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將小蓮和幺娘們合寫的計劃書看了兩遍,加上三九也想讓小蓮更進一步的念頭,就從三九的產業里被小蓮們提到了的一件拿出來,給小蓮去經營。這算小蓮的私產,只不過李咎占著四份。
產業點了和木子鋪關系比較切的首飾配件,做的是小件兒,好拆分,又比較容易出新意。
金陵城富庶,算人均說不定比現在的青山城還富裕些,人口又多,分工演化也算先進,正是人也有錢,也有購買意愿的地方,、首飾、胭脂水的生意都好做。木子鋪捎帶做些首飾,正好分割出去。只是鋪既然是三九的產業,到了金陵也是三九自己掌著,三九想給小蓮,也還得顧及木子鋪的雇工和短工的生計,不敢來。
李咎提出的首飾小件方方面面都合適了,且正好是小蓮們沒太寫到的地方。小蓮的計劃書倒是提了木子鋪今年繼續首飾小件兒如何如何,放在青山城尚且有些拘謹了——青山城如今的人流量極大,需要買頭面的人家、想買花兒戴的人家也多了起來,再做鋪的附屬反而不利于發展,何況更加富庶的金陵?在金陵,這門產業完全可以單獨拆分出來,而且也不怕做不下去。
李咎于是詳詳細細地擴寫了一番計劃,由三九結合金陵實地的況補完了細節,就這樣定稿,予小蓮收著安排。
一個小產業作坊,不過是個開始,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整個李園的未來計劃。
李園去年才重新規劃好了,一番整頓重新開始。今年第一件事就是未來的規劃和資源調配。
李咎考慮到自己搬遷去金陵也就是近兩年的事,暫時把計劃放到了三年。除了最基本的產出和技攻堅項目以外,還要額外考慮留在本地的產業怎麼經營,應該如何應對復雜的勢力關系,又要算上哪些產業要搬去金陵,帶哪些人去金陵,和青山怎麼串聯……
這樣一連論了小半月,將近上元節才堪堪定下,后面還要和管事的逐一通的,李咎決定元宵后再召集涉及的人宣布,先放大家快樂過完這個春節。
青山的元宵無疑別有魅力,青山城的宵雖然名存實亡,總還要做個樣子,但是元宵這天是沒有宵的,人們可以放肆地玩樂。
今年更是折騰出了花車游街,大門大戶的自己造上十來個大花車,小門小戶的或攢幾支燈籠絹花湊一湊,或出力,或索就什麼都不做,趕出街來看一場熱鬧也夠了。
這一夜滿城盡是花式燈籠,最大的寶山燈足有二層樓高,層層疊疊的山形燈塔,上面點著上百盞油燈,就點在縣衙門前的空地上,將一片天都映得亮。
幾十個造型各異的花車被人推著在路上走。因這花車和各家的面子相關,做花車的特別舍得下料,柳記貨行的灑金紗、織金緞差點被搬了個空,至于各種便宜的寶石,更不知灑上去了多。
花車有山川風景,有神仙,有百花爭艷,也有飛鳥走,還有機巧的花車上造了機關,或隨風轉,或靈活閃。還有的花車上坐了好些真人扮演角,有扮觀音提籃的,有扮孫悟空的,也不乏扮財神的,真個是嘆為觀止。
沿途滿了賞燈的人,滿滿四五條主干道全都沸反盈天,小小一個青山城,竟被鬧出了汴京繁華的覺。
城自認為自己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卻也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元宵節,也沒見過那麼漂亮的花燈,一個個金閃閃,熠熠奪目,不小心就讓人看花了眼。
除了花車好看,路邊的花燈也各特,各式各樣的燈掛得如同燈墻一般,琉璃燈、玻璃燈、草花燈……就沒有任何兩盞燈是一模一樣的。
每盞燈底下都有一個謎語供人猜謎玩耍,特別是一些店家攤販掛的花燈,猜中了謎語可以把燈直接帶走。那些花燈做得格外致的店家門口總是聚著很多眼的人。
有些家中富裕的人還想直接花錢買,可一般的花燈好買,鎮店的那些得是元宵過后才能賣了。
城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買,邊幾個人都抱了好幾個花燈,最后又被柳記貨行門口的大琉璃窗一年景花草彩紗燈吸引住了。
這個燈用一絳紅的木杖挑著,燈足有一尺二寸高,底下綴的裝飾有三尺長,加上燈蓋,已然比許多小孩兒還高了。這燈沒別的巧思,就是堆技。
一年景就是將一年四季的花卉繪在一個圖樣里的裝飾藝,這盞燈五彩繽紛的花琉璃拼的八面燈每個面上都是拼出來的四季花卉蟲草,里頭一盞油火過琉璃照出斑斕的彩。它底下是一圈輕薄的多層五彩紗,飄著晃著如煙如霧,彩紗里面有幾圈長長的玻璃流蘇,幾顆玻璃里頭嵌著各種材質做的花草。風來時玻璃珠叮當相撞,聲音悅耳極了。
琉璃燈旁邊寫著“非賣品”三個字,店家的伙計正在叨叨說猜對了謎的可送。城不免多看了兩眼,喜晴等人見喜歡,都忙湊過去看燈謎。
這個燈謎看起來無稽,還長,還用拼音做了注音,猜的結果也不像其他燈謎那樣是簡單的字、詞、、件,全文是“以心以命,至貴至難,興亡悲苦,君應有全。范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其有甚焉。得之天幸,失之我罪。”
旁邊注明謎底是一個“寶貝”。
這便看得城心頭一:“‘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這兩句好,我記得是《宋國志》里一位范仲淹的人寫的?”
喜晴道:“主人好記,當時主人還說是化用的‘樂以天下,憂以天下’,卻似乎更進了一層。只是我也不懂是什麼意思。這個燈謎是說要比范先生的更進一層,那我也不知道了。”
旁邊有不認字的,也有讀書的,也有氣質出眾一看就是讀書人的,都聚在這里小聲議論。有人說“至貴者寶”對應了“至堅者玉”,是以謎底必是“傳國玉璽”,傳國玉璽確實至貴至難、得之天幸。又有人說是江山社稷,因為范仲淹的兩句名文指的正是如此,而江山社稷可比傳國玉璽貴重得多了。
還有不怕死的說“怕不是指天子”,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捂著拖了出去。
城看了幾遍,突然上前問那伙計:“敢問這個謎,可是柳記的東家主人出的?”
柳記的東家主人就是李咎,這事不是,城很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