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找預備役和尚還是預備役道士，都得是農閑之后的事了。

正月十五一過，青山城各就開始準備搭建大棚了。

平板玻璃的技難關已經攻克，初期小批量生產和生產線改造兩件事并行，全部參與這項技開發的工匠都從初六開始上工。到這日正月十八，出產的大片玻璃已經可以搭出二十來個大棚。

這二十來個大棚，除了李園自留的用于實驗田的十個，剩下的十個都送給了濟貧。

這兩年濟貧因為周濟得當，頗有了騰挪的余地。

因為李園招工日盛，本地現有的土地已經出現了耕種人手不足的況，開荒的人便了許多，甚至有些貧瘠的田地被拋荒，看得趙縣丞十分痛心。

濟貧里頭尚有幾個手腳麻利的年男在李園做短工并上學，剩下殘疾或有其他問題的，就開荒耕種為生。他們學了李園堆的技，又拿著派的菜、果、糧食種子，倒也能糊口。

現將大棚優先把與他們，其他人也覺得應是如此。

本地大戶早早得知，李咎有言在先，凡是訂到了騾機的人家，拿到大棚的時間就得靠后，故而他們沒什麼好爭取的。其他人家大多數都愿意等等看濟貧的大棚能弄出個什麼結果，果真好，他們再跟上也來得及。極數對李園有迷信的人，那既然都迷信李咎了，自然李咎說什麼就是什麼，豈有反對之理？

事便如此定下，玻璃窯那邊燒出的大平板都先往濟貧送去了，不過數日就起了老大的幾個玻璃大棚，里頭按照皇莊的經驗種上了經濟價值較高的蔬菜瓜果和油料植。

燒完了這批，玻璃窯也沒閑著，繼續趕制后面的大棚，依舊是熱火朝天。

有富豪人家還想訂幾片玻璃做水晶房，訂單卻得排到老后面去。畢竟李咎有言在先，萬事農為本，大棚不搭完，別的花頭就不要想了。

不過三九返回金陵去前，卻連著王得春一起來找李咎勸言，只說是過了春耕這些天，擴幾口窯去，大棚玻璃可以慢慢燒得，勻出十之一二來燒窗戶用的玻璃，掙狗大戶的錢也是好的，好賴給李咎多點進項。這樣的玻璃，賣一兩銀子一尺方還算它賤賣。

李咎初有點心，但一問往哪里賣，知是本地大地主金陵大織造，又將這心熄了八分。

若是賣給紈绔子弟用家底子換也罷，賣給這些相的地主、織造，他們這里掏了錢，那里必定加倍盤剝平民，故李咎之深惡痛絕也。

李咎倒也沒說不讓賣，以免將來打臉，只說考慮考慮，讓他們且暫自便。

這東西要賣也是先往外賣麼……

三九告別了李咎，又悄悄跑去和城道了別，不出正月就馬走了。

城本也該走了，只因貪學塾，盤桓了幾日，然后就遇著了變天。

青山一帶的農桑事有條不紊地往前推進著，卻遇著了天氣疏忽變化，自到了正月廿八，雨水一日多似一日，竟像捅破了天似的沒個停歇，看得人十分憂心。

各地的黃土、石板小道因為雨水泡脹多有損毀，青山城的水泥路倒是還好，靠著下水道系和路基抗住了雨水，但是卻奈何不得山石落。

此時趕路，人不舒服不說，走的也慢，中間要臨時投宿的次數就難免多，投宿還不一定能投著驛站，那就只能在荒郊野外將就。這荒郊野外吧，加之落石、坡、倒木、匪盜，說不定還會遇到危險。

于是城心安理得地留了下來，繼續在青山城快樂地如魚得水。

相較于城還有更多商人因為雨天滯留，或喜或憂，青山城的縣令、富豪以及李咎等人就只剩擔憂了。

“這雨若是再不停，今年春耕可難了。”

吳縣令慨說道。

“早知江南，到今年才算知道能到什麼程度。前兩年只是墨難干，香易，今年真是好家伙，墻壁桌椅竟然滲了水，霉蛀不知凡幾。你我家資厚，防的東西一箱一箱地往家放，尚見霉、濡沾裳，但不知貧苦之家如何度日呢？”

大雨時至，就連政務一時都了許多。

地勢低洼的地方已經攢起了幾寸深的積水，除水泥路外其他路多有毀壞，想惹是生非的人都懶怠出門，人往來一時也都降到了最低，不論政務家務，各種事可不就了許多。

然而蒜皮的事了，并不代表今年就輕松了，單看雨水這個鬼樣子也知道得為今年的收著急了。

這日是借著給尤復做壽的由頭，眾人才聚在了一起。因這兩年來幾家關系格外好，就連眷也一并帶了來。李咎除了啞只帶了幺娘，倒不是為別的，而是經徐氏提醒幺娘也到了看人家的年紀，應該往人堆里走走。李咎卻不是為了幺娘嫁人如何如何，而是三九去了金陵后這里一大攤子事是幺娘在打理，自然需得接下人脈，于是李咎才帶了一起來。

今天人到得齊全，可惜者，元燚跟著母親在眷那屋子，李咎想是抱不著了。

李咎道:“百姓之家多燒艾以除邪祟風，只除了熏人沒真的用，尚不如樟樹可以驅蟲，驅了蛀蟲，那一點點氣霉斑也就不重要了。眼下我擔心的是雨水，再這樣連綿下去，何止春耕，只怕……”

李咎沒說完，今天是尤復的好日子，何必非挑今天說不吉利的事。

尤復自己倒是很看得開:“賢兄是想說，水災？”

李咎點點頭。

黃致道:“往年沒見洪澇，都有例在前，回去各自準備起來也就是了。”

吳縣令道:“總該看看有無改進之。凡水旱之災，沖毀橋梁道路、房屋農田無數，至于毀山傷林，必致傷亡，這一年農時不得要去一半，即便接下來補種得時也必有糧荒。何解？能一些地方災，一些人故總是好事。賢兄日里不是還在算人手不夠麼？咱們這里和別不一樣，每個勞力都十足金貴，自當盡力保全。”

說是說，吳縣令很希李咎能拿些主意來，在老吳看來，李咎即便不是無所不能，也該是個大事可能吧？

李咎猜到了，然而也是無可奈何，水利這種事，除了水利工程他真的沒主意。青山城的水利好修，青山城上游的水利怎麼辦？他青山還能把手到隔壁郡縣乃至省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