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抬起頭, 鼻尖發酸。

啞著嗓子問:“你怎麼來了？”

沈明禮沒有回答，而是微微蹙起眉，問:“手機為什麼不接？”

“充電壞了, 沒電了。”姜窈把手機舉到他面前，摁了摁開機鍵。

“不會找別人借？”雖然口吻嘲諷，沈明禮卻將雨傘往姜窈的頭頂傾了傾，幫遮住飄進門口的雨水, “趕快回去吧。”

姜窈點點頭，鎖好工作室的大門。

雨太大了, 即使站在傘下也會有吹進來的雨落在上。

沈明禮把姜窈拉進傘下，自然而然地摟住的肩，把帶到自己邊。

沈明禮:“車子沒法進來, 將就下。”

“嗯。”姜窈子一僵，但隨即反應過來，往他的懷里又靠進幾分，和他在一起。

現在不是矜持的時候, 兩人離得近些不僅能躲雨，而且會很暖和。

早上出門時天氣不冷，姜窈甚至穿了條短。此時雙在外面, 冷得快要失去知覺。

不由自主環住他的腰，又往他的懷里湊了湊，肆意汲取著他上的溫度。

好像真的不冷了。

終于走到車邊。

沈明禮替打開副駕的大門, 將傘舉到的頭頂。

姜窈順著他的作鉆進車里, 渾漉漉的水汽也和一起鉆進干燥而溫暖的車中。

副駕上面放了一條毯。

姜窈拾起那條毯，抱進懷里。

渾的寒氣瞬間消散, 把整個人埋進毯中。

心里某倏地暖融融的。

沈明禮點著車子, 打開暖風。

姜窈從手套箱里找到一充電線連到手機上, 沒一會兒，手機自開機了。

手機開機，才發現沈明禮給自己打了好幾個電話。

“你給我打了這麼多電話？”姜窈驚訝道。

“不然？”沈明禮語氣涼涼，“早點接電話，也不至于淋雨。”

姜窈嘻嘻笑了聲:“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呀？”

“明妤給我的地址。”

姜窈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輕聲道:“謝謝你呀。”

“嗯。”

雨越下越大。

傾盆大雨阻斷了眼前的視線，黑暗像是一頭蟄伏的猛，吞噬了一切。

姜窈把整個人埋進毯子里。車暖融融的，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睡吧，到了你。”沈明禮道。

姜窈搖了搖頭，拾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雨下得太大，有些路已經被封鎖了，他們只能繞道。

據導航顯示，他們還有四十多分鐘的路程才能到家。

姜窈掙扎地坐起子，睜大眼睛幫沈明禮看路況。

看了會兒，視線又變得模糊起來，姜窈了眼睛，瞟了眼旁的沈明禮。

他正專心開著車，并沒有注意到姜窈的視線。

他其實不用來接的。

姜窈想到他早上還要早起去上班，這會兒回去肯定沒法好好休息了。

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麻煩你了。”姜窈輕聲道歉。

沈明禮沒有看，淡聲道:“你要真覺得麻煩，以后不要這麼晚回家。”

姜窈:“……”

頓了頓，沈明禮繼續說道:“……至提前告訴我你在哪里。”

姜窈沒說話，把腦袋靠在車窗上，冰涼的讓清醒了許多。

神有點懨，囁嚅道:“對不起。”

正好遇到紅燈，沈明禮停下車子，斜斜地睨了一眼，沒說什麼。

沉默許久，姜窈又輕輕道了聲歉:“對不起啊……昨天的事。”

昨天兩人鬧得很不愉快，姜窈以為沈明禮在和自己置氣，一段時間都不會搭理。

做好了冷戰的準備，也并不介意和他相看兩生厭。

可卻沒想到，沈明禮竟然愿意在夜里冒著大雨跑了大半個霖城來接回家。

沒想過他會擔心自己。

紅燈有些久。

沈明禮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指尖有一搭無一搭地輕輕敲擊著。

無名指上那枚婚戒在昏暗的燈下閃爍著微弱的芒。

良久，他淡聲開口:“姜窈，我們是夫妻。”

“夫妻之間沒必要說‘對不起’和‘謝謝’。”

-

兩人到家時已經將近凌晨三點。

丁姨已經睡下了。姜窈怕吵醒，不停示意沈明禮小點聲，輕手輕腳地回到二樓。

“洗完澡早點睡。”

姜窈點頭應下，正要回自己房間，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頭對沈明禮道:“對了。今天丁姨問我我們分房睡到什麼時候……我該怎麼回呀？”

沈明禮垂下眸，輕飄飄地睨一眼。

樓道里沒開燈，只有一捧月輝順著小窗灑進屋。

但這并不妨礙姜窈看清沈明禮淡漠的緒中包含的意味。

他那副表明顯就是在說: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決。

“……”姜窈理直氣壯道，“你剛剛不還說夫妻要共同面對困難，解決問題？”

沈明禮頗為難以置信地揚了下眉梢。

頓了頓，他道:“我的建議，不分房睡。”

姜窈:“……”

還真是從源頭解決問題……朝沈明禮擺擺手:“再見。”

隨后，“啪”的一聲關上房門。

聽到屋外漸漸消失的腳步聲，姜窈輕輕哼了一聲，對著房門做了個兇的表。

——狗男人果然覬覦的！

賭氣似的鎖上門，好像生怕沈明禮闖進了對行非分之事似的。

晚上淋了雨，雖然在車上烘烤了半天，但上還漚著水汽。

姜窈收拾好換洗的，準備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泡個澡再地睡一覺。

把服放到儲架上，擰開浴缸上面的水龍頭，哼著小曲回到儲架選泡澡用的沐浴球。

選來選去，最后挑了個紅的牛玫瑰油款，滋滋地拎著的泡泡球回到浴缸邊。

到了浴缸邊，傻眼了。

浴缸里一點水花都沒有，水龍頭沒有出水！

姜窈放下手里的泡泡球，重新擰了擰水龍頭，可本沒有一丁點水花冒出來。

又改淋浴，結果還是一樣。

折騰半天，姜窈終于接現實，徹底放棄了。

頹然地靠在浴缸旁邊，無奈扶額。

今天這是走了什麼霉運……！

家里只有三個浴室。

一個在樓下，兩個在樓上。

如果去樓下的浴室，勢必會把在樓下睡覺的丁姨吵起來。這會兒都凌晨三點了，把吵起來姜窈著實于心不忍。

樓上兩個浴室在主臥和客房里。主臥的淋浴頭用不了了，只能去客房，那麼就必須管沈明禮借浴室。

姜窈:“……”

扶住額，頭更疼了。

猶豫半天，姜窈終于決定還是管沈明禮借浴室，畢竟他這個時候應該還沒睡覺。

……

沈明禮開門的時候剛剛洗完澡。

他的頭發還未干，隨手拿了塊巾拭。水珠順著在巾下的墨碎發滴落，一路到微微敞開的銀灰緞面睡袍的領口間。

他微微垂著眸，俊朗的眉眼間氤氳著水霧，化了往常那般凌厲的神，倒是顯得整個人溫潤和了不。

姜窈的目不自覺被那雙在碎發間的雙眸吸引，一時間忘了來這里的目的。

“什麼事？”

沉默半晌，沈明禮最先開口。

姜窈回過神，訕訕道:“我浴室水龍頭壞了……能不能……借用下浴室？”

沈明禮歪了歪腦袋，不置可否。

姜窈見他一副質疑的神，不由揚高音調:“我騙你做什麼？！不信你自己去看！”

沈明禮輕哂了聲，往旁邊讓開路:“去吧。”

姜窈訕笑:“謝謝啊。”

走進去兩步路，姜窈覺得不太妥當，又回頭對他道:“你能不能先去書房待一會兒？等我洗完了我去你。”

沈明禮默了默，神鷙道，“姜窈，這里是我的房間。”

姜窈眨眨眼，疑地問:“……所以呢？”

沈明禮:“……”

他無語地抿了下，頓了頓，道，“沒什麼。”

說罷，他闔上房門，直徑去了書房。

……

從書架上隨便撿了本書，沈明禮隨手翻了兩頁，而后又心煩意地把書扔到桌子上。

被自己妻子像是防賊一樣防著，讓他心里非常不爽。

他明明和表明過態度，不會強迫做不愿意的事。

他說到做到，又何必如此防著他？

——就這麼不信任他？

沈明禮仰靠在老板椅上，抬手了脹痛的眉骨。

沒過多久，姜窈洗完澡，蹦蹦跶跶從他的房間里出來了。

跑進書房，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他道:“我忘了帶換洗服進去，穿了你的浴袍，你不會介意吧？”

沈明禮:“……”

他垂眸打量了下姜窈上那件不合的白浴袍，沉默不語。

這會兒倒是自來，連他服都穿上了，怎麼不像剛才那樣防著他了？

寬大的浴穿在上明顯不合，地裹住領口，才勉強遮住前那道人的線條。

可依舊遮不住如玉瓷般白皙無暇的。

的頭發并未完全吹干，大抵是怕他等太長時間，姜窈只胡地吹了吹發梢。漉漉的頭發披在的肩頭，襯得那張掌大的小臉愈發水靈素凈。就連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都似若含著水汽，朦朧清澈，顧盼生。

沈明禮的目不由地渙散，結微微滾。

“……”

嗯……防著他是對的。

“我一會兒把服還給你。”姜窈毫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說完便回了自己房間。

沒一會兒，換回自己的睡，把浴袍還了回去。

沈明禮看著手里那團服，眸暗了暗。

他丟還給姜窈:“洗過了再還我。”

姜窈一聽，不開心了:“你什麼意思啊？嫌我臟？我洗過澡才穿的，我還沒嫌你臟呢！”

為了證明自己比他干凈，姜窈還特意把浴推了回去，瞪著眼兇道，“不信你聞，浴袍還是香的呢！”

沈明禮:“……”

浴上沾染著的香，很清淺的冷調玫瑰香。

沈明禮清了清嗓子，目筆直地向姜窈。

姜窈仰起頭，毫不畏地瞪了回去。

頓了頓，沈明禮淡聲道:“姜窈，我說過，我是個正常男人。”

姜窈:“？”

怔忪片刻，覺出哪里不對……

把自己穿過的浴直接還給他讓他繼續穿……似乎像是某種暗示……

姜窈不敢想了，驚恐地奪走他手中的浴袍，往后退了一步:“那個……我、我還是幫你洗了吧……”

正要解釋，就聽沈明禮漫不經心地問:“看來你是打算今天就結束分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