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孫子氣壞了自家大伯, 這事讓衛父非常難, 他本來養了只鳥來打發時間, 白天都會提著籠子出去溜溜, 有時去茶館聽說書, 有時去聽場戲。最近幾天老爺子哪兒都不去了, 倒是記得他的八哥兒, 想起來就去喂食……他心里揣著事神思一恍惚喂起來就沒完沒了，在他不懈努力之下，本來品相上乘的八哥兒在短短一旬之胖了不。

吳氏對鳥不興趣, 平常不去看的，偶然間瞧見一回差點沒認出，回問三房的大孫子硯臺, 問他最近看過他爺養的鳥嗎？

“上個月我還玩過, 爺養得好。鳥怎麼了？放出來把玩給它飛了？”

“那倒不是。”

硯臺有點口干，端起茶碗正想喝水, 就聽他說, 那鳥胖了不止一圈, 才不過十來天就從小雀雀長大雀雀了。

小雀雀長大雀雀？？？

硯臺沒顧得上把茶往邊送, 他低頭瞅了瞅腹部以下……險將茶碗打翻。

“啊, 您也用詞也太別致了。”

吳氏沒品出孫子口中的怨念，還得意說:“那可不, 我不別致能生出你爹這麼有本事的兒子？你爹那完完全全就是繼承了我上的優點，那聰明勁兒跟我是一樣一樣的。也虧得像我, 像你爺就瘸了。”

硯臺瞅瞅他:“這話您說著, 我爹他承認嗎？”

“他還能不承認嗎？”

“咱們不說這個，說雀雀，雀雀還行嗎？”

“丑是丑了點，倒還是活蹦跳的。也虧得你爺養的是鳥，就他那種喂法，有事沒事一把食兒，要是咱家有個魚池子，這會兒全要翻白肚皮了。”

硯臺笑了笑，說胖點好，那鳥能養出膘來，也算有口福的:“說到魚池子，你想住那種帶園子，園子里面有假山流水魚池子的大宅院嗎？我以后給您掙去！”

吳氏其實也不是很想，原先沒見過所謂的大戶人家，頭年因為給皇后哭喪，宮里也去過了，去過一回就不太想去第二回，那里頭好是好，規矩太多，規矩多就算了，皇宮地盤太大一路走進去都能走酸。

從那之后吳氏就覺宅院不用太大，能住的開就行，等硯臺跟宣寶年了，那可能還得搬一回，否則親之后住不開，如今這麼還是舒服的。

不過孫子主說要給換大宅院，吳氏也不會潑冷水，就答應下來，說等著跟硯臺福。

祖孫兩個說著話，姜抱著福妞從外面進來，看兒子在，姜問他沒在讀書？

“功課都做完了，進來陪說說話，”他說著站起來湊到姜跟前去，“娘剛才忙什麼呢？妹妹今天乖嗎？張嬤嬤呢？”

“剛替你爹收信去了。”

“難怪說看到門房小跑著進來，誰送來的？”

看婆婆也聽著，姜跟著落了座，讓福妞靠自個兒懷里，說:“郭大人送來的。”

郭大人……

硯臺一時之間真沒想起家里認識姓郭的人。

姜點他腦門一下，提醒道:“你爹的舊時同窗，三榜進士出在地方上當那個。”

硯臺腦子里一下浮現出個方塊臉，他想起來了:“覺好多年沒到咱家來過，他跟爹還有往來？”

“有啊，怎麼沒有？你爹的私信沒拿出來度而已。”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混得好嗎？”

“當三年算一任，正常跟科舉走的，你爹基本是破格提拔。頭年底郭大人就干滿一任了，我聽你爹說除非在地方上干得非常好深百姓戴，否則一任期滿之后可能還要連一任，之后才會考慮提拔。從這兩年的往來信件看，郭大人估還在當他的縣令。”

硯臺剛才顧著看妹妹去了，他是隨口問的，聽娘親解釋之后反而有些不解。

“縣令不是七品？從七品往上升有這麼難？”

“你若后臺很或者本事很大就不難，對尋常員來說不是那麼容易。上面的缺口不多，等一個提拔機會的不。做京窮歸窮臉的機會還多些，在地方上哪怕立了功好也不一定落到自己頭上，可能上峰就把功勞截了。倒霉上這種事，吃虧就只能認，有人敢拿蛋去石頭。所以說，有些外放出去之后一輩子都回不來京，興許就被摁死在地方上，兩三任能提拔上來都算干得好的。”

硯臺一臉的原來如此，說:“那我爹還是很有本事并且運道也好的？他都沒去過地方。”

“以后總會到。”

姜扔下這六個字，把吳氏都驚著了，四下看了一眼見屋里沒外人，坐近了小聲問:“媳婦兒你是不是知道些啥？”

“閑聊時聽相公提過，說他把通政司這邊理順了說不好會換個地方呆，以后也有機會出去走走。皇上輕易不敢出京，哪怕出京巡視看到的也是地方想讓他看到的東西，不見得就是實。因為相公善于觀察發現，又敢想敢說，可能過幾年在三品位置上做穩當了，口碑資歷都熬出來了，要出去走走的。相公說皇上總覺得咱們家窮，窮得叮當響的窮，遲早要給他發財的機會。”

“發財？？？”

“外任就是發財，朝廷給地方的養廉銀很多，要是鹽政漕運那邊的一把手，屬地方，除俸祿之外每年能拿三萬兩的養廉銀。那些位置沒人能做長久的，一任期滿都會換人，只要是皇上心腹品階到了，上機會大。尤其漕運，是年初南下到各省收糧，收到之后年末押送回京，一路要經過許多省份，能看不風土人。”

吳氏完全屏蔽了其他容，只聽到一句:每年三萬兩養廉銀……

俸銀才一二百兩，養廉銀這麼多？？？

姜說那是大缺，朝廷是要有些表示，要是個貪去干一任，一任期滿能撈百萬雪花銀。

“媳婦兒你說那個是幾品？”

“漕帥是二品。”

“是文？”

“是文，稱一聲帥是因為押運糧草貢怕半路遇事，出門都有武帶兵護送，漕帥能調好幾千兵，權勢極大。”

吳氏聽著就覺有貓膩，原先媳婦兒啥都不知道，這會兒說起來頭頭是道的，這是去了解過啊。

能讓媳婦兒特地去了解，那豈不是……？？？

娘誒，親娘誒。

他兒子過幾年就要出去掙大錢了？

一年三萬兩？

更別提漕運上南來北往的買東西捎東西得多方便？

吳氏人還坐那兒，魂魄已經出竅了，腦子里就是一箱箱的雪花銀。心說這安排好，干個三年能把孫子孫的聘禮嫁妝全掙回來，那就不愁，再也不愁了。

姜扶額，看屋里沒別人才說了兩句，說完婆婆飄了。

“回神了娘，我聽相公說那些瞎猜的，當不得真。過我，如您耳，可不能再給其他人知道，否則我以后就真不敢再說什麼。”

“媳婦兒放心，我知道，你還不相信老太太我？”

姜又看向硯臺。

硯臺一下坐正了:“娘放心，不該說的我一句不會往外說，我口風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