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太子意識到自己草率了。

本來覺得我是主子，不痛快了懲罰個奴才有什麼？在宮里罰跪不是家常便飯？

這會兒他才發覺事態不對。

他父皇更中意的竟然是衛煊，而不是他。

前一個衛彥后一個衛煊，這倆就是給皇子們添堵來的。

……

太子那頭暫且不說，又折騰這麼一趟之后，宣寶可算跟著他爹出了宮。父子兩個出宮門就坐上馬車，上去之后衛將擱在一旁的銅湯壺遞給兒子，讓他抱著暖暖，問膝蓋如何？

宣寶說沒事，衛卻注意到他說這話時吸了吸鼻子。

短短兩個字是帶著鼻音來的。

再仔細看看，他眼眶紅著，人要哭了。

衛出手，輕拍他腦袋瓜。

宣寶再也忍不住，淚珠子大顆大顆落下來，他抿著，眼淚掉個不停卻撐著不愿意哭出聲。

“覺得委屈了？你為太子著想，在心里關心他，他只拿你當奴才，高興時縱容一二，不痛快了罰起來不帶猶豫。”

宣寶把抿得更，抓著他爹的一袖子，就要用那個去眼淚。

“別哭了，你這樣回去給你娘瞧見也得跟著心疼。你是人小，讓家里保護得好還沒經過風浪，像這種事等你長大了會遇見不，很多兄弟之間都是說翻臉就翻臉，莫說你和太子原本就有尊卑之別。爹今天告訴你一個道理，做人要給自己留余地，莫把一顆心全掏給別人，這是第一。還有，你要想讓別人尊重你，哪怕看不慣你也輕易不敢你，也很簡單，站上高，拿住權柄。”

宣寶沒說什麼，衛知道他聽進去了。

想想這回的遭遇也沒什麼不好，算是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自家這兩個是聰明，還是太了一點。要從小男孩長到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傷痛和磨難不了的。

像這種事，誰沒經歷過？看太子翻臉能比看親兄弟翻臉難？想當年他還被兩位兄長拿利刃扎過心，那才疼，好長一段時間只要想起來都疼。

宣寶哭夠了，馬車也停到衛家門前，他干眼淚跟他爹進去，還沒到院就見著大哥硯臺。

硯臺也是人一個，能看不出兄弟反常？

問怎麼了？咋還哭過？在宮里給人欺負了嗎？

宣寶搖頭。

硯臺還要問，弟弟就朝他看來，說:“我從明天就不做伴讀了，我跟哥一起讀書。”

看弟弟不打算詳說，硯臺看向他爹。

“太子不高興，罰了他，他正委屈。”

硯臺也手去拍弟弟腦袋瓜，聽見弟弟說:“他故意不聽講讓我替他罰，還讓我跪，要不是爹過來，我就不是自己的了。”

衛跟在后面，看那兩個活寶在前頭走，聽他們一個抱怨一個安，硯臺說他以后要更加把勁，要很有本事才能保護弟弟保護家人。宣寶也在點頭，說再不能讓人這麼欺負。

姜好不容易等到人回來，看到的就是眼睛紅紅腫腫但卻斗志昂揚的寶貝兒子。

估是怕娘親擔心，他撒說了要吃飯，絕口不提宮里的事。姜催底下擺飯去了，衛吩咐婆子打熱水來:“連著跪了兩場，得捂一捂膝蓋。”

姜是知的，不知的是二老，二老聽著一個著急，問怎麼回事？

宣寶平時話很的，今天說了好多，這會兒被迫又開口解釋:“我做錯事在宮里了罰。”

“這個天罰跪啊？寶你過來給看看膝蓋。”

“膝蓋沒事，我沒跪多會兒。”

衛父問他到底犯了什麼錯？

“爺就別問了，反正我明天起就不進宮去，再出不了事。”

……

太子伴讀很突然的換了人，這事引起了一些震。本來以為是衛煊犯了大錯被逐出去，看皇上還給衛家發了補償，對衛的態度一如既往，大家伙兒就納悶了。

有人猜是不是太子做了什麼讓皇上不耐煩準備放棄他？

聽到這個說法繼皇后都樂了。繼皇后正要迎來自個兒芳辰，心道真要是這樣就太好了，這是最好的賀禮。

沒人教的孩子到底不氣候，興慶除了占著太子的位置，他有什麼？論學問不過爾爾，人也不活潑討喜，還是個容易影響不費力氣就能被帶上歧途的。

皇上心疼他，這一點宮里許多人都知道。

原先程度還要更深，他自己越長大子越怪，在皇上跟前討好得太明顯，背后又是另一張臉。又脆弱又自卑還怨天尤人，每回去他那邊皇上都高興不起來，賣慘賣太多，看著這人就覺抑。

皇家父子本來就比不得普通人家深刻，哪得起這麼消耗？

本來要是衛家矮敦子影響，他能從死胡同里走出來，后面還有盼頭。現在興慶算是把衛家得罪了，親兒子他一頓折騰，通政使大人心里還能痛快？

想利用太子的是先皇后娘家，聽說這事氣得不輕的也是那家子。

他們沒想到太子會直接發作。

本來太子的確不會，這不是的刺激太大？心里正窩火就看到衛煊那張好像什麼都不上心波瀾不驚的臉，想到他在尚書房比堂堂太子還要自在，邪火不住，就順勢發了出來。

也是聽底下人說得多了，都說皇上還是重視他的，這認知讓興慶有些飄。他也才六歲多，沖之下沒多想就做了這樣的事，之前還有些后悔，在看到他父皇對衛煊和對自己兩張臉后，后悔就變不滿。

太子覺得他之前沒收拾衛煊是氣量大，衛煊本來就該收拾，他沒規矩。怎麼父皇竟然不同意自己？反倒對衛煊和悅。

太子不明白一個道理，做父母的從來都是嚴格要求自家孩子，同時對別人寬容。

別說皇帝覺得衛煊他沒錯。

哪怕他真有不對，堂堂九五之尊還能揪著個五歲孩子不放？肯定是任由衛帶回去教導，把重點放在太子上。

太子不理解這良苦用心，覺得他父皇待他比外人不如，就他這窩囊樣還太子，狗屁太子。

這誤會不解開，人和人之間就會起隔閡，太子心有怨氣，皇上則是滿心失。不過這些都同衛家人沒關系了，之前衛讓兒子盡本分，既然被選做伴讀就希他能幫助到太子，現在宣寶不做伴讀了，興慶變什麼模樣同他又有啥關系？

拿姜的話說，顧自家都顧不過來，哪有閑心心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