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南走在前面,從寬大的袖子中取出兩支姻緣簽,以如今的境界的修為,想要瞞過吳虞和那名老道人,著實不算什麼難事。
第一支便是自己所的簽王,夫復何求的神仙眷,中此簽時,蕭知南雖然面上不顯,但心底還是欣喜非常,所以將這支簽拿了過來,打算當作一個小小的紀念,將其與這些年陸續積攢下來的一些小玩意放在一起,這些小玩意遠談不上貴重二字,不過是一小堆黃龍銅錢、一只破舊錢囊、一塊缺了角的玉佩、一把沒有刀鞘的彎刀、一朵已經風干的小花、一本前朝的帝鑒圖說,一只繡著牡丹圖樣的香囊,一把帶著干涸跡的匕首,甚至還有徐北游寄給的那封家書,其中錢囊和銅錢的故事,蕭知南曾經在鳴寺中對徐北游提起過,其他也都相差不多,都是有著過往故事的件,被蕭知南視若珍寶,等閑不會輕易示人,只是偶爾會自己會翻看一二。
在蕭知南取走這支姻緣簽的時候,心中一,又順帶將吳虞中的另外兩支簽也一并拿了過來,姻緣簽這種東西,第一次才算靈驗,第二次便不靈了,所以將吳虞第二次所的那支簽毀去,只剩下“遇人不淑矣”的簽。
這第二支簽,蕭知南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還給吳虞,若是沒有這樣的機會,那便自己留下來,與那支簽王放在一起。
看著手中的兩支簽,蕭知南忽然想起母親在世時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這世上的人,哪有真大度的,無非是著自己不得不大度罷了。
蕭知南將這兩支簽收起,輕輕嘆息一聲。
不得不承認,母親說的話對極了,這世上能像皇祖母那樣敢敢恨的終究還是數,大多數子哪怕心中不喜,在這個禮教森嚴的世道,也會著自己大度起來,此時的和吳虞亦是不能免俗,兩人就算談不上相看兩相厭,但也絕不會有一見如故之,卻又不能在面上顯出來,還要稱呼一聲姐妹,真是何苦來哉。
很快,兩人從大齊門的側門穿過,臨近承天門。
守在承天門前的重重甲士早已得了張百歲的吩咐,單膝跪在道兩側,開門恭迎長公主殿下。
吳虞有些寵若驚,停下腳步向蕭知南,略有遲疑道:“殿下,是否太過隆重了”
蕭知南只是輕輕搖頭道:“不打的。”
吳虞輕輕呼吸一口氣,隨著蕭知南緩緩前行。
兩人過了承天門,來到真正意義上的皇宮大,很快就有侍從宦來為二人牽馬,又有雙人抬輿,一前一后載著兩人前往飛霜殿。
皇城地,不得飛騰奔行,不得縱馬,這是蕭煜在世時定下的鐵律,除了徐北游曾經在無意中有過違反,其他人都嚴守此律。
來到飛霜殿的殿門前,兩人除去了上披著的斗篷,
予兩旁的侍,步殿,溫暖如春。
蕭知南揮手示意今日當值的銀燭暫且退下,分而落座之后,不再刻意絡客套,恢復了平日里的長公主威嚴,緩緩說道:“南歸去了后建,怕是還要有些日子才能回來,吳姑娘有什麼要事,說與我聽也是一樣的。”
聽到蕭知南稱呼吳姑娘而不是妹妹,吳虞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氣,略微自在幾分,答道:“回稟殿下,因為此事關乎魏王和道門,事關重大,所以師母才讓我親自趕赴帝都面見宗主師兄,既然宗主不在,那我便將此事告知殿下,請殿下日后再轉告宗主。”
蕭知南點了點頭。
吳虞略微斟酌言辭之后,輕聲道:“據我劍宗埋在道門中的暗子來報,自蕭林的死訊傳來之后,魏王便頻頻會道門中人,已知的有天璇峰峰主、天璣峰峰主、搖峰峰主,還有藥師殿殿主、慎刑司掌司等人,容上不可得知,不過據師母推斷,魏王和道門很可能要行背水一戰之舉。”
蕭知南的目驟然一凝,沉聲問道:“何以見得”
吳虞說道:“師母老人家早年時曾與道門的掌教真人有些淵源,再加上張氏和葉氏當年也曾有過姻親關系,其中脈絡錯綜復雜,所以師母得以將一枚暗子安在玄都之中,如今在道門白云子之側,位雖不高,但卻十分要,這些消息便是由他傳出來的。在蒼云的份暴之后,此人的份就只有我和師母二人知曉,就連青蓮師妹也不曾告知,師母考慮到其蔽安危的關系,故而讓我親自往帝都一行。”
蕭知南的臉愈發凝重,輕聲問道:“能否告知我那名暗子的份”
吳虞猶豫了一下,低了嗓音,“此人出葉氏,本名葉瀾依,不過因為是偏房庶出的緣故,素來為葉夏和葉道奇不喜,在葉氏被排,過得很不如意,師母早年返回魏國時偶然結識了他,曾經出手接濟于他,并暗中助力將他送道門,所以他懷于師母大恩,任憑師母驅使。因為他出于葉氏的緣故,道門中從未疑心于他,先是將他安排在鎮魔殿中,化名葉罪,任七十二執事之一,后又被白云子看中,收為弟子,得以進天師府中任小天師,并重新恢復葉瀾依的本名。”
蕭知南聞言后陷沉思之中。
夫妻本是一,所以徐北游有什麼事也不瞞著,記得徐北游曾經說起過葉罪此人,當初便是此人負責追查崇龍觀和知云之事,還曾在巨鹿城城外和宋起過沖突。
對了,還有劍宗十二劍中的莫名劍也是從此人手中得來,相較于其他幾劍的千難萬難,莫名一劍的得手委實有些太過容易,當時不覺如何,現在再去細細回想,卻是頗有些玩味之。
過了許久之后,蕭知南才回過神來,輕聲贊道:“張師母果真是好手段,竟然在道門中埋下如此深的一顆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