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為嘉獎汝南王父子守城有功,便為世子周衍和莫瑩瑩賜了婚。
前來鎮國將軍府傳旨的,是皇上邊的唐公公。
唐公公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傳旨了,這一次傳完了旨意,還坐下來和沈映月喝了會兒茶。
沈映月放下茶杯,淡笑著問:“公公最近在忙些什麼?”
唐公公笑了聲,道:“皇上如今到了年紀,也要準備選秀宮了,皇宮上下,都在忙這件事。”
沈映月點了點頭,道:“皇上選秀,應該是京城一大盛世……日子定了麼?”
唐公公低聲音道:“還沒有正式對外放消息,但咱家估著,就是下個月月底了!”
沈映月微微一笑,道:“多謝唐公公提點。”
唐公公嘿嘿笑了聲,擺了擺手,道:“咱家這哪里算得上提點?不過隨口胡謅,做不得數!”頓了頓,他又問:“對了,莫大人何時回來?”
莫衡前段日子又去了南疆,對之前繪制的地圖,做最后的收尾驗收。
南疆與西夷接壤部分的地圖,前前后后花了接兩年時間,如今終于快完了。
沈映月笑道:“等瑩瑩大婚,莫衡應該就會回來了。”
唐公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家中還收著一副莫衡當年的畫作,若是莫衡了大旻繪制堪輿圖的第一人,那畫作的價格,只怕還會跟著漲啊!
唐公公想著,面上笑意更盛,道:“如今鎮國公府滿門榮耀,依照咱家看,自從夫人嫁了過來,鎮國公府便風生水起,蒸蒸日上,實在令人贊嘆!”
沈映月謙虛一笑,道:“公公言重了……當初若無公公照拂,莫衡的畫作不了皇上的眼,瑩瑩也很難有嶄頭角的機會,若要追溯,唐公公功不可沒。”
這幾句話哄得唐公公頗為開心,又喝了幾杯茶,收了一封厚厚的紅包,樂顛顛地走了。
待唐公公走后,莫瑩瑩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后還跟著三夫人。
“二嫂!”莫瑩瑩撅著小,似乎有些不悅。
沈映月笑道:“怎麼,皇上都賜婚了,還不高興?”
莫瑩瑩氣呼呼道:“誰指皇上賜婚了……人家、人家本來想等周衍來求親的!這下可好,他不必花上什麼心思,我也得嫁給他了!真是便宜他了!”
三夫人一聽,連忙拉住了莫瑩瑩的袖子,道:“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呢!皇上賜婚,那是多大的恩典啊!再說了,這世子份尊貴,對你又好,你何必為難于他?小心將人嚇跑了!”
三夫人盼著莫瑩瑩嫁人,已經盼了好久了!
原本擔心莫瑩瑩終不嫁,聽說莫瑩瑩與世子兩相悅之后,恨不得日日都問一遍兩人的進展,今日皇帝賜婚的圣旨下來,三夫人樂得去上了一炷香。
莫瑩瑩微嘟,不服道:“若是三言兩語就將他嚇跑了,那還有什麼可嫁的!?我不如上山絞了頭發,做姑子算了!”
“呸呸呸!我的小祖宗,你可別瞎說!”三夫人被嚇得不輕。
莫瑩瑩笑了起來。
沈映月淡定地看了一眼,道:“嗯,你說得有道理……皇上賜婚的話,確實看不出世子的誠意。這樣吧,二嫂去找世子,就說你不愿嫁他,讓他請皇上退婚,如何!?”
莫瑩瑩一愣,道:“那、那倒也不必……”
沈映月莞爾,道:“方才是誰要使小子的?”
莫瑩瑩忍不住嘟囔道:“我不過是抱怨幾句罷了……二嫂還不知道我?早在守城之時,他以之軀為我擋住叛軍……我便認定了他。”
沈映月看了一眼,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他求不求親呢?命都能給你,還有什麼不能給的?”
莫瑩瑩微微一怔,道:“也是。”
沈映月拉起莫瑩瑩的手,讓坐到自己旁,溫言道:“瑩瑩,如今皇上賜了婚,日后,你八要隨著世子去北疆生活……婚后與婚前不同,婚前兩人的吵吵鬧鬧,都是打罵俏,無傷大雅;但婚后更需要的是彼此扶持,相互理解……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莫瑩瑩看著沈映月,認真點了點頭。
三夫人見莫瑩瑩聽了進去,也笑逐開,道:“還是映月說話管用,我方才勸了半日,這丫頭還嚷嚷不嫁呢!”
莫瑩瑩道:“母親,您到底是我母親,還是周衍的母親?怎麼老是幫著他!?”
沈映月忍俊不,道:“岳母看婿,自然是越看越俊的。”
三夫人也樂了,道:“是啊!我即將有婿了!”
莫瑩瑩一下子紅了臉:“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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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府和汝南王府的聯姻轟一時,朝野上下,恭賀者不,當然,也不得有好事的臣子,到皇帝面前吹風。
“皇上,鎮國公大權在握,莫家軍又威名赫赫,若是再加上汝南王的兵力……萬一他們有朝一日,生了反心……”
皇帝高麟立在書房中,形相較之前,又長高許多,他對進言的臣子冷冷一瞥,道:“京城被圍之時,是鎮國公府和汝南王府聯手退敵,若要造反,當時便是最好的時機,在南疆岌岌可危,京城險象環生之時,不知卿在做些什麼?”
臣子面一僵,愧地低下了頭。
自此以后,朝野上下,再無噪聲。
此次聯姻聲勢浩大,皇帝的賞賜,再加上汝南王府的聘禮,流水一般進了鎮國公府。
莫瑩瑩坐在一堆箱子里,看似有些苦惱。
沈映月走了過來,淡淡笑道:“這位小姐,被這麼多聘禮圍著,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莫瑩瑩道:“二嫂,這親,是一輩子一次的大事,我原想好好收拾打扮一番,但這兒東西太多,我實在有些挑花眼了。”
沈映月莞爾:“你還嫌東西太多了?”
莫瑩瑩想了想,道:“我一個人哪里穿戴得了那麼多?你瞧瞧,周衍送來的黃金頭面,一算竟有二十幾副!不若寄存在若玉齋賣了,換些銀子,當軍餉吧?”
沈映月看了莫瑩瑩一眼,贊許道:“你果真是懂事了。”
莫瑩瑩這一兩年來,從忍退婚的小姑娘,到獨當一面的將軍,經歷了很多,也長了很多。
沈映月道:“軍餉的時,你二哥已經辦妥了,不必你的嫁妝。”頓了頓,低聲音道:“這些你好好留著,萬一日后要急用,手邊有銀子,才不心慌。”
莫瑩瑩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罷了,來人!將這些箱子都庫罷!”
站起來,笑道:“不若二嫂陪我出門逛逛?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門了。”
沈映月一笑:“正好若玉齋到了一批新首飾,我帶你去看看,挑些好的為你添妝。”
莫瑩瑩笑彎了眼,一把挽住沈映月的胳膊,聲:“二嫂最好啦!”
沈映月點了點的額頭,笑道:“若是被你的部下看到,只怕沒人聽你號令了。”
莫瑩瑩目微瞪:“他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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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管家聽聞沈映月和莫瑩瑩要出門,便立即派人備好了馬車。
長街之上,秋意漸濃,楓紅漫漫,十分唯。
莫瑩瑩下了馬車,一緋,與滿地楓葉相得益彰。
“二嫂。”
莫瑩瑩回過頭來,挽住沈映月,兩人肩并著肩,一起了若玉齋。
巧霜今日正好在店里,一見沈映月和莫瑩瑩前來,頓時喜出外,吩咐小廝泡上最好的茶,招待二人。
廂房之中,茶香四溢。
沈映月笑著打量巧霜,道:“如今是越來越有店主的樣子了。”
巧霜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夫人□□得好。”
沈映月同巧霜說明了來意,巧霜便立即起,親自去了一趟庫房。
片刻之后,便和侍一起,搬來了三個木箱。
木箱看著不大,但上面的雕花十分巧,花鳥魚蟲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待將箱蓋打開,里面放了不金釵、頭面、珍珠、寶石等釵環,一時華大盛,有些耀眼。
莫瑩瑩看得微微一愣,道:“這跟宮里賞賜的比起來,好像也不差什麼……”
巧霜笑道:“這些都是新到的貨,因好,價值高,我一直都收在了庫房里,原本是打算等中秋的時候,拿到流閣四樓拍賣的,但瑩瑩小姐的大婚重要,您盡管挑。”
沈映月也道:“大婚一生一次,自然要挑最好的,這也是二嫂的心意。”
莫瑩瑩笑著看了一眼:“那我就不客氣啦!”說罷,便拿起了一支紅寶石簪子,對著銅鏡認真比劃。
“二嫂,這個好不好看?”
沈映月認真點頭:“你白,戴紅格外好看。”
莫瑩瑩抿一笑,仔仔細細地在了發間,欣賞了一會兒,又看起了別的。
這位雷厲風行的將軍,只有在沈映月面前,能隨時變回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沈映月問巧霜:“最近流閣生意如何?”
巧霜笑道:“如今到了秋日,四夫人推出了一種潤燥的茶點,賣得極好,還有不夫人小姐,要來打榜呢!”
所謂的“打榜”便是沈映月當時留下的機制——將客人的消費,按從高到低,排出個名次來,得了前幾名的,則能上到流閣四樓,更高的待遇。
兩人正在聊天,卻忽然聽得一聲歡喜的呼喚:“夫人!瑩瑩小姐!”
莫瑩瑩回頭一看,竟是馬管事來了。
莫瑩瑩許久未見馬管事,笑道:“馬管事,哦不,應該你馬掌柜了!”
馬管事爽朗一笑,道:“瑩瑩小姐打趣小人了!小人聽說夫人和瑩瑩小姐來了,特意來看看。”
說罷,他沖后的侍一招手。
侍便端上了流閣新推出的潤燥點心,沈映月垂眸一看,這點心居然做了貝殼的樣子,看起來分外巧。
莫瑩瑩也好奇地拿起了貝殼點心端詳,道:“秋日干燥,這貝殼是海里的東西,一拿到手上,便讓人想起神清氣爽的海風,意境倒是很!這是誰的主意?”
馬管事嘿嘿一笑:“小姐們在流閣里,集思廣益而來的。”
馬管事說罷,沈映月便想了起來,道:“不錯,前段日子,四嬸正在思量秋日的點心,后廚送來的圖樣,都不滿意……我們商量過后,便決定像以前一樣,開一場茶話會,讓對流閣悉的客人們,一起來商議。這圖案,應該是茶話會上選出來的吧?”
馬管事笑逐開:“夫人說得對!這畫是宋小姐畫的!”
莫瑩瑩下意識問道:“哪位宋小姐?”
沈映月笑道:“還有哪位宋小姐?兩年前,當街被你救下的那一位啊!”
莫瑩瑩一頓,突然想了起來,道:“哎呀!許久不見,我竟然差點忘了!當時為了,我還狠狠踹了太尉公子一腳呢!哈哈哈……”
沈映月微微頷首,道:“看來,果真是種善因,得善果……當時若沒有遇到太尉公子對宋小姐無禮一事,我們也不會想到要開設眷們專屬的茶樓——流閣。”
莫瑩瑩接著的話道:“若是沒有流閣,也不會有若玉齋……只怕二哥回來之前,咱們都得過得苦哈哈的……”
莫瑩瑩說著,面上滿是調皮的笑意。
沈映月淡淡笑開:“是啊,兩年多過去……仿佛是一個小小的回,時過境遷,不可同日而語。”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便站起來,同馬管事和巧霜告別。
莫瑩瑩在若玉齋挑了好幾件首飾,不釋手地親自裝了妝奩匣子里。
走的時候,馬管事還備了些貝殼點心,遞給了巧云,讓們帶回府上吃。
姑嫂二人出了流閣,仍然興致不減,沿著長街漫步。
“二嫂,其實我很喜歡上街……以前父親母親管束得多,我便不怎麼來……如今,他們似乎不怎麼管我了,反倒樂得自在。”
沈映月笑笑:“不是不管你了,而是你大了,就算不管,也明理懂事知分寸,不必約束了。”
兩人相視一笑。
莫瑩瑩親親熱熱地挽著沈映月的手,繼續向前走,卻忽然發現,人群之中,有一個影,靜立不,似乎有些眼。
沈映月抬眸看去……竟然是莫瑩瑩當年的未婚夫婿,陳昌言。
他娶了太尉府的韋小姐為妻,韋小姐任跋扈,聽聞三天兩頭同陳昌言的母親陳夫人吵鬧,家中時常犬不寧。
如今韋太尉一家要南遷守島,也不知韋小姐會不會因此收斂些。
陳昌言越過眾人,信步而來,他走到莫瑩瑩面前,勉強笑了笑:“瑩瑩,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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