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三十塊靈玉，鷹來自己，加上義父，加上牛藍山，這就是三個名額。師姐無家可歸了，不得帶著？這就是四個了。

佟六壬作為另類的同行，彼此坐在車里相互探討學問，這份船資不也得鷹來掏？

佟六壬除了那兩個特殊的銅錢之外，沒錢了，就連問診的錢也沒有，鷹來總不能看笑話。

在鷹來看來，他看一個病人收八個銅錢，日子也過得不寬裕。佟六壬給人相面只收六個銅錢，日子肯定更慘。你看看他腳上的那雙草鞋，飛邊了。

加上佟六壬就是五個人，三五一十五，總共需要一百五十塊靈玉。義父手里有四十塊，那就意味著還有一百一十塊靈玉的缺口。

鷹來算計半天，也沒找到賺靈玉的門路。缺口太大了，堂堂天親宗的宗主，窮的一批。

鷹來忽然反應過來問道：“義父，天葉宗覆滅，兩個外聘長老就沒撈點好？”

佟六壬笑瞇瞇看著天外云卷云舒，澹臺風月好奇看著鷹來，天葉宗？這是燁奉帝國境的一個宗門，據說實力很不錯的樣子，怎麼滅門了呢？

雪浦真人低聲說道：“我也沒打聽啊，我若是張羅查看有多收獲，別人怎麼想？會認為我們父子太貪心了。”

鷹來憂傷嘆息，人哪，就不能太要臉，早知道船資這麼貴，那就應該和兩個外聘長老開口，哪怕借一些靈玉也是好的。

大黑牛低頭走路，只是角搐，在竭力忍著不笑出來。鷹來愁眉苦臉琢磨半天說道：“過幾天若是遇到了外聘長老，我來張，估計天葉宗的家底變現也能弄出百八十塊靈玉。”

澹臺風月問道：“天葉宗？真的覆滅了？”

鷹來坦然說道：“缺德事做多了，遭天譴了。”

澹臺風月不疑有他，小師弟說話看似離奇，卻真沒撒謊，現在說的也應該是真的。可惜自己沒這個運氣，否則也去天葉宗撈一把。

鷹來忽然問道：“義父，靈玉在俗世是什麼價格？”

雪浦真人說道：“若是能買到，差不多一千兩銀子兌換一塊靈玉。”

鷹來打開裝著銅錢的包裹，好多呢，就是質量不濟，一千個銅錢兌換一兩銀子，一千兩銀子兌換一塊靈玉，一百萬個銅錢才能兌換一塊靈玉。

天哪，鷹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窮到不行。給十幾萬個病人看病，才能換來一塊靈玉，修行真費錢啊。

佟六壬笑瞇瞇說道：“小郎中妙手回春，賺錢還是問題嗎？前面有一個大財主，長子病重多年，懸賞五百兩銀子。”

鷹來搖頭說道：“醫不登門。”

佟六壬蠱道：“是他們求著名醫登門啊。”

鷹來說道：“我的規矩是看病八個銅錢。”

佟六壬認真看著鷹來說道：“到手的錢也不賺？”

鷹來重新卷起一張煎餅咬著說道：“窮人和富人，誰的命更值錢？”

佟六壬說道：“說難聽些，還是富人的命值錢，他們有錢請得起名醫，用得起良藥。”

鷹來說道：“所以我不登門，哪個病人遇到我，算是……運氣吧。我出診費用不高，窮人也看得起，富人也看得起。有錢沒錢的病人，對我來說無所謂。

藥醫不死病，我幫有緣人。如果誰有錢，我去給誰看病，窮人咋辦？再說給有錢人看病賺得多了，肯定會覺得給窮人看病的八個銅錢看不順眼。

也許有一天我會覺得，我這麼努力研究醫，還得接那些上有難聞味道的病人，只賺八個銅錢，憑什麼讓我這麼委屈？”

佟六壬微微尷尬說道：“這不是有人懸賞嘛。”

鷹來緩緩搖頭說道：“誰愿意揭榜是誰的本事，我不去。有錢就可以懸賞名醫登門？若是有一天，某個了不得的大修，懸賞召集名醫，路上就得耗費幾十年，我去不去？

規矩就是規矩，醫不登門是規矩，看病要收錢也是規矩。不收錢，會導致別的郎中沒飯吃，我不能砸別人的飯碗。

不多收，是不想讓我自己的良心過不去。義父救了我，把我當兒子養大，我希我也能為素不相識的人做一些。這世道，每個人一些貪心就很好很好的了，我不奢到是大善人，沒那麼傻。”

佟六壬呆呆看著遠方良久，忽然轉回，鄭重對鷹來拱手行禮。鷹來嚼著煎餅說道：“干嘛？”

佟六壬說道：“規矩就是規矩，別人的規矩是規矩，自己的規矩也是規矩，教了。”

鷹來舉起那沓煎餅說道：“吃不？”

佟六壬出一張煎餅也卷起來，艱難咬著說道：“下次出門，你提前預備一點干，路上隨便摘點青菜這麼一卷，那味道就絕了。”

鷹來笑出聲說道：“我師姐也這麼想，早知道我再帶著一桶醬。”

大黑牛笑出聲，澹臺風月嚇得骨悚然，這是大妖，絕對不會錯，而且極其強大。否則大黑牛兩角頂死桃花真君，雪浦師叔和小師弟不會若無其事。

鷹來忽然竄起來，趴在雪浦真人背后說道：“義父，桃花真君就沒有靈玉？”

雪浦真人取出桃花真君的法寶囊說道：“你不說我都忘了。”

雪浦真人拿著法寶囊愣住，上面有桃花真君的封印，雖然桃花真君死了，封印還得一些日子才能消除。

佟六壬說道：“我來搭把手，估計問題不大。”

佟六壬是化神期，鷹來給他號脈的時候就判斷出來了。雪浦真人這個金丹真人搞不定，佟六壬肯定沒問題。

佟六壬輕松抹去法寶囊上的封印，也不見外地把里面的東西取出來，一件子的、兩件子的肚兜……佟六壬搖頭嘆息，這是啥玩意啊？果然是早死早托生。

澹臺風月有些臉紅，看著車尾的方向默默調息。被桃花真君追殺這麼久，也不是沒有收獲，澹臺風月變強的前所未有的強烈。

鷹來歡呼出聲，一塊塊靈玉被取出來，一塊、兩塊……十塊……五十塊……鷹來蹲在寬敞的牛車上仔細數著。

一百零二塊靈玉，鷹來眉開眼笑。義父手里有四十塊，加起來就是一百四十二塊之多，還有八塊的缺口就搞定了。

也就是相當八千兩銀子而已，看一個病人八個銅錢，一千個病人就是八兩銀子。八千兩銀子還是很恐怖的數目，至看上去不是那麼讓人絕的遙不可及。

一本劍譜被最后取出來，佟六壬說道：“這就是一個畜生，糟蹋了不知道多個修。”

雪浦真人拿起劍譜說道：“桃花神劍，或許桃花真君的名字就是因此而來。”

雪浦真人隨手翻閱劍譜，旋即說道：“風月，這門劍譜或許適合你。”

澹臺風月說道：“這種賊的劍譜，弟子不要。”

雪浦鎮人說道：“這是專門適合修的劍譜，桃花真君強行修煉，肯定會有問題。”

佟六壬說道：“風月姑娘，老夫看你喜上眉梢，或許你的機緣來了。”

澹臺風月轉回，紅道袍鑲著黑的邊，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這種比較冷厲的道袍，穿在別人上不會好看，澹臺風月卻穿出了別樣的風姿。

澹臺風月說道：“多謝師叔。”

雪浦真人把劍譜丟給澹臺風月說道：“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討厭你師父，算計太多。既然你被迫離開歸元宗，也算是好事。”

澹臺風月接過劍譜說道：“師叔，弟子無家可歸了，您收留弟子行不行？”

雪浦真人看著鷹來，澹臺風月終于徹底反應過來。鷹來是什麼天親宗的宗主，這絕對不是樣子貨，而是實打實的掌權宗主。

鷹來用牙齒咬著煎餅向后力扯說道：“義父說了算。”

雪浦真人說道：“一起先走著看，天親宗人不多，更需要慎重考慮。靈玉湊湊就差不太多了，缺口不大。路上若是遇到外聘長老，我來張，幾塊靈玉的事，總不能讓你開口。同時我也征求一下外聘長老的意見，得尊重他們。”

鷹來無所謂地說道：“多大事啊，我才不在乎什麼臉面。不給我，我就搶，抓住胳膊翻袖子。”

雪浦真人把斗笠遞給鷹來說道：“前面似乎有許多人。”

懸燈驅魔霧，紅引天河，這本就是鷹來，戴著斗笠會許多麻煩。牛車迤邐而行，繞過山梁就看到了一個繁華的小城鎮。

鷹來把吃了半截的煎餅收起來，終于有好吃的了。煎餅吃起來累人，兩腮發酸，沒個好牙口真不了。

鷹來從牛車跳下來，站在高回頭，遠遠地看到那個土地公對著鷹來躬行禮。土地公沒有遠走，而是一直在后面默默護送。

佟六壬站在鷹來邊，看到土地公的時候，佟六壬忍不住瞄鷹來。鷹來轉頭，這里是日月群山的南側邊緣，地脈走勢有些不對。

鷹來對土地公揮揮手，一蹦一跳重新回到牛車上。佟六壬著肩膀坐在鷹來邊問道：“地勢如何？”

鷹來咂舌說道：“地氣有些淤塞，等我回來的。”

坤明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道：“好的，姐姐等你歸來。”

佟六壬的頭發豎起來，澹臺風月轉頭迷張，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