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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徒》第一百二十一章 陌路孤舟

風暴過去。

云收雨霽。

,依然明

碧波無際的大海,還是那麼的遼闊壯麗。

不過,海面上飄的大船,已是殘破不堪,猶如陌路孤舟窮途余生。

風暴持續了七日,大船便被整整摧殘了七日。如今它的桅桿沒了,船舵折了,船頭破損,船樓塌了半邊,再也不能乘風破浪,只能隨波飄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而船上的三人,更為凄慘。

于野與甘行、裘遠,躺在禿禿的甲板上,皆衫破爛、形容憔悴。

風暴肆之時,三人飽經折磨,卻不敢催法力護,唯恐耗盡修為而陷萬劫不復之地。苦苦強撐了七個晝夜之后,所幸大船沒有沉沒,人活著……

天上的日頭,在搖晃。

拂面的海風,帶著一涼爽。

于野仰面朝天躺著,兩眼默默看天。疲憊的神中,著幾分敬畏、幾分慶幸,還有幾分劫后余生的釋然與輕松。

無論是販夫走卒,或修道高手,在這煌煌天威之下,沒有善惡之分與強弱之別,都是一樣的卑微渺小。

典籍中有句話,天地不仁,萬芻狗。此前不懂,如今算是明白了。生也好,死也罷,誰又在乎呢,豈不見日頭照樣升起。

而既然活著,便活下去。

于野慢慢坐起。

撕爛一個口子,尚能遮。兩只靴子,灌滿了海水。

于野蹬掉靴子,著腳站了起來。

甲板有點傾斜。

方才不是日頭搖晃,而是大船在波濤間搖晃。海天茫茫一,水鳥也不見一只,使人不明所在,更不知飄向何方。

真的被拋棄了!

被這方天地拋棄了!

這般飄在海上,天曉得飄到何年何月……

“糟了,艙底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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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于野沮喪之際,心頭又是一沉。

甘行與裘遠也爬了起來,一個四查看大船的損狀況,一個在船艙大聲呼喊。

于野與裘遠循聲來到船艙之

船艙分為兩層,上層暫且無恙。而打開下層的艙板,可見船底裂開一道口子,“汩汩”涌進的海水已灌滿了大半個船艙。

“快快堵住豁口——”

甘行帶頭跳海水中。

于野與裘遠不敢怠慢,分別找來、木板等幫著封堵船底的裂口。

許是船艙進水的緣故,船底吃重不住,再加上三人不懂修船的門道,手忙腳之下又“砰砰”折斷了兩塊船板,使得涌的海水更加迅猛。

不消片刻,海水已灌滿了底艙。

三人被迫放棄,而剛剛躥出底艙,海水已涌到上一層,艙堆放的品頓時漂浮起來。

“呸,真他娘的晦氣——”

甘行恨恨咒罵一聲,與裘遠匆匆離去。

于野回頭一瞥,抬手將幾個木桶收鐵環。

轉瞬之間,重返甲板之上。

三人面面相覷,神莫名。

甲板的傾斜,又加重了幾分。大船的沉沒,只在早晚之間。

“于野,你并非道門弟子,且屢其害,卻執意袒護幾位道門弟子,你可曾想過今日此時?”

或許是劫數難逃,甘行不再抑心頭的怨氣。他在甲板上坐了下來,沉著臉道:“你我遭此劫難,皆拜桃瘋所賜。倘若他人在此,我定要殺之后快!”

于野不置可否,翻手拿出兩個酒壇子丟了過去。

甘行與裘遠抓過酒壇子,拍開泥封,舉起來便是一陣猛灌,霎時酒水飛濺。

于野也打開一壇酒,默默品嘗了一口。

酒水口,全無想象中的辛辣,反而醇厚生香、口齒回甘,卻又勁道綿綿,令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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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甘行吐了口酒氣,兩眼盯著于野手指的鐵環,接著說道:“臨死之前痛飲一番,倒也哉!”

“好酒!”

裘遠贊嘆一聲,也不慨道:“酒雖好,卻人無善人,命無好命啊。你我遠赴大澤,本想賺取幾塊靈石,竟連番遭難,如今又將葬海底……”他飲了口酒,憤憤不平道:“遇到你于野,算是倒了大霉。而你上的寶,也該拿出來看看。否則的話,裘某死不瞑目啊!”

“此言在理!”

甘行點頭附和,期待道:“于野——”

兩人的訴求,貌似真意切、合乎理。如今大船即將沉沒,若能看一眼傳說中的寶,也算是死而無憾!

于野卻無于衷,拒絕道:“既然沒人見過寶,我如何拿得出來?”

“你怎會拿不出來呢?”

裘遠頗為不滿,連聲質問道:“你的劍氣之,你的護,難道不是來自海外修士的功法傳承?還有你的納戒子,應為星石煉制,蘄州亦屬罕見,若非海外的寶,難不來自山野鄉村的雜貨鋪子?”

于野舉起左手,沖著納鐵環端詳了片刻,道:“若是不將此給兩位查看,兩位是不肯信我啊!”

“不錯!”

裘遠已是兩眼放,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了一步。

于野卻皺著眉頭,道:“我若是不給呢?”

“你敢耍我?”

裘遠的臉一變,抬手扔了酒壇,怒道:“快快出納戒子,不然……”

甘行好像沒看見兩人的爭執,兀自低頭飲著酒。

于野猛然舉起酒壇子“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口,然后將酒壇子“啪”的摔得碎,遂雙眉斜挑、下一抬,冷冷出聲道:“不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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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話音未落,一道凌厲的劍劈了過來。

看似沉默寡言、舉止沉穩的裘遠,竟然搶先手,而且極為兇狠毒辣。

于野正要躲避,兩道符箓炸開。一團火攔住了他的退路,一無形的法力當頭罩下。

雙方劫后余生,疲倦不堪,卻突然襲,人防不勝防。正如困相斗,出手便是你死我活。

于野已是退無可退,遂形晃,青閃爍,龍影盤旋。“砰、砰”悶響,他腳下踉蹌兩步,卻突然逆勢往前,抬手打出一道制。

裘遠強攻阻,暗暗吃驚,忽然手腳制,一時行難以自如。

卻見火中沖出一道青的龍影,隨之一無形的殺氣急襲而至。

裘遠失聲道:“甘兄救我……”

佯裝飲酒的甘行跳了起來,抬手揮出一道劍

“鏘”的一聲炸響,劍倒轉,劍氣崩潰。而裘遠還是未能躲過反噬的法力,悶哼了一聲,騰空倒飛出去。

于野在降龍符、離火符與飛劍的連番強攻之下起反擊,結果劍氣落空,他豈肯作罷,作勢便要撲向裘遠。

而甘行竟然閃擋住了他的去路,連連拱手求道:“于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結。還請于兄弟看在我的薄面上,快快住手——”

于野惱怒道:“是他先行手……”

“哎呀,你我陷絕境,難免心智失守、舉止失常。如今死期將至,何苦這般自相殘殺!”

“此話何意,難道不是裘遠挑釁在先……”

“裘遠,快快賠罪!”

甘行阻攔勸說之際,不忘回頭提醒一聲。

裘遠癱坐在船樓下,形狀狼狽,拱了拱手,無力道:“于兄弟,怪我一時糊涂!”

“我說如何?”

甘行苦笑道,趁機勸說:“于兄弟,為人當大度。小事一樁,不必介意!”

于野搖了搖頭,冷聲道:“奉勸兩位,切莫欺我年。我也不妨講明,不管大澤道門如何,道門弟子又怎樣,均與外人無關。再一個,不得與我提起海外寶,更不得暗中算計我。我既然殺得了南山,便殺得了任何一位煉氣高手!”

甘行的笑容一僵,又微微一怔。

甲板傾斜加快,一側的船舷已浸到海水之中。

癱坐在船樓下的裘遠直直往下去,驚道:“船翻了——”

于野也是站立不穩,急忙抓住桅桿。不過轉瞬之間,他子懸空。此前涌起的殺意,早已然無存。

這一刻,他只覺得命如浮萍,念如凋零,生死無趣,心頭一陣寂寞黯淡。

蛟毒發作的時候,想過許多種死法,唯獨沒想到葬海底……

便于此時,頭頂有人喊:“且看——”

甘行抓住另一側船舷,并翻跳了上去,許是居高遠,讓他有所發現。

于野的半截子已沒海中之中,猛的雙手用力,凌空躥起,飛落在船舷之上。裘遠隨后而至,曾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三人,再次站在一切舉目遠

果不其然,十余里外的海面上出現一片黑影。倘若不是幻覺,那顯然是一島嶼的所在。

“哈哈——”

甘行大笑。

裘遠與于野也出笑臉。

之時,三人“嘩啦”墜海中,卻已不再慌,而是各顯神通,直奔島嶼的方向游去。

于野順手抱住一塊木板,在翻涌的波濤之間力往前……

一個時辰之后,三人站在齊腰深的海水中,大口氣,不無驚奇的抬頭張

所在,是片海灘。

海灘過去,是個方圓十余里的海島。島上樹木繁茂,山石聳立,海鳥盤旋,自有一番宜人的景象。

不過,海灘左手方向的數里之外,停泊著一條海船,雖然降下了船帆,卻看著極為眼

陳家的海船?

甘行與裘遠換了難以置信的眼,急忙趟著海水跑了過去。

于野也是又驚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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