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一時間一片安靜。

只有漿葉劃開流水的聲音。

這艘大船順流而下，漸漸地遠離了摘月樓的方向。

“怎麼都不說話？”林一木迎風而立，頭上的綸巾飛舞，目如電一般四掃而過，沒有人敢和他對視，都默默地垂下了頭去。

“看來大家是些樂子啊。”林一木笑了，負手喝道：“劉喜，去摘月樓四個清倌人來，給大家助助興。”

“爺，船都開了。”劉喜小聲地在林一木的耳邊提醒道。

“們坐舴艋舟，一刻鐘之我要見到姑娘，要不然你就別回來了！”

“是。”劉喜趕應道，然后順著攬繩，跳到了小船上，朝著摘月樓的方向飛快地劃去了。

仍舊沒人說話。

林一木也不催促，迎風站在甲板上，著清冷的月，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地輕輕敲著手掌，擊節而歌。

“月明明而常彎兮，姣姣照人。”

“水灼灼而常渾兮，可沐可飲。”

“海滔滔而常浪兮，遠觀大夏。”

“國慷慨而常悲兮，時故鄉……”

清朗的歌聲在甲板上回，襯托的林一木的姿越大立。

那些富商們卻面面相覷，不是因為林一木的歌聲悠揚，而是因為這首歌……這首歌可是月的歌啊！

所有的人心頭都在打著哆嗦，今天的林老板實在是太嚇人了。

先是明著犯，然后又無比強勢地將王碩給踹下了船，現在又如此高調的唱起了月的歌謠，雖然大夏沒有什麼文字獄，但是這也太……

所有人都定定地看著林一木，仿佛第一次見到林一木一般。

……

這是一首很長的歌，林一木仿佛沉浸在了個人的世界中，聲音時而高、時而低回婉轉，唱到，竟然還落下了淚來。

良久，歌聲才止歇。

這時候，幾艘舴艋舟追了上來，四個摘月樓的清倌人，千百般不愿，卻也看在銀子的份上，用的小手，抓著攬繩，爬上了船。

一個個都是弱的軀，爬上來已經用了所有的力氣，站在那里息不定。

但是看到了那站在月下的翩翩公子，又趕出了笑容走了過來。

“林老板……”

“別我！婊！子！”剛剛唱完了那歌謠，似乎在考慮人生的林一木，卻是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看向了那四個艷的清倌人。

那四個人神一滯，心頭悲戚，但是既是薄命人，也沒有條件矯，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化，依舊笑看著林一木。

“林老板是要找我們姐妹幾個唱曲，還是跳舞啊。”

“呵呵哈哈哈。”林一木忽然大笑了起來：“婊、子就是婊、子，給各位老板跳個舞吧！”

“好！”四個人似乎對這蔑稱沒有任何的反應，笑著應道，其中一個還張口說道：“林老板，獨舞無樂啊……”

“哪能誤了這良辰景！”林一木又是一聲大笑，不用他點手，劉喜已經抱過來了一把古琴。

這也是一張名貴的古琴，可是和林一木之前燒毀的古琴比起來，卻是遜了許多。

林一木接了過來，手指微微一頓，臉上的神卻沒有半分的變化，他橫琴于膝，手指撥弄琴弦，流水般清冽的琴聲便悠揚的響了起來。

四個清倌人對視了一眼，久經訓練的們頃刻間就找到了對應的舞蹈，翩翩地舞了起來。

人如玉，琴聲如夢。

長袖翩翩，江月照人。

四個清倌人舞之間，眉目訴言，摘月樓大把銀子砸出來的兒，一個個都是勾人的尤，船上張的氣氛竟然漸漸地松弛了下來。

好多富商漸漸神，眉飛舞地和那四人互著，被圍在中央的林一木雖然也在笑，但是眼神卻有些空無。

錚錚錚錚！

他的琴聲越發的快，四個清倌人舞的也越發的快，長長的水袖幾乎連了一片云霧一般，林一木的眼神卻越大的空，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煩躁。

錚！

不知不覺中，那琴弦竟又斷了！

鋒利的琴弦給林一木的手指割破了一個口，舞蹈驟然止歇，水袖委地，四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帶著一頭的香汗，轉過運過后紅撲撲的小臉，看向林一木。

雖然剛才林一木幾次辱罵，但是那琴聲還是讓他們有些癡迷，但這時林一木站起了，神卻冷漠到了極點。

“滾吧。”

四人又是一陣的悵然若失，們聽已經開門了的姐姐們說過，男人在完事之后總是有一段時間很冷，怎麼捂也捂不熱。

難道就像是這般一樣嘛？

不明所以的醋意從心頭泛起，也不知道是哀嘆自己的命運還是舍不得，但是在林一木那冷漠的目中，們只好忍著委屈退到了一邊。

“我你們滾，聽不懂嗎？臟！”

林一木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沖著不遠的劉喜喝道：“快帶們下船！”

劉喜帶著四個滿心委屈的清倌人下了船，臨走的時候，四人都已經紅了眼眶。

林一木卻轉頭又換上了笑臉：“諸位老板，現在可以說了吧。”

眾人再一次面面相覷了起來，雖然剛才看的高興了，可現在卻又都沉默了起來。

“還不樂意嗎？”林一木的聲音驟然轉冷，就仿佛剛才弦斷后對那幾個清館人一般：“諸位老板這麼多年吃我的可不啊，現在舞也看了，曲也聽了，難道這點幫也不愿意幫林某嗎？”

“林老板，不是我們不愿意幫你……”終于有人站了起來：“實在是今天的事我們已經有了耳聞，大家都是明白人，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們實在是不愿意趟這攤渾水。”

有人打頭陣，便又有了幾人站了起來：“是啊林老板，您當初的確是借了我們錢了，可是當初是你說的不用還的，我們您的恩，可現在都扯到國公的上了，我們哪敢啊。”

“對啊林老板，這渾水我們真是不敢趟，大不了，大不了我們把當初的錢還給你好不好？”

林一木溫和的笑了起來：“諸位放心，我只是想讓眾位跟我躥個飯局，其他的事，不會牽扯到你們的。”

“林老板，可……”那當先開口的是一個胖的商人，此刻聽了林一木的話，仍要辯駁。

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林一木突然出了森森的獠牙。

“劉喜，送李老板下船！”

“是！”

劉喜一個健步就沖了上去，這個平日里老實的角，卻比軍人的手還要敏捷。

他一把抓住了李老板的領，二百斤的李老板竟然毫無反抗之力，被抓到了船邊。

眾人紛紛變，這才意識到，在這剛才那些歌舞聲中，船已經開到了昏暗之，此湖水滔滔，深不見底，回岸邊，只有一道朦朧的影了。

李老板看著船下滔滔的江水，寒冷的水汽順著管向上，只覺得渾都冷了，連聲大喊道。

“林老板，我明天愿意去，愿意去啊！”

林一木這才淡淡地一笑，沖著劉喜揮了揮手。

劉喜一松手，李老板便一屁坐在了地上，冷汗瞬間打全。

林一木卻又恢復了那溫和的樣子，看向眾人，開口笑道。

“還有誰想下船嗎？”

眾人面面相覷，然后大搖其頭。

林一木哈哈大笑：“那明日就恭候各位了。”

“哦，對了。”林一木忽然又說道：“給各位提個醒，你們當初簽的合同，可是在李承全李大人的手中，我承諾不要各位的錢，可李大人，卻不一定了。”

還存著僥幸心理的眾人頓時心底一沉，滿眼的無奈，皆是各自哀嘆。

明日趟了那攤渾水，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洗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