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正要去向宋青嬰知會一聲,忽然想起什麼,又問道:“對了,最近后建境可有異常就像今日這種大雪,可需要朝廷賑災”
如玉微微一愣,沒想到徐北游會問起這般不著邊際之事,再加上也不是后建朝廷中人,平日并不十分關注這等民生之事,努力思量了片刻之后,才略有遲疑說道:“雖然這場大雪很是兇猛,但前些年的年景還好,再加上國主主政清明,并不征收苛稅,所以家家戶戶還有余糧才是,我并未聽說哪里生出民。”
徐北游松了口氣,事總算沒有到最壞的地步,看來后建國還算太平,不至于像草原那般,被到走投無路的境地。人只要沒有走到絕路上,只要還有退路,就不至于背水一戰。想來完北月也不是蕭瑾那般志在天下之人,一個快要飛升離世之人,應該不會再在這些世俗功名上太多心思。
徐北游想了想,又問道:“除我之外,可還有其他人拜訪完國主”
如玉輕聲道:“有些事,我也不是全然知曉,不過就在前不久,天海城中曾經出了鐵浮屠圍了一家客棧,那次是由師父和池師叔親自前去置的,詳我不太清楚。”
徐北游嗯了一聲,“看來是有人先我一步去見完國主了,如果我所猜不猜,金蟬和尚之所以會來后建,也是奉了師長的命令吧”
如玉點了點頭。
徐北游輕聲自語道:“我很好奇,到底是誰去見了完國主,不會是佛門,那就只有兩種可能,道門的人,或是魏王的人,無論是那種可能,對我來說都不算是好消息。”
不等如玉開口,徐北游已經不再繼續問下去,轉朝宋青嬰那邊走去。
如玉下意識地好奇問道:“徐公子,你也是來說服國主出兵中原的嗎”
徐北游腳步稍停,瞥了一眼,搖頭笑道:“中原之事中原了,如今東北已定,草原和魏王漸顯頹勢,何須向后建借兵我只是不希有人在后建上心思而已。”
如玉嗯了一聲。
徐北游說道:“如今天下,遍地戰火,后建算是一方難得的凈土,若是有可能,你還是留在后建為好,這里有一位名列天機榜三圣的完國主坐鎮,沒人敢于造次,最起碼在他飛升之前,都是如此,等到他飛升離世了,這天下也差不多太平了,到時候你們二人去帝都,或是去江都,都是可以的。”
如玉半抱半扶起金蟬,眼神復雜,鄭重道:“謝過徐公子教誨。”
徐北游一笑置之,大步向前行去。
如今天下,其實還是有所謂的正邪之辨。
何謂正道門為正。
道門是為天下修士之執牛耳者多年,為天下修士訂立規矩,自然為正。
與道門敵對之人,或是不服從道門之
人,便是邪。
若是拋開上層大人們的利益之爭,單純只從一個尋常道門弟子的角度來看,道門敢為天下先,為天下蒼生,扶持魏王義軍,反抗無道朝廷,匡扶天下正道。
道門的各位大真人們,自然都是正直前輩,而與道門大真人做對的那些人,則是邪魔外道,就算是朝廷,也是昏庸無道。其中尤以劍宗宗主為甚,這個劍宗宗主可謂是天下第一號大魔頭,不但殘害多位道門前輩,而且還甘為朝廷的走狗鷹犬,大肆殺戮無辜,死在他手中的義軍將士不知凡幾,正因為他,才使得這生靈涂炭,百姓倒懸。
佛門,本因佛道兩家多次聯手的緣故,也能被歸于正道之列,可是在東北之變后,佛門便了道貌岸然的假慈悲,滿寺僧人都是一肚子男盜娼,為了榮華富貴,竟然投靠朝廷,聯手劍宗的魔頭暗害數位正道前輩,實在是自甘墮落,罪不可赦。
正如當年玄教李詡與青塵論道時所說之言,善我者善,惡我者惡,這便是善惡正邪之道。
說到玄教,其實在道門等一干正道的眼中,也不甚太好,一是因為當年大楚覆滅之事,二是因為玄教的許多功法神通也的確有違人倫常理,不為世俗所接,故而也曾被稱作魔教。
只是事到如今,堂堂正道魁首的道門,竟是屈尊來到魔教的地盤,請求魔教助道門一臂之力,若是此事傳揚出去,豈不是天下之大稽
至于徐北游去見完北月,倒是不會如何,畢竟“魔頭”見“魔頭”,本就是理之中的事。
徐北游這次前往天海城,因為恰好遇到宋青嬰的緣故,沒能繼續匿份,一行人剛剛進到天海城的京畿境,就已經有大隊騎兵嚴陣以待,倒不是要對徐北游手,而是列儀仗,歡迎徐北游這位剛剛被冊封的大齊南平郡王。
畢竟于于理,大齊蕭氏和后建完氏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這麼多年的蕭氏后族,哪個完氏宗室沒有幾分蕭氏脈
不過在完北月這里還有幾點例外,他上有蕭氏脈不假,可其父卻是出于慕容氏的慕容燕,雖然慕容燕只是庶子,曾經被其兄長,也就是慕容萱之父慕容淵趕出慕容氏的家門,但也不好說完北月對于慕容氏沒有毫,更何況他的妹妹完英祝還嫁給了蕭瑾,到底是妻子蕭玥重要,還是妹妹完英祝重要,亦或是都不重要,這就不是外人可以揣測的了。
臨近天海城的時候,群結隊的騎軍越來越多,馬蹄轟隆,塵土飛揚,跟隨完北月來到天海城以及本就扎于天海城的諸多后建權貴,自然也能猜出幾分幕,能讓玄教的副教主宋青嬰親自作陪,又是數千鐵騎專門開路護送,這必然是來了什麼大人,隨便一個人都能猜出來。
至于到底是哪家的大人,其實也不難猜,能讓國主主下令擺出如此陣勢相迎的,即便是放眼整個天下,也是屈指可數,可如今最有可能來到后建的,唯有一人而已。
那就是剛剛聯手佛門平定了東北三州的劍宗大劍仙,那位大齊朝廷的帝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