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酒肆的是冷塵。

同行的還有樸仝、盧正、塵起與溟夜。

五人已先行抵達東升客棧，皆安然無恙，在酒肆中遇見于野與白芷，卻并沒有打招呼。于野與白芷也只得裝作互不相識，陪著羽新繼續吃喝。畢竟鄰桌有人盯著，好酒好菜也沒了滋味。飲了一壇酒之后，于野佯稱有事在，約定明日再聚，然后三人離開酒肆回房歇息。而他剛剛回到客房，便有人傳音召喚。

東升客棧有前后兩排客房。

于野來到后排的一間客房門前，白芷已先到了一步。

推門走進房，當間的榻上坐著一位子，正是墨筱、墨師叔，神有些虛弱。看來昨日的一戰極為艱難，雖然擺了兩位強敵，也讓吃了些苦頭。左右則是站著冷塵與樸仝、盧正、塵起、溟夜。昏暗的燈下，一個個神不明。

于野與白芷舉手見禮。

便聽墨筱問道：“卞繼與車去了何？”

于野沒有出聲。

白芷欠了欠子，輕聲答道：“昨日墨師叔敵之時，卞師兄、車師姐先行離去。我二人追趕不及，便奔落雁城而來。卞師兄、車師姐去了何，一時不得而知！”

“哦……”

墨筱沉不語。

白芷趁機走到榻前，俯關切道：“墨師叔，您昨日為了拯救弟子，力戰強敵，甚是兇險呢，不知您……”

墨筱搖了搖頭，淡淡道：“歇息兩日，便無大礙！”

卻聽樸仝叱道：“卞繼與車，至今生死不明，你二人卻與玄春門弟子把酒言歡，敢問是何道理？”

盧正、塵起、溟夜附和道——

“他怎會認得玄春門的弟子？”

“若是泄你我的行程，只怕不妙啊！”

“哎呀，莫非在傳遞消息，幸好被你我撞見……

于野的角一撇，暗暗搖頭。

在酒肆相遇的時候，幾位同門神古怪，竟是懷疑他與外人傳遞消息，便是羽新的來歷也查得清清楚楚。而樸仝與盧正的質疑，倒也合乎常理，塵起與溟夜則是在煽風點火，話里話外帶著惡意。

“各位師兄！”

于野忍不住打斷道：“羽新為我在齊國游歷時所結的好友，此次他外出公干，與我意外重逢，又同住一家客棧，自然要親近一番。卻也僅此而已，我與白師姐懂得規矩，事關行程其他，均未曾提及。”

樸仝等人依然不依不饒道——

“所說真假，如何斷定？”

“于師弟，你不該擅自結外人……”

“即便你走了消息，也無人知曉啊……”

“墨師叔在此療傷，若被仇家尋來，后果難料……”

冷塵擺了擺手，勸說道：“莫要爭吵，且聽墨師叔吩咐！”

眾人看向墨筱。

白芷咬了咬，出聲道：“弟子作證，于野所說句句屬實！”

.

墨筱沉默片刻，疲憊道：“明日還要出城找人，都散了吧！”

卞繼與車沒有如約抵達落雁城，不管生是死，總要有個說法。故而，明日出城，尋找兩人的下落。

弟子們舉手領命，

于野一甩袖子，徑自出門而去。

塵起卻在門外攔住了白芷……

于野沒有理會后的靜，獨自穿過月籠罩的庭院。他回到客房之后，封住門戶，也不點燈，默默的坐在黑暗之中。

正如所言，遇見羽新，無非暢談友、把酒言歡，并未涉及其他，卻因此引起墨筱與同門的猜忌，便是冷塵也對他起了疑心。尤其是塵起與溟夜，從來不會錯過任何一次落井下石的機會。

罷了，明日便讓羽新離開落雁城，以免招惹更多的麻煩！

于野出兩塊靈石扣掌心，然后雙手結印、凝神守一……

再次睜開雙眼，一夜過去。

窗外已天大亮。

于野吐了一口濁氣，起下榻，撤去制，推門走到院子里。

所在甚為寬敞整潔，許是天尚早，見不到幾個客人，只有兩個伙計在忙著灑掃庭院。

尋至羽新的客房，卻房門大開。他或許有事外出。而白芷的客房，同樣未見其人。

于野奔著后排的客房走去。

今日外出尋找卞繼、車，且與幾位同門個頭，再依照墨筱的吩咐行事。

而尚未抵達墨筱的客房，便見房中走出一男一。

“咦，卞師兄、車師姐？”

一男一正是卞繼與車，皆滿臉的疲憊之。

“哎呀，只怪我與師妹忙中出錯，多走了數百里的冤枉路，今早剛剛趕到此！”

“于師弟，回見！”

簡短道明了原委，卞繼與車回房歇息。

于野看著兩人的背影，又看向墨筱的客房，他撓了撓頭，轉離開。

卞繼與車已抵達落雁城，便也不用尋找他二人的下落。想必冷風等人已知曉此事，竟然沒有知會一聲。且去街上逛一逛，購置一些煉制符箓的品。

時至今日，破甲符依然簡便好用……

街道上。

羽新走向一家鋪子。

片刻之后，他離開鋪子，奔著來路走去。外門所用之已采買完畢，他要用省下的空閑陪伴于野。同為大澤人士，又一同渡海遠行，可謂患難與共，彼此的義不言而喻。不過，于野遠離中山國，并有同門隨行，必然肩負使命。為了避免耽誤他的行程，午后便告辭返回山門。

前邊有個巷子，可抄近道前往東升客棧。

而拐進巷子沒有幾丈遠，一位男子迎面走來，雖然低著頭，卻能看出是位煉氣七層的高手。

羽新放慢腳步，前后張。

晨間的小巷甚為僻靜，并無他人出沒。

正當他遲疑之際，陌生的男子已肩而過。他自嘲一笑，繼續往前走去。

落雁城乃是他常來常往之地，只要沒有同門坑他害他，便不會有意外發生，又何必疑神疑鬼呢！

而正當此時，忽有殺氣近。

羽新驀然一驚，卻已躲避不及。

“砰——”

一道劍擊中后背，瞬間擊潰了護法力。他悶哼一聲，飛往前躥去，并召出飛劍、抓出符箓，便要拼命逃離此地。

背后襲之人，正是肩而過的男子，其五相貌似曾相識，他是云川仙門弟子，還是……

“噗——”

與此同時，又一道劍急襲而至。

前后夾擊，防不勝防。

羽新尚未催法力護，劍已而過。他踉蹌幾步，一頭栽倒在地，手中的飛劍、符箓也扔了出去。他無力的閉上雙眼之時，約見到屋頂跳下一人……

“呵呵！”

屋頂跳下的年輕男子收起劍，得意一笑。他走到地上的死尸前，撿取一個納戒子，好奇道：“此人與于師弟匪淺，我想他的來歷絕不簡單，塵起師兄……”

寂靜的小巷里，只有他與地上的死尸。而籌劃此事，并先行出手的塵起師兄竟然不見了？

年輕男子微微一怔。

恰于此刻，巷子的另一頭出現一人，卻是雙目圓睜，瘋了一般沖了過來——

“羽兄——”

“啊，于師弟……”

溟夜嚇了一跳，轉便跑。而他雙腳尚未離地，便被幾道制困住，頓時僵在原地，本彈不得。

“羽兄——”

來的正是于野，他幾步沖到近前。卻見羽新的腰腹炸開一個，早已氣絕亡。他“撲通”跪在地上，難以置信道：“羽兄，你不該死啊……不該死啊……”

他要去街上購買煉制符箓的品，無意間走這條小巷，不想遇見羽新被殺，一時之間震驚、悲憤、哀傷與愧疚涌上心頭，令他哭無淚而不知所措。

從大澤至蘄州，多艱難困苦都闖過來了，如今卻因為故人重逢，意外招致殺之禍。夢青青已葬荒島，羽新他又了異國孤魂。是于野害了他，是于野之過……

于野連連搖頭，神痛苦，一時悲憤難抑之時，他猛然起吼道：“溟夜，你為何殺我兄弟？”

“噗——”

一道劍氣穿大，溟夜失聲慘道：“啊……不是我……”

于野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納戒子，“砰”的將他摔倒在羽新的骸前，悲聲道：“羽兄，趁你亡魂未遠，小弟為你報仇！”

溟夜趴在地上，上鮮直流，又掙扎不得，絕大喊：“是塵起……是塵起說你傳遞消息，務必殺了此人滅口……”

“砰——”

于野本不容辯駁，也不理溟夜的哀嚎，一腳踩住他的腦袋，右手催劍訣。

突然有人叱道：“住手——”

于野置若罔聞，揮手往下。

誰料一道劍呼嘯而來，強橫的殺機竟然勢不可擋。他不甘作罷，又不肯退讓，心頭一橫，抬手屈指一彈。

“鏘——”

劍氣撞上劍，發出一聲刺耳的炸鳴。反噬的法力隨之發，頓作狂風橫掃四方。

于野抵擋不住，被迫后退。

與此瞬間，幾道人影沖到近前，有人搶走了溟夜，有人持劍相向，有人怒聲叱道：“于師弟，你豈敢以下犯上？”

于野后退幾步，堪堪站穩。

竟是塵起搶走了溟夜，樸仝、盧正持劍攔住他的去路。

而十余丈外，站著墨筱、冷塵、白芷。不用多想，是墨筱祭出飛劍將他退。卻見那位墨師叔臉蒼白，兩眼之中帶著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