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柚一路上都在想著, 要不要找個借口回學校。

但是從醫院里出來，學校和尹默的公寓是相反方向，眼看著越走越遠, 尹默八不會再愿意調頭。

最后慕柚深吸一口氣，覺得還是算了吧。

領了證，他們倆隨時都要面臨一起過夜這種問題, 該來的遲早會來, 想躲也躲不掉。

而且, 尹默這麼寡淡的人, 沒準還會和以前一樣，選擇自己睡書房。

其實慕柚覺得老在書房打地鋪不好，地板那麼，第二天上班他渾不難嗎？

不過他如果堅持，慕柚還是十分愿意支持他的。

到時候建議他在書房買張床, 也算是表達一下這位協議妻子的關心了。

走神間, 發現尹默在紅綠燈路口轉了方向。

回公寓不是要直行嗎？

大概是瞧出了的困，尹默道:“不是要吃燜燒，先去一趟超市。”

提到燜燒, 慕柚角微微搐了一下。

側目打量尹默不茍言笑的那張臉, 心里又嘀咕。

悶這種格一般都是外表冷淡心狂熱，尹默這個人明顯里里外外都是冷的。

唯一狂熱的時刻，大概就是喝醉酒的那晚。

但是醉酒狀態下，實在不備參考。

只能說, 他這種冷淡人士, 在喝酒之后也會和正常人類一樣, 有而已。

慕柚思索著, 冷不丁又問了個問題:“今晚喝酒嗎？”

“嗯？”男人音質清冽, 著幾分困與茫然。

慕柚心里咯噔一下，腦子飛快轉著:“我是說，小姑父是不是還住你那里，你們倆晚上平時有沒有喝個酒啥的。對了，小姑父睡哪，書房嗎？”

慕柚陡然醒過神來，如果小姑父這兩天在書房打地鋪。

那尹默毫無疑問，今晚絕對要和一起睡主臥！

畢竟在小姑父跟前，他們倆剛領證就分開睡說不過去。

說話間，尹默已經在地庫停了車。

他淡聲道:“他去住酒店了。”

簡季白在書房地板睡了一晚上之后，抱怨腰酸背痛，當天就訂了豪華酒店套房。

他在這邊有生意要談，酒店剛好距離工作地點近一些。

慕柚眸微。

那也就是說，書房今晚上沒人住！

尹默繞過來，幫打開了副駕的車門，見整個人呆呆的，問:“想什麼呢？”

“沒什麼。”

這還是慕柚和尹默第一次逛超市。

慕柚以為，他這種每天忙忙碌碌的大人，應該不會親自來這種地方。

像小叔叔，手底下的每套豪宅里，基本都有專門做飯灑掃的阿姨。

他為了工作方便，有時候住別墅，有時候住公館，有時甚至直接宿在酒店套房里，永遠行蹤飄忽不定。

慕柚懷疑，小叔叔活這麼大，可能至今連老和生都傻傻分不清。

但尹默偏偏就不這樣。

他這張臉看著不怎麼接地氣，生活方式卻很有人間煙火味。

就如此刻，他穿著名貴的西服，用那雙輒簽下幾個億訂單的手，心挑選今晚的做飯食材。

本該是天上清泠泠一明月，矜貴孤傲，遙不可攀，卻輕易墜凡塵，落在這世間。

這畫面本該有些奇怪，可他做起來卻毫不會讓人覺得違和，甚至流暢自如，像是早已經歷過無數遍。

“你為什麼喜歡自己做菜？”慕柚跟在他后面，看他把挑好的食材放進手推車。

尹默推著小車往前走:“做菜的時候，大腦是放空的，算是一種休息。”

慕柚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勉強豎個大拇指:“那你這休息的方式真特別。”

尹默說:“很小的時候，我爸有了閑暇就喜歡做菜哄我媽高興，他總拉著我打下手。我學業忙，跟他們相的時間不多，偶爾一起做頓飯，也是一家人很好的相模式。慢慢的，就習慣了。”

他這麼一說，慕柚大概能明白了。

尹默是個話很的人，在他父母面前也是這個樣子。

對這種寡言語的人來說，很容易就和父母不親近了。

拉著他一起做幾樣可口的飯菜，說話，多手，當真是不錯的家庭小聚會。

想一想那個畫面，就讓人覺得很溫馨。

尹父和尹母是上流社會里出了名的恩夫妻，他們倆果然很懂得家庭和睦的經營之道。

不過他們估計也沒想到，最后把自己兒子的廚藝培養的這麼好，還了他工作之余的解方式。

唯一有點可惜的事，他們這個兒子沒有七六。

生在那麼溫暖的家庭里，還這麼不懂，估計這輩子都沒救了。

——

回到公寓，尹默換了服去廚房忙碌的時候，慕柚在沙發上歪著看電視。

郝夢發微信給，問爺爺況怎麼樣了。

這兩天請假沒在學校，跟室友說了爺爺手的事。

慕柚回復:【手很功，醫生說慢慢恢復，以后定期復查就可以】

郝夢:【那就好，明天來上課嗎？】

慕柚:【嗯，一早就回去】

郝夢:【對了，今天校團委的靳老師找你，我說你家里有事請假了，他讓你返校后，找時間去一下他辦公室】

慕柚問郝夢:【沒說什麼事嗎？】

郝夢:【沒說哎】

慕柚:【好吧，知道啦。】

和郝夢又聊了幾句，慕柚覺得有些犯困。

這兩天擔心爺爺的病，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困意侵襲著大腦，早忘了廚房還在做飯的尹默，不覺將手機放置一邊，閉上眼睛很快睡。

尹默摘到圍從廚房出來。

本喊洗手吃飯，一靠近就看到恬淡乖巧的睡姿。

這幾天在醫院里，沒有化妝，此時素著一張臉，卻是天生的黛眉朱，姿容昳麗。

許是覺得冷，整個人蜷一團，眉心略微蹙著。

尹默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沒有吵醒，過去關掉電視，輕輕扯過尾端的毯子，幫蓋上。

暖意沾滿全，好看的眉頭漸漸舒展開，睡的更香了。

客廳里很安靜，只有墻上的掛鐘分秒運轉。

慕柚這一覺天昏地暗，仿佛睡了很久，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尹默公寓的沙發上。

周圍線黯淡，只遠一盞落地燈亮著。

尹默穿著深的家居服，此刻正坐在沙發上辦公，他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手指不時在鍵盤上輕輕敲擊著。

暈映著他分明的干凈指骨，泛著冷白的。

他微垂著頭，劍眉濃，下頜的線條流暢利落，整個人英俊沉穩。

慕柚微微了下，那邊專注的男人轉過頭來，對上慕柚惺忪迷蒙的睡眼。

下一瞬，他闔上電腦起，嗓音質地清淡:“不，醒了過來吃晚飯。”

他開了客廳的燈，室一下子亮如白晝，慕柚下意識抬手遮擋強烈的線。

好一會兒，緩和下來，看一眼墻上的時間，過十一點了。

在沙發上睡了至三個小時。

慕柚抻抻懶腰，去洗了把臉。

到餐桌前坐下，尹默把熱好的飯菜端上來，并且把那盤燜紅燒放在離最近的位置:“你今晚點名要的。”

慕柚還于剛睡醒的狀態，看著那盤，想到先前的事，下意識說一句:“想不到你還真做悶。”

尹默剛夾了一筷子放碗里，聞聲眉頭輕蹙，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慕柚當即清醒過來:“不小心咬到舌頭了，有點吐字不清。”

夾起一塊送進里，味道意料之中的好，漂亮的眼眸逐漸彎起。

尹默沒追問，又夾了些才給:“不早了，吃完早點休息。”

說到待會兒睡覺的事，慕柚又思索起兩人今晚怎麼睡的問題。

他至今也沒說清楚自己要睡書房還是臥室。

小姑姑和小姑父雖然是商業聯姻，沒有，但他們婚后也是有夫妻生活的。

因為他們倆已經有個兩歲的兒了。

尹默和不屬于商業聯姻，只能算是協議結婚。

但是他倆并沒有設定離婚期限。

誰要是喜歡上了其他人，就離婚放對方自由，這種約定其實是虛無縹緲的。

換句話來講，沒有喜歡的人，他們倆就要這麼湊合過一輩子。

一輩子的相，總有那方面的需要吧？

慕柚不知道尹默是打算跟做有名無實的夫妻，還是有名有實的夫妻。

吃的差不多時，慕柚實在沒忍住，主開口問:“你睡書房還是臥室？”

尹默似乎停頓了一下，灼灼的目看過來。

他的眼神太過犀利，讓慕柚不自想要逃開。

這時，他的目先行收了回去，微垂著頭，慢條斯理地吃東西。

他沒說話，大概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慕柚把碗里最后的湯喝完，準備不管他自己先回房間睡，尹默終于開了口:“書房。”

這個答案意料之外，又在理之中。

慕柚沒覺得很高興，也沒不高興，十分平靜地點頭:“哦，好。”

徑直去了樓上臥室。

尹默獨自在餐桌前靜坐一會兒，起來把桌上的盤碟收拾進廚房。

剛清理干凈，外面門鈴聲響。

尹默上前開門，見簡季白站在門外。

他急匆匆進來:“我上次住這兒，有份文件好像落你書房了，明天得用呢。”

余瞥見玄關慕柚的外套，還有一雙高跟鞋。

簡季白扭頭:“小柚子在這兒？”

他想了想，“這是你們倆領證后，在一起的第一晚吧，我來的真不是時候，早知道提前打個電話給你了。”

簡季白懊惱地拍拍腦門，急匆匆去樓上。

他準備拿個文件趕走，別打擾人家二人世界。

后尹默淡聲道:“已經睡了。”

簡季白一腳剛邁上臺階，又回來，轉:“你怎麼沒睡？”

尹默在沙發上坐下，沒說話。

簡季白似乎明白了什麼，折回來:“不會吧，你打算繼續書房打地鋪？”

“哥們。”簡季白拍拍他肩膀，提醒他，“你倆已經是夫妻了，現在是有證駕駛，慕俞沉都不能把你怎麼樣。”

尹默倚著靠背，指腹在眉心了兩下:“太快了。”

他怕慕柚一時半會兒接不了。

“這能算快？”簡季白不明白他的腦回路，“喝醉酒那晚呢，你倆進展不快？當時別說夫妻了，連都不是。”

“那晚真喝多了。”

尹默那天晚上被方啟賀那群人灌了不酒，但還算清醒，帶慕柚回家后，并沒想對做什麼。

結果也醉了，居然撥他。

那樣的，他意識混沌之下如何經得住。

直接讓僅存的理智潰散掉。

簡季白考慮了一下，問他:“是小柚子主說讓你睡書房的嗎？”

尹默:“我提的。”

簡季白差點被他噎住:“人家都沒說，你這也太自覺了吧？我現在懷疑你這麼悶的人，到底能不能把人哄回來。”

“有時候臉皮該厚就得厚，你倆是夫妻，理應同床共枕。要是真不愿意，把你從床上踹下來，你再睡書房也不遲啊。”

簡季白琢磨著尹默的表，漸漸明白了什麼。

他手臂搭在尹默肩頭:“哥們，你上次說的慢慢來，意思是你盡可能把留在邊，多制造相的機會，對好一點，給做好吃的，等慢慢發現你的好，再次喜歡你？”

尹默沒說話，顯然是默認。

簡季白道:“這法子多慢啊，就不會想些熱烈點的？生意場上最講究效率和速度，你不是最懂的嗎，當然也一樣。你這麼溫水煮青蛙下去，回頭水還沒煮開，先喜歡上別人了，要跟你離婚，你就沒機會了。”

尹默狐疑地抬頭:“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