他，當真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林一木從劉喜手中接過了韁繩，劉喜趕趴在了地上給林一木充當了馬凳，林一木也毫不客氣，一腳才在劉喜的背上，翻上馬。

劉喜站起，給林一木整理好了后擺，然后也翻上了馬。

“走！”

林一木一夾馬腹，下那匹價值三千兩的胡馬便飛馳而去，這個平日里低調的掌柜，竟有一湛的騎，坐在馬背上的影穩如泰山！

劉喜眼中閃過一道慨，終究還是沒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

隔著兩重院落，他沒有能夠看到白芷，就連那火都已經熄滅了。

那有些破落的院墻，此刻經月一照，顯得有些凄涼。

劉喜嘆息了一聲，也跟著林一木而去。

一主一仆在道上飛馳，轉眼間就到了玄武湖畔，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摘月樓，在遠卻是漆黑一片的皇家黃冊庫。

摘月樓一如往常一般的明亮，但是今天晚上，岸邊的一座大船卻比他更加明亮。

三層的船上，遍掛著明燈，從遠看去，就像是一座黃金打造的大船一般。

林一木翻下馬朝著大船走去，一路上騎非常的他，一點也沒有減速，但是劉喜竟然也沒有被落下。

此刻見林一木下馬，劉喜也趕從馬上跳了下來，幾步來到林一木的后，拖起來他的后擺，林一木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看，一路走上了大船。

甲板上，京城有頭有臉的富商都已經到位了，此刻正在竊竊私語，他們都已經在這里吹了一個時辰的江風了，卻沒有見到林一木的人影。

其中一個做王碩的酒樓老板按捺不住了，起嚷道：“林一木好大的架子，再不來，老子就走了！”

正在這個時候，林一木走了上來。

等得不耐煩了的眾人卻是下意識地起，然后看到了林一木的裝束后，紛紛震驚。

大夏商人止穿綢裹緞，雖然大家都會著穿，可林老板今日怎會這般招搖？

林一木卻沒有理會眾人的問好，還有疑震驚的目，他瞥向了那做王碩的老板，目清冽如刀。

“看來王老板不想參加啊，劉喜，送客！”

“哼！”王碩被這目看的心底一，但是卻還是好面子地一甩手道：“你以為老子愿意參加嗎！”

他說著就要離開，可這時候劉喜忽然從林一木的后閃出，竟是飛奔到了王碩的前，然后在眾人的目中，一腳把王碩直接從船上踹了下去！

“好了，這下清靜了，劉喜，人開船吧。”

林一木拍了拍手，這才看向了眾人，出了一個溫和的笑意道：“大家都知道我的來意了吧，現在誰贊同，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