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和其衛隊都是輕裝簡從,一人多馬,說是日行八百里也不為過。一行人很快就穿過西涼走廊,來到西河平原,只要再過了烏鞘嶺,便可進到草原的境。
雖然草原大軍大敗,但林寒麾下還是有數千親軍,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銳騎兵,以林寒中心的方圓十余里之,千余銳斥候謹慎地游弋偵查,以防不測。
可越是如此防備森嚴,當那一人一劍的影出現在一行人前進的必經之路上時,林寒就越是到不安。
在千余人騎軍的面前,只有一人。
一人便讓數千騎軍不得不停馬駐足。
來人著一襲玄袍,以顯其份莊重。
腰間懸有一口寶劍,近乎無窮無盡的紫青二流溢,幾乎要凝聚一條腰帶環繞腰間。
一頭漆黑烏發被玉簪束起,玉簪形如利劍。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其眉心的一點紫印記,紫氣縈繞,同時雙目的眼角有點點紫氣流瀉而出。
雖然這還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但林寒還是第一時間就猜出了眼前之人的份。
劍宗宗主、大齊帝婿,徐北游。
就算與傳聞中的一頭白發略有不同,也的確是徐北游無疑。
當今的天機榜三圣之一,能與堂堂道門掌教扳手腕的年輕俊杰。
或者說用俊杰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如今的徐北游,甚至可以直接稱其為一方雄主了。
而草原之所以會遭此大敗,甚至是整個三王起事的大敗,也都與此人有著分不開的干系。
林寒見到此人的第一個念頭是怒,繼而則是懼。
因為當下不是什麼食其的時候,逃得命才是當務之急。
徐北游輕輕開口道:“林寒何在”
林寒雙一夾馬腹,在重重護衛之下策馬向前,仍舊不失汗王風度,朗聲問道:“閣下就是徐宗主”
徐北游回答了個“是”字之后,開門見山道:“徐某這次前來,是要向汗王借頭顱一用,不知汗王答不答應”
林寒的眼底猛然掠過一抹霾,不過臉上還是堆著笑意,說道:“徐宗主,王敗寇,林寒認輸了,也服輸了,此番返回草原,不過是想著茍活命,了度余生罷了,難道徐宗主還要趕盡殺絕此事若是傳揚出去,恐怕于徐宗主的聲名不利。”
徐北游笑了笑,“如果能用徐某的些許名聲,換來一顆草原汗王的頭顱,再將其送給子,想來子一定很是歡喜。若能讓子高興,徐某的一二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林寒的臉逐漸沉下來,不復多言。
徐北游又道:“不過王爺說的也有道理,那麼徐某就給王爺一個機會,只要王爺麾下能完整接下徐某的三劍,那麼徐某就放王爺就此離去,如何”
整個草原陣營雀無聲。
很多年前,曾有一位大劍仙一人一劍橫行天下,如今這位大劍仙的徒孫同樣是獨步天下。
若是兩位大劍仙手,這位后輩弟子未必就會比自己的師祖差了,甚至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也未嘗不能。
林寒旁的山塵不由發出一聲無奈嘆息,“徐北游的三劍,除了掌教真人和完北月,還有
誰能接下”
不過就在此時,一名材高大的草原將領緩緩出陣,沉聲道:“徐北游,我若用命接下你的一劍,怎麼說”
徐北游淡然道:“不是徐某自大,就怕你白白丟了命,也接不下徐某的一劍。”
這位出草原的武夫怒哼一聲,下坐騎驟然不堪重負地四肢跪地,而他整個人則是順勢飛騰而出,帶起呼嘯風聲,奔走如雷,直沖徐北游而去。
平心而論,這名為林寒近衛統領的草原將領也有地仙十二樓境界的修為,而且還是戰力最強的武夫,大致與張無病相差不多。草原上無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絕對忠于林寒,且兇殘無比,最喜殺戮,甚至還曾活吃人心,有傳聞說橫行草原的狼盜便是他的徒子徒孫,所以他本人也被稱為鬼狼。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鬼狼也是名震一方的梟雄人,可偏偏他遇上了如今世間最講道理也是最不講道理的徐北游。
山塵見此景,更是無奈,重重嘆息一聲,“送死啊。”
林寒眼底仿佛結上了一層厚厚的霜。
在距離徐北游還有大概十余丈的時候,鬼狼猛地一腳重重踩地,使得整個地面仿佛都劇烈搖晃了一下,然后就見他整個人拔地而起,仿佛一顆流星,直直掠向徐北游。
竟然不是抗徐北游的一劍,而是要以攻代守。
結果就是鬼狼一路暢通無阻地近到徐北游的前三尺,徐北游仍舊沒有要拔劍的意圖。
當年上仙塵在還未真無敵的時候就曾說過一句話:前三尺,即是舉世無敵。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哪怕是曾經力上仙塵多年的道門老掌教紫塵,也從未讓上仙塵真正近到前三尺之。
今日的徐北游也可如此說,前三尺即無敵。
在鬼狼進三尺范圍之后,林寒等人甚至本沒有看到徐北游是如何出手,就看到了鬼狼的形驟然而停。
然后就是他的手臂上出現了無數細細的漁網狀傷痕,接著他的皮便如干枯的樹皮的一般,開始寸寸剝落,出其下的鮮紅經絡,繼而再落,是森森白骨。
像極了中原王朝的凌遲之刑。
只見鬼狼的臉上顯出極為痛苦的神,想要后退,可他整個人卻像是落一張看不見的大網之中,彈不。
接下來好似是大網開始收,他的全上下也出現了漁網狀的傷痕,與他的手臂如出一轍,皮開始寸寸剝落。
所有人都看得脊背發寒。
興許是因為這一幕場景太過腥的緣故,大網并未寸寸絞殺鬼狼,而是在片刻之后就猛然收,使得鬼狼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什麼也沒能留下。
不是鬼狼太弱,而是他的對手太強。
曾經徐北游放言,十八樓之下皆是一劍之事,雖說此言略有夸大之嫌,但那也是對于地仙十六樓以上的對手而言,對于地仙十六樓以下的對手而言,這句話沒有半分夸大。
甚至用不了一劍。
更何況如今徐北游已經超出當時的自己許多。
就更是如此
這也意味著,在場之人,哪怕是想要用自己的命接下徐北游的一劍,也是難比登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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