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
四野重回了寧靜,寧修坐在靈谷寺的大殿之中,背后是一尊殘破的佛像,面前是跪著的吳家家主。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吳家家主聽著外面傳來的喊聲,那是蕭山衛、杭州衛還有稅務司的新兵在打掃戰場,收攏戰俘。
他轉回了頭,看著一污,卻依舊不減英武的年,臉上出了一抹微笑,他張了張,一抹鮮便順著角流出。
“輸給你,我不冤。”
“只是,我始終不明白,你這樣有能力的人,為什麼非要把錢分給那些賤民。”
“和我們一起,共著天下的富貴,難道不好嗎?”
寧修看向了他,眼中并沒有過多的憤怒,只是一種超乎想象的平靜:“這便是你的言了嗎?”
吳家家主看著寧修,忽然長笑了三聲。
“你不會功的!”
他笑聲落罷,猛地一下子用力,咬舌而亡。
寧修看著他的尸,轉頭又看向了自己后的佛像。
微微地閉上了眼睛。
“你不明白,因為你從來沒有把百姓當人。佛說普度眾生,其實他也不明白,因為他只是把眾生當做香客。”
“眾生不需要普度,他們會自己尋找出路。”
“今日,我不幫他們,明日,他們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自然也你們這些自視甚高的家伙,死無葬之地。”
“燒了,祭奠那些慘死的百姓和將士們吧。”寧修沖著邊的幾個兵丁說了一句,邁步走出了大殿。
大殿之外,葛葉拄著拐杖,看著外面正在忙活著的寧書禮等人。
“葛老,辛苦了。”寧修走到葛葉的邊,開口說道。
“這本便是我應該做的。”葛葉轉頭看向寧修,臉上出了一模愧道:“反倒是我應該和你賠罪,若不是顧玄凌告訴我,我竟是一點察覺都沒有。”
“吳家在這里這麼多年,深固的很,又化整為零,這件事,自是不怪葛老的。”寧修并沒有苛責葛葉,雖然說嚴格來說,葛葉的確有那麼一些失察之罪,但是畢竟年邁了。
葛葉卻是說道:“我還是老了,現在這里的局勢已經穩定了,我也不適合在這里了,還是換一個人吧。”
寧修想了一會道:“再等等吧,吳家還有很多殘余的勢力在這里,現在換人,不太合適。”
“那好吧。”葛葉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后說道:“哎,到底還是苦了百姓。”
“是我們做的還不夠好。”寧修的眼中也是閃過了一抹自責:“藏兵于民這件事,早就該推行了。”
“藏兵于民?”葛葉一驚,“這件事,做不得吧?若是百姓都有了武裝,那該如何控制?”
“為何要控制?”寧修笑道:“如果一心為民,那百姓就是我們的屏障。如果暴百姓,那這樣的朝廷,難道不應該被推翻嗎?”
葛葉被震在了原地,他到底不是趙極,在他的思想之中,忠君國,忠君還是要排在國之前的。
給百姓施以仁政,這沒有問題。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為了維護皇權。
要是讓百姓擁有了隨時擁有推翻皇權的力量,這件事,他認為……不妥。
“這件事,恕我不能茍同。”想了一會后,葛葉還是說道:“恐怕滿朝文武,也不會同意的。”
寧修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結,只是笑道:“那道不同,還可以共相與謀嗎?”
葛葉一愣,接著笑了起來:“你這個臭小子,到是帶這些大儒的氣息。”
“葛老,我可不想當大儒。”寧修微微笑道,然后走了出去。
葛葉看著寧修的背影,眼中出了若有所思的神。
寧修則是走下了大殿,來到了殿前喊道:“書禮。”
寧書禮聽到了聲音,一轉頭看到了寧修,趕跑了回來。
“哥。”
寧修拍了拍同樣一污的寧書禮的肩膀,道:“有沒有傷?”
“沒有,這都是別人的。”寧書禮驕傲地一笑。
“長大了。”寧修的眼中出了慨,每一次見到這個小子,他都會變化一次。
“哥,你也沒有比我大幾歲。”寧書禮憨憨地一笑。
寧修心中生出了一玩味,卻也不爭辯,隨之笑道:“怎麼樣,這次收獲如何?”
“啊,我覺得一個男人就應該……”寧書禮頓時臉上涌上了一抹驕傲,昂首地要大發慨。
寧修卻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腦,“我說俘虜的人數,繳獲的戰馬,兵,都統計出來了嘛。”
寧書禮頓時尬住了,了腦袋小聲地嘀咕道:“你又沒說清楚……”
“嗯?”寧修一瞪眼,寧書禮頓時蔫了。
“這一次斬殺敵軍一千一百三十二人,俘虜三千五百六十八人,剩下的失蹤了,已經派人去追了。”
“戰馬捕獲三千余匹,完整的盔甲三千副,兵無算。”
“哎呀你個敗家子,你那手雷扔的那麼多干什麼!”寧修卻是跳了腳:“這可都是好東西,你都給我弄死了!”
說話之間,還給了寧書禮一腳。
寧書禮頓時整個人都emo了,眼看著寧修還要踢自己,頓時一邊跑一邊大道:“你算什麼將軍!你算什麼侯爺!明明是你喊得最歡!”
“書禮!把那個王八蛋給我炸開!”
“書禮!把那個大纛給我炸倒了!”
“書禮!把那個頭上帶羽的家伙給我炸飛!”
“這不都是你說的嗎?現在你不認賬了!真是沒天理了!”
寧修被這小子頂的一愣一愣的,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剛才還真是這麼說的,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了,怒道:“行啊,長本事了,現在還敢頂了!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死你的!”
葛葉本來站在大殿邊上,看著兄友弟恭的場景,還覺得有點,卻沒有想到畫風突變,竟然了這一場鬧劇。
周圍的將士們卻反而是另一個想法,他們很羨慕寧書禮。
能夠有這樣一個哥哥,來打一打,罵一罵,才是真的事啊!
而此時此刻,在距離這里不遠的一個山頭上,一個一布,打扮的像是一個農民一般的年,收回了自己的遠鏡。
“寧修,寧書禮,你們到是過的歡快啊。”那人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又罵道:“沒想到堂堂吳家,竟然和那劉家一般廢!”
“爺,那現在該怎麼辦?”在這人邊,一個矮胖的家伙冒出了頭來,說道。
“怎麼辦?”這人轉過頭去,月打在他的臉上,那是一張面白無須的臉。
竟是消失了一段時間的王塵。
王塵看著仆從道:“吳家大爺抓到了吧。”
“抓到了。”
“蠢東西,竟然還想著從南直隸往外跑,他咋不直接去軍機讓寧修派人護送他去燕云呢!”王塵又是催了口吐沫,然后說道:“走,去見見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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