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沉默了許久,沒有發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雖然世間很多人都說他有當年師祖之風,但實際上,他與上仙塵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上仙塵是那種藐視世間所有規矩禮法的真正灑之人,所以他才會不問對手的宗門出,拔劍便是死戰,所以他才會與師父產生分歧,甚至對于自己出的上氏也頗多看不上。可徐北游不同,他最是講究規矩和道理,就連張雪瑤都覺得他像個小夫子,與上仙塵的灑相比,徐北游幾乎是從無一日逍遙,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上的責任和重擔。所以他對上仙塵的許多所作所為都是不盡認同。
不過話又說回來,認同也好,不認同也罷,當年之事和當年之人都已經被風吹雨打去,按照年齡來算,許麟除非是證道飛升,否則絕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
上仙塵是否將許麟囚于此,也不是多麼重要了。
至于是否為上仙塵正名,徐北游在一時半會兒之間也沒有想好。當初上仙塵不知出于何種考慮,沒有對自己弒師的傳言做出任何辯解,他本人都不在意,徐北游也無意再去畫蛇添足。再者說了,囚恩師也未必比弒師好上多,同樣是大逆不道,只是輕重不同而已。
冰塵盤坐于地,將斷貪嗔橫于膝上,說道:“你想好沒有想好就趕把我從這里救出來,現在我被困在這道劍三十五中,束手束腳不說,還時時刻刻要防備劍氣,實在難捱。還有,我知道你的戰力要比我高上許多,可說起實在境界,你我也都是地仙十八樓的境界而已,你出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些”
徐北游回過神來,微笑道:“簡單。”
下一刻,冰塵臉上的表驟然凝滯,就見徐北游拔出腰間誅仙,輕描淡寫地一劍前指。
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的劍三十五頓時煙消云散。
饒是冰塵這位地仙十八樓的劍仙也忍不住眼皮一跳。
這還是那個所知的徐北游難道短短半年不見,這小子又近乎逆天改命地再次修為大進
這時候再看向徐北游的一頭烏發,就很是復雜難言了。
徐北游不等冰塵開口相問,便已經主說道:“冰塵前輩有所不知,徐某在江南斬殺魏王之后,機緣巧合之下得了幾分天道饋贈,不但得以補全當年折損的壽元,而且還得了飛升之機,此生證道長生有,如今亦是修為進,距離十八樓之上也只剩下一線之隔而已。”
冰塵忍不住輕吸一口氣。
飛升之機,證道長生。
別看十八樓境界距離十八樓之上只有一線之隔,可其中的差距之大,毫不遜于地仙一重樓到地仙十八樓之間的距離。其關鍵不是在于戰力高低,而是在于長生與否,可以說長生二字幾乎是所有十八樓修士的夢寐所求,如今徐北游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他已經有證道飛升之機。
一個尚且不足而立之年的年輕人證得長生,讓這位活了百歲以上的老人,何以堪
徐北游沒有過多理會冰塵的驚訝,一步踏出,相隔著最后的劍三十六與道祖像下的塵葉遙遙相。
塵葉畢竟是修行多年,眼力還是有的,此時他心知肚明,以徐北游剛才一劍破去劍三十五的氣象
來看,這位道門大敵的戰力已經超出尋常十八樓地仙太多,想要破去最后的劍三十六也不算什麼難事,只是在于是否愿意而已。
以他如今的狼狽姿態,想要勝過這樣的徐北游,無疑是癡人說夢。
塵葉在短暫的絕之后,面苦笑。
徐北游開口道:“塵葉大真人,久違了。”
塵葉苦道:“徐宗主亦是久違了。”
徐北游提起手中誅仙,往前一點。
劍三十六,開天。
只是徐北游的開天一劍,與橫貫于整個囚牛觀中的開天一劍相比,實在是有些渺小,就像是一銀針與三尺青鋒之間的差距。
不過徐北游的這一劍本就不是要徹底破去最后開天一劍,因為他已經大致看出,這最后的劍三十六一劍才是整座囚牛觀的本所在,只要這一劍還在,先前被破去的三十五劍也可以在此基礎上逐漸恢復原狀,可如果破去這一劍,那麼囚牛觀的整個小千世界都要土崩瓦解。
所以徐北游只是以不完整的劍三十六小開天在眼前的開天一劍上強行破開一個口,不傷及其本,又可讓自己一穿而過。
當徐北游來到塵葉的面前,塵葉也站起,問道:“徐宗主來此,是要殺貧道了事”
徐北游直言道:“塵葉大真人算是與先師有故之誼,與我劍宗為敵也是各為其主之故,在于可殺和可不殺之間。”
塵葉問道:“那貧道是可殺還是可不殺呢”
徐北游與塵葉肩而過,一步步走到那座道祖像的前面,“雖然我殺了很多人,但我還是要為自己辯白一句,我其實不是個嗜殺之人,對于殺人并沒有什麼興趣。很多時候我之所以殺人,是因為殺人可以解決問題,也就是所謂的勢所迫才不得不殺人,能不殺的時候,我都盡量不殺。”
塵葉轉過,著徐北游的背影,嘆息一聲:“徐宗主當真是好肚量,好襟。貧道要謝過徐宗主的不殺之恩了。”
不管徐北游打量了什麼主意,他這番話的意思都已經很明白,那就是他并不想殺塵葉,對于一位志在長生的大地仙而言,活著比什麼都強,只要活著便長生有。為了大義或是尊嚴或是其他什麼而去赴死的十八樓大地仙,終究只是數。
徐北游轉過來,向塵葉,“不過為了大局之故,我還不能放大真人離開此地。”
塵葉心思急轉,立時明白了徐北游的用意。
徐北游方才之所以不曾破去最后的劍三十六一劍,就是要繼續維持囚牛觀的小千世界,把塵葉繼續困在此地。
已經認命的塵葉沒有再多說什麼。
徐北游也沒有再去理會他,一抖大袖,從袖中飛出一抹飛劍,正是先前為徐北游引路的殊歸。
徐北游回頭著道祖像沉思片刻,再一揮大袖。
道祖像右手持劍,左手的食指中指并作劍指,只是兩指之間略有隙。
殊歸一閃而逝,剛好落在這道兩指間的隙之中。
下一刻,整座道祖像轟隆隆地向一旁移開,好似大開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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