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沒有急著手去接過這份“機緣”,只是定定地著這位甲子之前在世間呼風喚雨的傅先生。
傅塵對于徐北游的視線無于衷,輕聲笑道:“在甲子之前的世道之中,我眼者唯有兩人,一者紫塵,一者上仙塵,再加上我這個自負之人,總共是三人。在我們三人之中,紫塵這個天命所歸之人是智謀武力俱佳,我和上仙塵則要稍稍次之,上仙塵恃力而為,我于機謀算計,徐小友信不過我,倒也在理之中。”
徐北游平靜道:“傅先生言重了,徐某沒有要質疑傅先生的意思,只是無功不祿,之有愧而已。”
傅塵笑道:“好一個無功不祿,不過徐小友也應知道,人世故須得做在前頭,若是事到臨頭再去抱佛腳,為時晚矣。我今日便是如此,所以徐小友無須多慮。”
徐北游出手掌,向前輕輕一抓。
原本懸在傅塵掌心位置的“明月”被徐北游直接抓取到手中,華四。
在這華之下,徐北游的手掌和袍袖變得近乎明,清晰可見其中的筋絡骨骼。
徐北游的手掌紋不。
傅塵收回手掌,微笑道:“佛門的四大金,本是一,只是因為各自傳承不同,理解不同,逐漸一分為四,遂為今日的不敗金、不滅金、不金、不滅金,你想要將四大金融匯一爐,想法沒錯,做法也不算錯。只是須得注意一點,你不是佛家弟子,一修為也與佛門無關,歸究底你還是道家傳承,想要就佛家的金,很難。”
徐北游猶豫了一下,問道:“佛門本代龍王,修了丈六金,大齊蕭皇,也有不朽金,不知其中有何區別”
傅塵淡笑道:“你能想到將佛門的四大金重新歸一,難道佛門中人就想不到依照此看來,那位佛門龍王已是初步將四合一,又因為他是佛家弟子,便是佛祖的丈六金。至于蕭煜的不朽金,卻是神道一途的極致,雖然名中也有金二字,但與佛門的關系不大,倒是與道門的紫金頗有淵源,其中玄妙,非是一時半刻可以說盡。”
當今世上,慕容世家高居族評第一位,可在百年之前,在這個位置上的乃是江南豪族傅氏,傅塵便是出傅氏,年時拜道門,在當年赫赫有名中的道門九子中居于第九位,他名字中的那個“塵”字也是由此而來,后來他又出走道門,陸續得了天機閣和白蓮教的道統,乃是天下間為數不多的通三教義理之人。論境界,徐北游和傅塵還算是在伯仲之間,可論見識博學,徐北游就拍馬難及了。
傅塵繼續說道:“佛門有四,不再贅言。道門有三,曰上清劍,曰玉清無垢,曰太清紫金,你是道家傳承,卻要學佛家金,所謂佛本是道,吾有一,以道為,以佛為骨,曰大寶瓶,以你上清劍為基,輔以佛家四,就此之后,不遜于天人不之。此,藍玉不愿學,唐圣月不能學,你徐北游可愿學”
徐北游有些猶疑不定,遲疑問道:“此在我手中”
這位手持轉經的傅先生輕輕點頭,“正是。”
徐北游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握著的白華緩緩按口位置。
一瞬之間
,徐北游的心口上有一“明月”徐徐升起,大方華。
無數的白華從徐北游不斷生出,使得他仿佛是一尊通徹的“人”。
與此同時,傅塵的形開始變得虛幻,仿佛在送出那團白華之后,便已經耗盡了他的所有氣力,現在隨時都會隨風散去。
不過傅塵的臉上卻不見半分悲戚之,畢竟早在甲子之前,他就已經死在了蕭煜的天子劍下,如今的他不過是一縷神念殘魂,憑借轉經中無數愿力勉強滯留人間,就算今日不曾煙消云散,也終有一日會徹底消失,與其茍活,倒不如事盡而亡。
就在此時,徐北游的生出種種變化。
下丹田氣海仿佛是一座大湖,驀然間怒放出無數白蓮花,鋪滿綿延了整個“湖面”,不似人間俗,隨著“湖面”上生出的點點漣漪,搖曳生姿。
中單田氣府仿佛是一片星辰如海的夜空,一皎潔明月正在緩緩升起,大方華,照徹天上底下。
至于上丹田紫府,則是更高于夜空的九天之上,在這兒有形態各異的三十六柄巨劍,在三十六劍之上,是一把通青的三尺青鋒。
見此景之后,傅塵松開手中握著的轉經,任由其自行飛起懸空,雙手負后,如得解。
轉經徐徐飛出這座佛殿,飛神都上空,變得越來越大,足有山岳大小。
傅塵放聲大笑。
“戴博冠,行路難。”
“誦黃庭,寒秋蟬。”
“道人數落葉,儒生踏青山。”
“履塵緣,空磋嘆。”
“大羅天,三十三。”
“為求長生路,難求一世全。”
“追星趕月,風冷雪寒。”
“激揚文字,指點江山。”
“一匹老馬踱天涯,孑然一冷和暖。”
“人生不過尺余長,舊人已去新人安。”
“一度得生,浮生無常,終須盡”
這段臨終言,不拘泥于格律,讓人無法去說好壞,只是其中意味,卻讓徐北游同深。
滿蓮華的徐北游向傅塵,輕輕拱手作揖。
此時傅塵的形越來越淡,只余一抹虛影。
與此同時,高懸天空的巨大轉經開始自行旋轉,筒壁的無數經文化作猶如實質的誦經之聲響徹于天地之間。
傳說,轉此經綸,可抵得萬千佛子一起誦經。
在這萬千佛聲之中,傅塵的形終于是徹底消失不見。
剎那之間,轉經中涌出無數經文,匯聚一條金長河,如同銀河落下九天,從上而下涌徐北游的。
徐北游在一瞬之間學得不金,又將四大金合為一,鑄就大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