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十針用的是一口鼎在煮牛,人多沒辦法,煮了不夠吃。好多個辟谷的修也重食人間煙火,更不要說牛藍山這個肚子沒底的大妖。
兩門一宗的隊伍聯袂前來,柯、天帝君和玄帝君很快被各自的老友拉著談。
坤明神王到底有什麼想法,大家沒思路。最怕的是坤明食髓知味,趁機手鷹翔大陸的修道門派事務,那就是滅頂之災。
修道人不拘束,世俗的王朝沒資格過問,尋常的山川神靈是井水不犯河水。坤明不同,是鷹翔大陸的山河神王。
過鬼手門就可以看出端倪,若是坤明想針對哪個宗門,哪個宗門就得寸步難行。
鬼手門的門主遁走,好幾個長老直接被斬殺,形神俱滅的那種。坤明未來到底有何想法,兩門一宗肯定知道一些端倪。
至于兩門一宗為何聯手,這也是個大問題。除了鬼手門之外,鷹翔大陸九大門派的兩個湊在一起,再加上準門派的火神山,這絕對是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
若是坤明得到兩門一宗的鼎力相助,那麼坤明就不僅僅是山河神王這麼簡單,而是要為整個鷹翔大陸的真正王者。
三個帝君組三角形,就在牛車的附近不肯離開。牛藍山坐在牛車前等著清湯牛,但是誰敢把鷹來的安全徹底給他?
牛藍山披著重甲,坐在那里也極為高大,沒人知道牛藍山的來頭,他上也沒有妖氣,更看不出境界。
鷹來湊在大鼎前,頓時周圍鶯鶯燕燕,異香撲鼻,葉十針老臉笑容燦爛。年輕真好,尤其是沒有親的年輕人,就是討孩子喜歡。
慢慢給爐灶添柴,葉十針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那也算是風華正茂,而且已經顯出針灸一道的天賦,那個時候有個師姐很是垂青。
寒風從背后吹來,葉十針拉棉。一晃就是幾十年,真的老了,總是忍不住回想起過去。
幾個月的朝夕相,葉十針搜腸刮肚,把自己對于針灸一道的心得徹底在流中傳給鷹來。
這是個好孩子,為修道人卻總想著如何提升醫,從而幫助更多的人。吾道不孤,薪火傳承總是讓人欣。
葉十針沒想過什麼師徒名分,當年師父收下他與楚云舒,也沒有叩頭拜師。他們隨著師父行走鷹翔大陸,整天治病救人,似乎小郎中也是這樣做。
無論多麼讓人絕的時代,總會有人默默做些什麼。讓這個世間多了一份溫,多了一份好。
湯清如水,香彌漫,大塊的牛筋分明,看著就人。葉十針起,用大勺子給等待的眾人分盛湯。
鷹來最先搶了一碗,坐在牛車上吸溜吸溜喝著,不講究吃相,吃得過癮就好。再說也沒人提醒鷹來什麼才是正常的吃相,至鷹來覺得自己比牛藍山吃東西文雅多了。
修道人不懼寒暑,在這寒風凜冽的冬夜喝上滾燙的牛湯也覺得愜意。雪浦真人本來也想過去混一碗湯,雪冷真人抓住雪浦真人的袖子,求助的眼神看著這個同門師弟。
歸元宗真的太難了,這一次萬宗歸流大典或許就得剝奪宗門的份。沒有足夠的高手坐鎮,名不副實就得摘牌子。
淪落為散修的下場很慘,如果能夠把掉落境界的離火神君請歸元宗,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一個青男子悄然接近牛車,牛藍山端著小盆抬頭。青男子微笑頷首,石青鏡歡喜說道:“見過宗主。”
火神山的修們規矩列隊,牛藍山這才收回目,青男子對低頭喝湯的鷹來說道:“貧道火神山石浩然。”
鷹來背對著石浩然,石青鏡用手指了鷹來的脊背,鷹來才茫然回頭。石青鏡說道:“我叔叔,火神山宗主。”
鷹來急忙說道:“太失禮了,坐。給石宗主來一碗湯,熱乎的,喝著可舒服了。”
抓住雪浦真人袖子的雪冷真人眼神錯愕,火神山宗主來見鷹來?這是什麼況?
石浩然欣然坐在牛車上說道:“這必須得來一碗,多加點蔥末香菜末,我最好這一口。要想活得長,就得多喝湯。養胃養,這個太了。”
同樣是宗門,歸元宗就如同落魄農家,而火神山就是仆役眾多的大地主,本就沒有可比。
火神山宗主悄然到來,對鷹來見禮,結果鷹來還沒看到,雪冷真人覺得自己發現了天大的。
察覺到雪冷真人的目凝視,石浩然舉起湯碗示意,雪冷真人急忙稽首躬行禮,冒昧了。
雪浦真人輕聲說道:“師兄,若是歸元宗真的大勢已去,那就算了吧,葉大哥不可能加歸元宗。”
雪冷真人死死抓住雪浦真人的胳膊說道:“師弟,一切好商量,讓離火神君出任宗主,也不是不可以商議的事。”
雪浦真人說道:“真不可能,我替葉大哥回絕了。”
雪冷真人激憤說道:“離火神君出任歸元宗宗主,鷹來就有可能為宗主,不,不是可能,是必然。不管他天賦如何,宗主的弟子,為宗主不是理所當然嗎?”
石浩然大口啜著牛湯,發出滿足的嘆息說道:“葉老先生針無雙,沒想到廚藝也如此出。不知道有沒有興趣為我火神山的客卿?”
葉十針也端著湯碗,微笑搖頭說道:“多謝意,我沒幾年活頭,快要壽終正寢了。臨死前到轉轉,已經是心滿意足。”
石浩然說道:“我火神山有一種靈丹,可以延年益壽。”
葉十針哈哈大笑說道:“可以了,在下覺得一切順其自然最好。春華秋實,這一切非常好。”
歸元宗主緩緩走過來,湊近雪浦真人耳邊說道:“雪浦,你是歸元宗弟子,生是歸元宗的人,死是歸元宗的鬼。歸元宗覆滅,你也要為無家可歸的散修。”
雪浦真人輕聲說道:“我申請離歸元宗,現在。”
歸元宗主笑笑說道:“你說了算?背叛宗門,鷹翔大陸雖大,沒有你的容之。只要我宣布你是叛徒,你認為哪個宗門會收留你?”
鷹來低頭看著冒熱氣的湯碗,他的耳力早在折鐵山的時候就變得異常靈敏,否則也不可能聽到九幽的鬼哭。
歸元宗主威脅義父啊,鷹來出譏諷笑容說道:“石叔叔,您說我義父若是被歸元宗搞得敗名裂,我應該如何做?”
石浩然微微驚訝,這麼小聲的耳語你也聽到了?你到底是不是練氣期?蒙人哪吧,石浩然說道:“歸元宗小門小戶,對自己的分量拎不清。因為萬宗歸流大典,他們覺得自己覆滅在即,因此蠢人出蠢招。
你也是一宗之主,咱們兩個原則上是平輩。但是火神山雙姝的緣故,你喊我一聲叔叔,我還真有資格厚著臉皮應承。令尊的事,你別怒,隨便嚇唬一下,歸元宗主就得變孫子。”
鷹來點點頭,就是有些氣悶。石浩然說道:“青鏡,你伺候鷹來宗主喝湯,我過去看看。”
石浩然端著湯碗邁著方步走過去,雪冷真人在歸元宗主發出威脅的時候就知道壞了。主要是歸元宗主走過來的時候,一群貌紅修擋住了牛車,歸元宗主沒看到。
看到石浩然走過來,雪冷真人急忙躬,歸元宗主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撐著架子說道:“原來是石宗主,久仰。”
石浩然喝了一口熱湯說道:“我剛才聽到你要宣布雪浦道友是叛徒?”
歸元宗主繃,石浩然說道:“歸元宗活膩了?”
歸元宗主后退兩步說道:“石宗主,請恕在下駑鈍,不知道何冒犯了火神山。”
石浩然說道:“看你不順眼,這個理由夠不夠強大?”
歸元宗主腦子是懵的,我招你惹你了?火神宗的宗主就可以大庭廣眾之下欺負人?這麼多道友在場,你敢咬我?
柯的聲音響起道:“雪浦,咋整的?被人訛詐了?”
雪浦真人低頭不語,這是曾經的同門,曾經的宗主,還有一個是同一個師父的嫡親師弟,不想招搖,更不想讓他們難堪,只是有些事不是雪浦真人容忍就能過去。
玄帝君說道:“雪浦這個子啊,有的時候真愁人。過于寬厚,這就容易讓人拿。”
天帝君說道:“當歸元宗勾結桃花真君的時候,這個宗門就得覆滅了,要不然留著過年嗎?”
歸元宗主的冷汗剎那打脊梁骨,這是啥況?雪浦結識了這麼多強者嗎?一個蒼老聲音問道:“雪浦是誰啊?”
天帝君說道:“我一個侄子,原本在歸元宗修行,現在被曾經的宗主給兌了。”
下一刻數十道神念碾過來,天帝君的侄子?這話沒人信。石浩然、柯與玄帝君接連出頭,你天帝君的侄子有這麼大的面子?
雪冷真人跪在雪浦真人腳下,頓首說道:“師弟,歸元宗真的不行了,你必須擔當重任,懇請出任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