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雙方也是聲勢大振。

不過與地山搖的城外兩人相比，又是不同。只見蕭瑾的袖口好似有不可限量之大，深不可見其底，無窮無盡的氣從中滾滾用出，先是彌漫兩人前的方丈之地，繼而將整個李家大宅也籠罩其中，昏天地暗，如墜九幽。

這幅場景，放到尋常人的眼中，已經不亞于傳說中的真正間幽冥，即便是修士人，也要心生忌憚，脊背發寒。

不過徐北游卻是神平靜，不以為意，甚至還有閑逸致地手起一縷黑霧氣，在指尖輕輕捻，似乎好奇這些間氣息與世人間的氣機到底有什麼不同之。

十八樓境界的地仙，素有“半仙”之稱，換而言之，就是半個神仙之意，已有諸多仙人神異之，若得其法，就算是下達九幽間也不是不能之事，又豈會在乎這區區人世氣。

人間為，鬼域為，在人間造就幽冥鬼域，注定為人間排斥，天道難容，故而不能持久，這也是蕭瑾極親自出手的原因之一。

蕭瑾淡笑道：“徐北游，你可知道蕭煜當年為何要將孤封為魏王甚至還要將過去的衛國改為今日的魏國。”

徐北游緩緩搖了搖頭。

蕭瑾說道：“一個魏字，左半邊為委，右半邊為鬼，委即神，鬼即鬼，合起來便是鬼神之意，所謂魏王，也可以說是鬼王。”

徐北游恍然道：“原來如此，教了。”

蕭瑾笑了笑，不再執著于那個代表王上份的“孤”字，改為那個人人可用的“我”字，“蕭煜把我看得太徹，無論我如何溫順服從，他都不會對我真正放心，可他又礙于世間輿，不好將我這個功臣兄弟給除去，于是他將我放逐到海外，封了一個其心可誅的魏王名號，又讓我無朝廷宣召不得登岸，想讓我自生自滅，可惜他沒想到，我竟然憑借著那幾萬人馬，真地打下了外強中干的衛國，終是有了今日的魏國和魏王。”

“謝過魏王解。”徐北游點點頭，道：“不過廢話已經說的夠多，也該見真章了。”

蕭瑾笑著說了個好字。

以他所戰之地為中心，滾滾黑氣如龍，盤旋而起，其中有一道道慘白的鬼影，隨著黑氣翻滾而扭曲不定，不斷慘嚎咆哮，滲人心神。

蕭瑾面帶微笑，不見如何沉森然，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此時自言自語道：“蟄伏魏國一隅之地，說是明哲保也好，安然樂也罷，說到底還是無可奈何之舉，這都不是我想要的世道，我也不甘心這樣的世道，我想要的世道，一喜普天同慶，一怒天下流。”

雖然此時已經是隆冬時節，但李家大宅的還是種植了許多四季常青的植，不過當黑氣掠過之后，院中草木以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綠飛快褪去，滿地枯黃。

接著，黑氣已經不再滿足于一個李家大宅，向四面八方飛快擴散開來，城百姓也迅速衰老，皮干癟，消融，轉瞬之間便變一干尸，雖然還保持著生前的神態模樣，但只要有風一吹，就徹底化作末隨風而散，與此同時，

約有一縷縷亡魂從他們的飛出，被裹挾風之中，悉數向李家大宅的方向匯聚而去。

最后，府中湖泊和腳下地面，也被汲取了水分，湖泊干涸，地面開始干涸開裂，幾乎要徹底沙化。

道門有典籍記載，旱魃降世，赤地千里。如今這等威勢，竟是有了幾分旱魃的氣象。

短短幾個呼吸之后，李家大宅及其方圓幾十里的地域，已經徹底變一方死地，沒有半個活口。

徐北游見此景，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片刻之后，他記起來了。他的確見過類似景，雖然不是在李家大宅，但也與李家有莫大干系，那是他應禹匡之邀前往湖州兩襄，途徑江陵府時，來到李家做客，恰逢李清羽與李紫劍爭斗之事，兩人在清閑居中大打出手，李清羽所用的手段便與此時的蕭瑾有幾分相似，只是沒有蕭瑾這般聲勢浩大。

由此看來，蕭瑾在江南的布局之早，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蕭瑾雙手左右張開，大袖飄搖，任由雙袖之中黑氣呼嘯。

氣裹挾著無數生靈的冤魂和氣匯聚蕭瑾的，然后又從袖口中化作更多的氣滾滾而出，大有繼續向外蔓延不停休的架勢，要將整個江陵城都變作一座死城。

徐北游皺了皺眉頭，不得不開口道：“蕭瑾，你不怕天譴嗎”

蕭瑾保持雙手張開的姿勢不變，對于徐北游的質問也是充耳不聞。

徐北游握手中的煙云，橫劍前，重重呼吸一口氣。

這一口氣不是尋常氣息，而是一口劍氣，如同一道白長練，瞬間將這重重氣從中撕裂開來。

不過氣如海，這一口劍氣好似刀斷水，分水即合，瞬間便恢復原樣，而且仿佛被激怒一般，咆哮不絕，擴散的速度更快，以李家大宅為中心，轉瞬間已經是蔓延至大半個江陵城。

原本僅僅是籠罩著李家大宅的氣直接化作層層鉛云，籠罩于江陵城的上空，抬頭去，就會發現黑云不斷下，濃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一般，其中沒有雷霆呼嘯翻滾，卻有無數似有似無的魂暢游，時時現，讓人心中生出說不清的抑。

如果說城外趙青以自氣魄之力強行搬山是人間極致，那麼此時以法改換天時，逆轉，那便完全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極致。

城，無論是屋屋外，所有人都僵住不，皮開始緩緩干癟，魂魄漸有離之征兆。

不過據距離遠近也有所不同，距離李家大宅較近的人，已經變為干尸，而距離李家大宅稍遠一些的人，還在失魂落魄的狀態，若是能及時離這攝魂奪魄的氣，也還有一線生機。

黑氣滾滾，其本目標還是那個持劍之人，此時氣連綿不絕，愈演愈烈，在其周圍幾乎要化為實質。

徐北游周明大放，如佛祖寶瓶。

已是人間巔峰，區區氣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