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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蟬那把劍》第五百一十八章 寒冬風雪夜歸人

今年的天時氣候異常,草原、東北、后建等地早早落雪,氣候嚴寒,可帝都城卻是一反常態,雖然氣候仍舊酷寒,但冬之后便再未落雪,讓不心系天下國事的有識之士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念叨,這雪落得太多,了白災,自然不是什麼好事,可如果一冬無雪,明年準定是蟲蝗大作,饉臨頭,人心于是惶惶,民間傳言如風,用老百姓的話來說,便是老天爺要收人了。

如果一個理不慎,引起民變,那可是潑天的禍事。畢竟如今的朝廷不比前幾年,若是放在前幾年,有些民也無妨,派個戶部主事郎中,由當地縣令協同賑災就是了,可如今的朝廷剛剛經歷了三藩大,縱使想要賑災,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國庫里沒有錢糧,這可不是滿腔書生意氣就能解決的問題,自古以來,只有架起鍋來煮白米,沒有架起鍋來煮道理的。正如當年的大鄭第一相張江陵所言,圣人的書和道理,都是給人看的,給人讀的,拿來辦事,百無一用。

承平二十四年,臘月初一,傍晚時分,天終于沉下來,這讓心心念念盼著落雪的滿城文武,終于松了一口氣,祈盼著不要是一場空歡喜才好。

大概酉時三刻的時候,該掌燈了,兩名宦抬著一個木質方臺,上頭擺放著麻麻早已點好的燈燭,每到一,便將燈籠、宮燈、佛龕中已經燃盡的蠟燭取出,然后將方臺上正燃著的新蠟燭再換進去,此時天已暗,大齊又崇尚玄,使得人影幢幢,看不真切,不過若是登高而,便會看到各殿宇的屋檐下一盞盞燈籠次第點亮,漸漸粘連一片片連綿紅云,映襯著漆黑深沉的天空,仿佛是朝廷著的公服,上黑下紅,黑紅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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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在宮中輩分極低的小宦終于換完燈燭之后,兩人將那木質方臺還了回去,走在回去的道路上,其中一人不斷手,往手心呵氣,低聲抱怨道:“賊老天,賊冷賊冷的,咱們這些在宮里的,蒙公主殿下的恩典,能有件棉穿,宮外的百姓,這個冬天可就難過了。”

兩人都是因為家中生計艱難,這才早早斷了子孫宮當差,謀求一個活路,另外一人聽到他的這番言語之后,自是,面有戚戚之

他也往自己被凍得有些麻木的雙手上呵了一口熱氣,正要開口話說,鼻尖猛地一涼。

他整個人隨之僵住,過了許久之后,用僵的手指在自己的鼻尖上輕輕一抹,然后抬頭去。

玄黑的夜空中,一片一片鵝般的雪花從天上落了下來。

“下雪了”小宦以獨有的尖細嗓音喊了一聲,嗓音里滿是驚喜。

“是啊,下雪了。”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音從不遠隨之響起,讓兩名小宦猛地一驚,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一盞大紅燈籠的偏殿宮檐下,立著一男一兩個影,剛才開口說話之人,便是其中的男子。

兩名小宦見這兩人氣態不凡,一時不敢說話了。

就在此時,男子旁的“子”將一只手掌出屋檐外,接了一片紛紛飄落的雪花,又抬頭看了眼上方的夜空,輕笑道:“凡事兩面,就拿這下雪一事來說,放在帝都,是天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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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可放在關外等地,那就是要人命的壞事了。”

此人的嗓音輕平和,卻又不完全像是子嗓音,讓兩名小宦不由疑起來。

難道這人不是子亦或者也是宮中宦

就在兩人彷徨之際,一個蒼老聲音在他們后響起,“慕容先生此言在理。”

兩名小宦再一次隨聲去,只見一名老人從影中緩步走出,在大紅燈籠的映照下,玄黑袍角上的立臥五江水清晰可見。

,自古便是象龍之服,與九五之尊所龍袍相肖,但減一爪。與龍袍一般繡“江牙海水”。龍蟒有彎立水、直立水、立臥三江水、立臥五江水、全臥水五種姿勢,哪一級該用哪一種姿勢又有嚴格規定,又以全臥水最尊,譽為團龍。

這名老人的蟒袍規格竟是僅次于親王。

兩名小宦自然也是懂規矩的,咽了咽口水,撲通跪了下來,“參見老祖宗。”

老人正是被外朝稱為相、被廷稱為老祖宗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張百歲,統領大十萬宦,權勢滔天。

老人揮了揮袖子,示意兩名小宦退下,然后向兩人,緩緩開口道:“沒想到,竟是能在此時此地見到慕容先生。”

這兩人正是剛剛從后建返回帝都的徐北游和慕容玄,后者沒有答話,卻是徐北游開口道:“此事復雜,又牽涉到完國主,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還是容后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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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徐北游親自開口,張百歲也不好再追問下去,畢竟今非昔比,雖說年輕人還是年輕人,但不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雛鳥,而是一方豪雄了,劍宗宗主、大劍仙、小閣老、帝婿、天機榜三圣,無論是哪個名頭,都足以讓他給上這個面子。

張百歲習慣地垂著雙手,輕聲道:“寺的秋思已經于昨日宮,公主殿下也等候帝婿多時了,請帝婿和慕容先生隨我來吧。”

徐北游和慕容玄跟隨張百歲一路行去,卻不是前往飛霜殿,而是往甘泉宮方向行去。在徐北游從青景觀出關之后,朝廷便將蕭白的靈柩移至青景觀中,只待陵寢修建完畢,便立時下葬。如此一來,工部也得以抓修繕甘泉宮,如今已經將熛闕、前熛闕、應門、前殿、紫殿、泰時殿、明宮等部分修繕完畢,還剩下通天臺、通仙臺、風臺、益壽館、延壽館、居室、竹宮、招仙閣、高宮、通靈臺等部分,蕭知南對此不甚為意,已經于一旬之前正是搬甘泉宮中。

此時甘泉宮中也綴著大紅燈籠,不過數量不多,遠遠談不上燈火通明,只是將宮殿的約勾勒出來,在漆黑的夜之中,仿佛是一只匍匐的巨,正在靜靜地舐傷口。

徐北游在應門停駐腳步,抬頭去。不由回想起上次來這兒的景,那還是義父韓瑄帶著自己行納采之禮。

那一日,這座甘泉宮中,共是十人。

蕭玄、蕭白、蕭隸、牧棠之、蕭奇、蕭訶、蕭去疾、韓瑄、徐北游、張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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