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之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白皙,雙目有神,留著短須,相貌倒也周正,只是他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看他的修為,應該是煉氣九層。
另外三個男子,個頭壯,相貌各異,年紀在三、四十歲不等,同為煉氣八層以上的高手。
突如其來的四個人,出現在二三十丈外,擋住了于野的去路,也阻斷了他的退路。
除此之外,峽谷中未見他人。
于野前后左右張,疑道:“我與各位素不相識,為何在此等候?”
“呵呵!”
為首的男子笑了笑,道:“之前有人指認,我想不會認錯。為何在此等候……”他手中多了一把短劍,理所當然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五百塊靈石,取你的命!”
峽谷兩側,有石與石堆,足以藏。這四人在此等候了兩日,便是取他命換取靈石?
于野恍然大悟,又難以置信道:“各位何人指使,莫非是萬莊的齊莊主?”
萬莊遠在齊國,竟然雇兇潛崆峒境殺他報仇?
“呵呵,你既然知道了,也算死個明白!”
男子無意瞞,直言不諱道:“此并非齊國,你又是云川仙門的弟子,萬莊可不敢放肆,我兄弟四人便接下了這趟買賣。誰想運氣倒還不錯,適逢崆峒境開啟。在這境之,沒人管你的死活!”
也許在他看來,今日所殺之人,只是仙門中的低階弟子,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于野并未慌張失措,趁機又問:“何人指認,是不是溟夜?”
“溟夜是誰?”
男子佯作不知,突然抬手一指。
說話之間,另外三人也同時祭出了飛劍。四道劍猶如四道閃電,直奔于野襲去。與之瞬間,為首的男子又祭出幾張符箓,四周頓時燃起熊熊烈焰,只是唯恐對手逃而務必將其置于死地。
“轟——”
劍相撞,電閃雷鳴。法力所致,平地掀起一陣狂風。
卻不見了于野的影。
為首的男子微微錯愕,忽有察覺,便要躲避,竟四肢束縛,一時難以掙扎。隨之兩道無形的劍氣襲來,“喀”的擊潰了護法力,“噗”的穿了氣海丹田。他猛然瞪大雙眼,慢慢往下倒去。另外三位同伴見他遭遇襲,皆大吃一驚,急忙飛來救,便聽狂風之中響起連聲叱呵:“困、困、困——”
三位男子或抬腳、或狂奔、或離地懸空,卻同時一頓。隨之劍氣嘶鳴,護法力崩潰,迸濺,三死尸相繼“砰、砰、砰”摔落在地。
此時,四周燃燒的烈焰尚未熄滅。
而聯手圍攻的四位修士,已墜落塵埃、亡魂遠去。各自的飛劍,也“當啷”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破甲符的法力耗盡。
于野現出了形。
他撿取了四把飛劍與四個納戒子,順手祭出兩張離火符,轉而后退了幾步,便要查看此次的收獲。
許久了,沒有這般痛快的殺人。
修至煉氣四層圓滿之后,與高手拼殺變得輕松幾分。哪怕以一敵四,也游刃有余。接連施展八記劍氣,的法力依然充裕。得益于破甲符的再次顯威……
“呼——”
于野尚在查看手中的戒子,忽有風聲響起。他驀然一怔,轉循聲看去。
此時,天漸晚,峽谷中有些暗。卻見暗的天微微扭曲,仿佛漣漪在半空中擴撒,繼而一點寒愈來愈近,猶如星辰飛墜,扯出的風聲,莫名的殺機籠罩四方,一場難以抵擋而又狂烈的風暴瞬息將至……
于野心頭一跳,臉大變。
“轟——”
寒星化作劍芒轟然而下,頓時一聲巨響。只見碎石迸濺,煙塵彌漫,平地炸出一個石坑,而束手待斃的于野,已然消失無蹤。
便于此時,峽谷一側的峭壁上落下一道人影。
是個中年男子,散修的裝扮,其貌不揚,胡須稀疏,神木訥。他人未落地,抬手一指。尚在盤旋的劍穿過煙塵,直奔十余丈外襲去。
果不其然,十余丈外的空地上冒出一人。
只見他青道袍,腰懸鐵牌,目瞪口呆,驚魂未定的樣子。
正是于野,他施展化躲過一劫,立足未穩,劍再次呼嘯而來。強大的殺機更是籠罩左右,使他形難以自如。他急忙屈指連彈,而劍氣出手,便“砰”的崩潰,寒星般的劍卻到了面前。他已無暇躲避,也來不及施展化,遂心頭一橫,上涌出一道青龍影。
“轟——”
于野剛剛催天龍盾,便是一聲巨響,青龍影渙散,兇猛的力道轟然而至。他驚駭不已,拼盡全力躲閃,卻如同遭到巨石重擊,猛的離地倒飛出去。
而凌厲的劍再次急襲而至。
于野手拍出符箓,憑空消失。誰料劍如影隨形,凌厲的殺機已近在咫尺。
“轟——”
又是一聲巨響。
于野卻出現在十余丈外,踉踉蹌蹌,口吐鮮,形狀倉惶。而不過閃念之間,可怕的劍已盤旋而回,一如冬夜寒星,帶來的只有肅殺與無邊的死意。
破甲符無用!
化無用!
莫非劫數難逃,今日注定要葬此地?
倉惶之際,于野回頭一瞥。
他的對手,就在不遠,依舊神木訥,一言不發。而其兩眼中的淡漠神,更加令人恐懼。
于野暗暗咬牙,孤注一擲般的抓出符箓狠狠拍在上。
寒星般的劍瞬息及至。
“轟——”
巨響聲中,一縷淡淡的黑煙倏然消失。
中年男子的臉終于有了變化,他微微愕然,收起飛劍,閃急追而去……
“砰——”
黑影墜地,落葉飛起。
“啊——”
于野趴在地上,了一聲。
片刻之后,他艱難坐起,一手捂著肩頭,一邊茫然四。而尚未看清四周的形,又慘哼著,角溢出一縷跡。
這是什麼地方?
天已暗,但見藤蔓牽扯,古木聳立,霧氣橫生,一片森莫測的景象。
為山林所在。
不遠有個口?
于野掙扎著爬了過去。
數尺高的口,位于一塊巨石之下,為草叢所遮掩,散發著一陣腥臭的味道。
于野爬進口。
隨可見散落著碎骨與腐爛的皮。
忽聽一聲低沉的吼,接著腥風撲面而來。
于野抬手抓出短劍,叱道:“滾——”
法力加持之下,短劍吞吐著劍芒。
一道黑影躥到近前,是頭猛,似虎似豹,來勢兇狠,卻畏懼劍芒的殺氣,低吼著盯著不速之客,轉而一頭躥出了山。
于野松了口氣,收起短劍,繼續往前爬去。
不多遠,已沒了去路。
所在的山,應為猛的,倒有三五丈方圓,怎奈氣味腥臭,滿地的禽尸骸更是令人難以忍。
于野卻顧不得許多,抓出四面小旗拋了出去,順手打出一道法訣,四周頓時籠罩在陣法之中。他又忙著出一把丹藥扔進里,接著撕下一塊道袍裹扎肩頭的劍傷。
肩頭撕裂一個大口子,皮綻開,鮮淋漓,慘不忍睹。
僥幸!
幸虧天龍盾護,并在危急關頭強行躲閃,他所傷的便不是膀子,而是一劍穿當場斃命!也幸虧鬼遁符的威力不俗,最終幫他逃了追殺!
命大!
卻免不了劍傷之痛,并殃及臟腑,氣息不暢,唯有在此修養幾日。
于野拿出靈石。
而他吐納療傷之余,仍然余悸難消!
那人是誰?
有句老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倘若他于野是蟬,四個散修便是捕獵的螳螂,而那個中年修士,自然便是藏在暗的黃雀。
毋庸置疑,那是一位筑基高人,其修為應在卜易、南山之上,或與萬莊的齊莊主相仿。而其險、鎮靜、狠辣,遠遠超過他于野所遇到過的任何一位對手!
且不管那人是誰,他必然與萬莊,或玄靈仙門有關。
不過,崆峒境有規矩,嚴筑基修士。
難道為了找他于野報仇,便無視令而不惜得罪云川仙門?若真如此,倒是小瞧了萬莊與玄靈仙門,竟先后派出兩批人手,只為將他置于死地。
崆峒境,竟這般混!
而真正的兇險,不僅僅來自于猛……
于野收斂心緒,又念頭一。
黑暗中,他面前多了四個納戒子。戒子主人道隕之后,上面的神識印記隨之減弱。抹去制之后,其中的品一覽無余。而為數眾多的符箓、玉簡、丹藥之外,并未發現仙門的令牌,倒是有數百塊靈石,使得飽創傷的他多了幾分藉。
四個納戒子收納的靈石,足有五六百塊之多。
之前的那個男子沒說假話,他果然收取了萬莊的好。如若不然,幾個散修難以積攢這麼多的靈石。只是拿人錢財,最終賣掉了命,雖說咎由自取,卻也令人唏噓不已!
于野無暇查看其他品,遂閉上雙眼。他疲倦的臉,漸趨平靜。
他并不知道鬼遁符的威力,也不知道置何。當務之急,療傷止痛,走出此地,離開崆峒境。唯有如此,方能擺那個神而又強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