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劍閃過,桃瘋慘哼一聲飛了出去。
羽新等人大吃一驚,再也不敢遲疑,各自短劍在手,齊齊撲向甘行。
甘行反擊得手之后,卻氣勢大減,形搖晃,怒道:“爾等卑鄙……”他最后的反擊,已是強弩之末。話音未落,口與腰腹連中幾劍。他憤怒的臉上出一譏笑,帶著滿鮮倒了下去。
兩位來自蘄州的煉氣高手,沒有死在大澤,也沒有葬海底,卻死于謀算計。
羽新、安云生、何清念與羅塵,看著地上的死尸,與手中帶著的短劍,一個個神慌。
“哼!”
桃瘋摔出去幾丈遠,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悶哼一聲,角溢出一縷跡。他卻渾然不顧,興道:“甘行與裘遠乃是我大澤道門的生死仇敵,你我兄弟的心腹大患。今日將其斬殺,于公于私善莫大焉!”
聽他如此一說,幾位道門弟子深以為然。
與強大的仇敵同船共渡,一直令人惴惴不安。如今殺了甘行與裘遠,不僅報了仇、也鏟除了禍端,即使手段卑鄙,又有何妨呢。
桃瘋撿取兩個納戒子與一把飛劍,示意道:“老規矩,論功行賞!”
羽新卻面憂,提醒道:“桃兄,離魂散的毒極強,中者十二時辰之形同廢人,而我師妹并無解藥。倘若于野與歸元子時候醒來,又該如何分說?”
的角落里,于野與歸元子依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呵呵!”
桃瘋笑了笑,拎著飛劍走了過去。
羽新愕然道:“桃兄,不可……”
安云生、何清念與羅塵也勸說道——
“桃兄三思!”
“于野有恩于道門,莫要傷他命!”
“若是殺他,豈不有損你我的名聲……”
桃瘋沒有停步,沉聲道:“我大澤道門之禍,于野他難辭其咎。他固然有恩于你我,卻也害得你我流亡海外。我今日便要看看他上的寶是什麼,難道諸位便不想查明真相而任由他瞞欺騙下去?”
羽新等人不再出聲。
大澤,道門覆滅,無數弟子慘死,皆因海外寶而起。而那傳說中的神寶,或許便在野的上,若能就此查明真相,也不失為正義之舉。
桃瘋已走到于野的前。
于野依舊躺在地上,昏迷的樣子與甘行、裘遠沒有分別。
桃瘋低頭打量片刻,迫不及待的出手。而他正要摘下于野手指上的鐵環,又驀然一怔。
不知何時,于野已睜開雙眼,而看向他的眼神,盡為嘲諷之。
桃瘋顧不多想,揮劍往下劈去。“砰”的芒一閃,劈下的劍反彈而起。與之瞬間,幾道無形的法力倏然困住了他的四肢,竟然掙不了、也掙扎不得。他急忙大喊:“諸位道友……”
于野已從地上站了起來,不慌不忙道:“各位若想救人,手吧!”他說話之間,兩手指已抵住了桃瘋的后背。只需他心念一,七殺劍氣即刻奪命索魂。
無論是羽新,還是安云生、何清念、羅塵,皆目瞪口呆。
離魂散毒極強,卻對那個年沒有用?他也許早已醒來,抑或是佯作昏迷,只為使桃瘋出手,以便后發制人。
“手啊!”
于野竟然在催促眾人手,卻沒誰輕舉妄。
他年紀不大,修為也不高,而他殺人的手段,遠比甘行、裘遠更為可怕。
“嗯,我想各位也是明曉事理之人!”
于野點了點頭,道:“我與桃兄素無恩怨,也未曾冒犯過他,只因彼此不同而無緣深。他卻借我對付海賊之機,背后落井下石,又砍毀了船帆,將我置于死地。并出爾反爾,以道門迷藥布設陷阱,再次挑起爭斗,殺了甘行與裘遠。尤為甚者,竟然沖我下手。倘若沒有防備,想必我早已人頭落地!”
幾位道門弟子沉默不語。
“呵呵!”
卻聽桃瘋冷笑一聲,大聲質問道:“于野,你休得搬弄是非。我斬落船帆,只為避免船毀人亡,拯救船上數十人的命,你豈能以一己之私而遷怒于我?而我道門與甘行結怨過深,豈是你一句“和為貴”便能化解?”
于野看向甘行與裘遠的尸骸,暗暗搖了搖頭。
又聽桃瘋昂然出聲道:“你于野雖機緣逆天,卻不分善惡,竟然與仇人和談,與猛虎謀皮,真是荒唐頂。你敢擔保甘行沒有害人之心?而我等并非他的對手,唯有智取,難道這也有錯,反而不抵你的假仁假義?說什麼你的人頭落地,更為荒謬。我不過是查看你上的寶,找到禍端的起因,你卻騙我出手,只為借口殺人罷了。呵呵,與其你辱,毋寧死,來吧——”
他在求死!
他慷慨激昂的話語,令人容。
果不其然,羽新等人紛紛出聲——
“于兄弟,手下留!”
“于兄弟,誤會而已。”
“于兄弟,切莫莽撞。”
“于兄弟……”
這世間可怕的不是劍氣與殺人的手段,而是蠱的話語,與莫測的人心。
于野后退兩步,慢慢收起劍訣。
他并不擅長言辭,尤其當他面對一個能說會道的桃瘋,與幾個看似善良、而又盲從,或私心作祟的道門弟子,他只能閉上選擇退讓。
許是《天》困字訣的法力消退,桃瘋的四肢恢復自如。他急忙趁機跳開,怒聲叱道:“于野,你三番兩次欺我……”
這就是得了便宜賣乖!
而桃瘋正要發作,一縷劍氣突如其來,“砰”的穿護法力,“噗”的將他大炸開一個。他慘了一聲,“撲通”摔倒在地。
眾人驚愕不已。
于野卻站在原地,靜靜看向右手的劍訣,遂眉梢一挑,淡淡出聲道:“倘若黑白能夠顛倒,槍舌劍能夠殺人,辛苦修煉所為哪般,我這七殺劍氣又要來何用呢?”
七殺劍氣!
難怪劍氣無敵,聽名稱就嚇人!
幾位道門弟子想要救治桃瘋,有所顧忌,想要阻攔于野,又懼怕劍氣。
桃瘋倒是氣,慘道:“哎呦,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
“我不殺你,而下一次我會廢了你的修為!”
于野的話語聲依然平淡,且著幾分苦的意味,卻又不容置疑。他丟下一句話,轉走向歸元子,拿出一粒丹藥塞歸元子的里,遂又走向夢青青,再次拿出一粒丹藥。
安云生、何清念與羅塵趁機查看桃瘋的傷勢,而臉蒼白的桃瘋不知是疼痛還是懼怕已說不出話來。
羽新意外道:“于兄弟,你有離魂散的解藥?”
于野將丹藥塞夢青青的里,隨聲道:“我有沒有解藥,令師妹應該知曉。”
“之前商議對付甘行、裘遠,青青無意說起離魂散的奇效,只當無意所得,便討來一用,卻不知詳……”
于野看了眼地上的夢青青,轉往外走去。
而他剛剛走到口,便聽歸元子怒聲罵——
“他娘的,竟敢暗算老子。爾等這幫道貌岸然的小人,沽名釣譽的無恥之徒,干出如此卑鄙下賤的勾當,卻文過飾非、諉過于人,真他娘的不是東西。依著老子數百年前的臭脾氣,定要打斷爾等的狗,再皮筋、挫骨揚灰……”
于野走出外,臨崖而立。
面向大海,看著天高云淡,使人心頭的塊壘頓消,郁郁之也隨著拂面的海風而煙消云散。
嘿,歸元子罵得真是痛快!
不過,他中了離魂散昏迷不醒,怎會知曉桃瘋的舉?還有,他是在吹噓,還是真的活了數百年……
海邊。
海灘上,多了兩長長的杉木。一群陳家子弟拿著鋸子斧頭在忙碌著,以便將樹干制作適用的桅桿。
二三十丈外的山坡上,于野盤膝而坐。
他打傷了桃瘋,便徑自離去。他雖然對于那個也頗興趣,卻并未繼續尋覓。即使藏有寶,也早已被桃瘋等人洗劫一空。返回之后,他將杉木給了阿虎,又幫著搬運了幾棵樹木。再有十余日,海船應該能夠修復如初。等待的日子里,他或是幫著歸元子燒火煮飯,或是獨自坐在山坡吐納調息。他與桃瘋算是翻了臉,羽新等人也是對他敬而遠之。唯有夢青青與他來往,卻已不復曾經的直爽。
“于野——”
山坡上多了一道小的影,尚未走到近前,又幾丈外停了下來,雙手糾結著低頭不語。
于野吐了口濁氣。
“何事?”
來的是夢青青,輕聲道:“無事……”
于野抬眼一瞥。
夢青青出腳尖踢著一粒石子,可見咬著,脖頸有些發紅,很是難為的樣子。遲疑片刻,又道:“那日我并不知,你不該怨恨我吧,我……”
于野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心無怨恨,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呢!”
有事沒事,這個夢青青總是借機找他說話,無非想要表明的無辜與清白。而唆使甘行與裘遠前往,并拿出離魂散設置陷阱皆與有關。
“伙計何在,燒火煮飯——”
便于此時,海灘上傳來歸元子的喊聲。
于野暗暗松了口氣,忙道:“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