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太極宮！

李世民端坐書房中央，魏百策和房玄齡坐於一側，二人沉默不語，坐等唐王訓話。

“朕今兒封賞牧王，便是看見你們似有話說，如今書房中亦別無他人，為何又不說了？”

見之他們依舊不言不語，唐王皺了皺，道：“房玄齡，你來說！”。

被點名說話，聖命難為，房玄齡莫敢不從，隻得說道：“臣惶恐，以為陛下今日做法，實在太過偏激。”

“哦？說來聽聽。”

“陛下為一國之君，當行祖宗禮法、遵循祖宗章程，封賞牧王確也無可厚非，然其準著遠遊冠，於禮法不合，更是破壞了祖上章程。”

房玄齡是清廉公正之人，當亦是迂腐之人，他為國為民，勞一生，便是始終不敢忘記祖法訓，可算是個可的執拗之人，他的偏執不覺得讓人厭煩。

李牧塵而非太子，縱然唐王萬般寵於他，也是決不能以太子之禮行之。

唐王沒有回答他，而是轉向問魏百策，道：“百策，你覺著呢？是否也認為朕的做法太過偏激，於禮不合？”

近日，魏百策說話圓許些，不似之前那般橫衝直撞，他說道：“於禮法者，陛下的確不妥；於人父者，此做法尚可原諒。”

打太極的說話方式，與之前的他截然不同，真是對得起他‘老狐貍’的稱號。

“你那圓的說話方式，較之從前有了很大的改變，這可不是你的為人世？”唐王冷笑說道。

“您不常說我是‘老狐貍’嘛，狡猾是狐貍的本，微臣只不過是在做一隻狐貍該做的事，如此亦不算辜負皇恩。”

魏百策笑呵呵地說，說話中帶有幾分幽默和逗趣，實在令人好笑。

唐王“唉”了一聲，無奈苦笑說道：“你啊你，真的變了。”

“人老了，想要不變都不行，我們的時代已經遠去，現在是屬於年輕人的。”

魏百策意味深長地說，他話中有話，房玄齡聽得出，唐王自然也聽得出。在他說完後，唐王的眉輕輕一挑，似是到某跟繃的線條。

唐王看著他們兩人，說道：“朕今兒召你們兩人來至書房，原意是想要詢問你們的看法，如今來看，有些事看來是不得不挑明了說。”

在說之前，唐王命令所有宮太監全部下去，任何人不準靠近‘太極宮’，違者斬！

待所有人離開後，唐王說道：“如今朝堂太子之位空缺，朕膝下的皇子們，各個是虎視眈眈，無數雙眼睛頂著東宮之位，甚是后宮貴妃嬪妃們，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孩子登頂其位，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手段之卑劣，何其兇殘！”

魏百策和房玄齡知道，唐王又要重提立選太子之事，距離上一次，好像還在昨天一般。

“當初，朕萌生廢除太子想法，便是設下一場考驗，製造假死訊息，然而前太子沒有經住考驗，不僅如此，魏王隨造反，此二人之行徑，著實刺痛了朕的心。”

唐王在訴說著過去今往，陳述當下的形勢，看來他的立儲之心已定，再想要繼續推下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陛下無需憂心，廢太子和魏王皆為過往之事，如今其他皇子皆是孝順仁德，亦寬聖心。”魏百策安說道。

不說則以，他此番這樣說，引得唐王更是不悅，道：“好一個孝順仁德？他們是朕的兒子，諸皇子的德行朕會不知？表面奉承阿諛，後背怒罵於朕，此類斑斑，如何可堪稱‘仁孝’二字？”

“朕不至於老糊塗到那種地步，分不清善惡好壞，看不明忠善惡。”

唐王於書房之中，怨言頗深，鮮有此番模樣的他，唯有在他們幾人面前發發牢，君王者，亦有著他們的難言之。

魏百策二人不說話，靜聽唐王哭訴衷腸，道：“眾皇子的本領，朕又怎會不曉得？朝政國事他們樣樣不通，可對於尋花問柳、欺男霸之事無一不通，當真是朕的好兒子呀。”

眾人皆以為唐王深居宮牆高苑之中，對於外界之事索然不知，實則大錯特錯，不僅每個人都了如指掌，對於他們做的私之事更是一清二楚。

想到這裡，魏百策和房玄齡額頭之上，竟然驚出一冷汗，原來他們所有人，一直都在李世民的監視之下，如今想來，還真是後怕啊。

似是瞧出了他們的擔心和憂慮，唐王說道：“你們二人不必擔心，你們乃是朕的肱骨大臣，朕又怎會派人監聽你們呢？”

話雖如此，誰又能夠說得準，帝王者，人心難測深似海。

“謝陛下信任！”

二人哪敢遲疑，立即道恩叩謝。

“朕之心意，用不著多說了吧？”唐王問道。

二人同時點頭，只要腦子沒有問題的人，用腳趾頭猜也猜到了他的想幹什麼？

“上一次朕就曾問過你們三人，可你們三人互相為彼此打馬虎眼，推諉不明言心意，如今商之舟不再，你們兩個還要相互推嗎？”

二人又同時搖頭，有些事用過一次就此作罷，再用第二次，就容易招人厭煩。

得到他們的回答，唐王滿意地點頭，說道：“如此甚好，當今朕最為看好的兩位皇子，其一乃是吳王李恪；其二正是牧王。”

“吳王不用多說，你們對他的了解甚深，無需多言。今日，咱們君臣三人就好好談一談牧王！”

對於李牧塵，唐王對他的了解實在之又，過去的二十年，幾乎從未關心過他，更是不屑於關心，甚至連派人監視他都沒有必要，如今他的強勢崛起，不得不使得唐王再次正視這位不被自己看到的兒子。

如今再想要想要了解他，為時已晚。

“百策，你說說吧！”

最近一段時間，李牧塵和魏百策走的比較近，想必這些都在唐王的監控之下，再想要瞞也沒什麼必要。

“陛下想要臣說些什麼？”

“說一說牧王的為人吧！”

魏百策思忖了一會兒，說道：“臣與牧王相識時間算不得長，亦曾邀請他至府中來過幾次，若談是否真正了解他，臣不敢妄言，但從幾次的相來看，臣覺得牧王乃是中人。”

而此時，房玄齡適時補充說了一句：“正如魏大人所言，臣雖然與牧王接，能夠談話的次數更是沒有，但臣從心中覺得牧王是中人。那種覺很奇妙，談不、說不上、更是言不明。”

唐王笑著問：“中人？如何算說？”，同時得到朝中最為清廉的兩個好評，使得唐王更加好奇。

魏百策形容說道：“他瀟灑不羈，卻充滿了正義；他放浪形骸，卻總能夠在關鍵時刻而出；他如水，卻不失剛似烈。”

能夠被當朝宰相，著以如此多的墨水形容，甚至是唐王都從未見過，他與魏百策相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評價一個年。

“朕還從未當面聽你誇讚一個人？”

魏百策搖頭道：“不是臣誇牧王，而是臣從心底裡敬佩他。”

“敬佩？！”

唐王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字眼，“敬佩”二字，能夠從他的口中說出，真可謂是破天荒一次。

“試問陛下，一個人被自己的父親‘拋棄’二十多年，明知自己的父親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而自己卻生活命不如狗，換做尋常人家的孩子，茍活於世被外人唾棄而從未向命運低頭者，寥寥無幾，更何況他還是皇子。”

“能夠在世人冷言和嘲諷之下長大，而心裡始終保持著正直的人，這樣的人不值得我們敬佩嗎？”

唐王對於李牧塵從小到大的生活略有耳聞，為皇子的他，被七品芝麻都瞧不起，普通百姓者算不得什麼，然而他可是皇子，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他懂得裝瘋賣傻，只因他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他明白男子能屈能，只因他想要活下去；他看世態炎涼，卻能夠獨善其，逍遙於外，實在令人敬佩不已。”

他的話，房玄齡亦隨之點頭附和。

而對此，唐王臉上生出一愧疚，這麼多年來，只因自己的一個夢和袁天罡的讒言，殘忍的對待了沒有母后的孩子，於人父而言，實在於心不忍。

……

“牧王如今的模樣，與之陛下年輕時候，的確有著幾分相像，陛下不覺嗎？。”

回憶過往，眨眼之間，已是剎那幾十年，從李牧塵上，唐王確實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也正因如此，對其愈發有著莫名的恐懼，是否他同樣會走上自己的老路，弒兄殺弟，挾父其退位？

於當世，這是一段被忌的歷史，沒人敢提出來。魏百策不敢說明，卻深知唐王心事，說道：“陛下之所憂，為臣者，心明達意，但臣還想說一句話。”

“什麼話？”

“相似並非過往，陛下若執著過去，就永遠走不出夢魘的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