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帶來了人,也直接顯了份。有在,不知怎的,山、西、河諸縣仿佛就有了主心骨一樣。
其實城帶來的這麼一點點人不過杯水車薪,可是出現在治水的人群中,穿著一男裝,綁著和胳膊,擺上全是泥點子,靴子浸了水——這個模樣一出來,就讓所有人沒來由地覺得安心。
城其實已經知道李咎大約在山的哪個位置,但是沒有過去。遠遠地看到了李園那一群人熱火朝天地救人、轉移百姓的場景,也從司馬南口中得知了李咎他們努力的果,算了算人手和勞量,覺得李咎那邊其實并不需要這麼一個意外的支援,于是就投了另一個部分,便是撤離出來的子、小孩、傷病者的照顧和護理,還有幾個護衛更是被城派去幫忙義莊掩埋、焚燒死者和的以免發生瘟疫。
說起來,護理這個詞兒,還是在李園的劉五娘那里學來的呢。
有城做表率,司馬南的夫人,其他幾個縣令的夫人,甚至本地富商土豪的眷,便都不敢在家坐著干瞪眼了。便是有錢出錢,有人出人,不求別的,但求在公主眼里落個好,得一句夸獎。
城對們的小心思門兒清,不過只要肯出力,總是好的。即便他們對百姓的關只是為了表演,那也聊勝于無。
城只稍作暗示,必將回信與陛下表彰眾人,眾人也就都滿意了,越發要搶功,一時間整個山西北陡然就熱鬧了起來,不論人手或是資都十分充裕。
李咎帶著的人前兩天要自備伙食,到了第三天,就有專門供飯的攤子送來噴香可口的飯菜,看得李咎十分詫異:這時節軍隊里吃的都是冷飯團、干炊餅,怎麼堤壩上的民夫反而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再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金陵那位公主親自來督戰了。公主來了,響應號召的富戶就肯開倉,而上上下下的人也絕不敢從中做鬼落在公主手里反討沒趣,因而上面發什麼,飯菜就有什麼,可不就盛了起來?
跟著李咎前來此的人里就有傅小貴,傅小貴手上的活計主要是生存資和運輸兩類產業,李咎原不想讓他來,傅貴說前面救災治水必然不了調配資,有他在場至郵寄東西要方便得多。李咎這才答應帶傅小貴一起。
傅小貴聽聞連金陵那位人上人也來了,不由十分詫異:“公主殿下金枝玉葉,怎麼能出現在這里?”
李咎亦有同,雖則他和“春溪生”信件往來中可以看出這位公主的襟見識都遠勝常人,眼界開闊不似困于閨中的子,但公主親犯險,著實出人意料。
青山城送飯來的小子笑嘻嘻地說:“誰說不是呢,不過聽我們老爺說,當時老爺也唬了一跳,不敢相信。然而那位殿下帶著人在西和山之間的天虎崗已經駐扎了五六日了,又是治病又是接生的,十分了不得。”
李咎不由生起一些敬服之,須知這里的雨水不曾斷絕過,多男子都難以忍這般氣候,只因是為了自己的家園,為了府的賞錢,不得不在此戰。公主殿下只要表示一下安的態度,再捐出錢糧,就已經勝過九九的“上層人”,卻親到此,在這個文化背景里,算是折節中的折節。
李咎微微慨過一陣,吃了飯,仍帶著人回到河岸邊搜尋可能幸存的人、巡視這一段的河堤。
江南雨帶久久不去,整個兩淮西部和云夢道西北,幾乎為澤國,仿佛那個消失數千年之久的云夢澤又回來了一般。這樣的災荒當然驚了京城,一道道的旨意和臨時任命治水的大臣紛紛向江南涌來。
而得知自己的乖兒已經親自趕往最前線承擔起了安百姓、調度地方的責任,皇帝陛下和皇后一邊心疼,一邊是欣。
得知駙馬因為狎被困后狼狽獲救,皇帝陛下頓時覺得李咎出的和離的主意還不夠好,這樣一個貪花好的駙馬讓兒盡了委屈,怎麼能只是和離了事?皇帝陛下全然忘了之前他甚至有過猶豫是否該讓兒和離。當然他的猶豫一半是來自傳統和楊太傅的聲,另一半則是擔心兒和離后過得不開心。他和皇后終有離世的時候,到那時誰能保護他的兒不被外界所困擾呢?
這里又有一個小小的時間差。因為關心兒,皇帝陛下給兒的特權是城隨時可以上奏書,由各級驛站快馬送回京城。這次城在災區民,自己的書信和司馬南等人為城表彰的奏書都走的驛站加快的路子送到了京城。
皇帝陛下先知道城義無反顧去了災區與災民同食同宿,再知道駙馬的風流行徑,最后才收到扈從以及馬刺史等人的奏書稱公主早已不在金陵。即便公主殿下是真的私自離開了金陵,現在的皇帝陛下拿著那樣的三波書信、奏書,第一反應當然也是“城勇、仁、慧、賢,而諷者捕風捉影嚼舌搬弄是非離間父”,而況在皇帝陛下看來,城去江南就是散心去的,走不走,干卿底事?
是以皇帝陛下毫不客氣地將扈從和馬刺史訓了一通,特別是在給“自己人”的信件里,就差沒直接挑明讓他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因著城沖在前面,水災又著實兇猛,京城和周邊郡縣州道的援助源源不斷地涌來,災稍輕的山等地已經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刻,進了安和補救的階段。
滯留南方長達兩個月的雨帶終于緩慢地散去,甚至有一連晴了三五日的時候,劫后余生的人們總算能口氣放松繃的神經。
自然這一個多月一直在各搜尋幸存者、加固堤防、開渠清淤的李咎等人到了本地人的熱烈歡迎,洪水尚未退去,低洼的農田還浸泡在泥水中,人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慶祝和激了。
為了同一件事斗了一個多月的李咎和城,在司馬南主持的慶功宴上才第一次正式見面。
李咎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他琢磨著想簽回去當助教的姑娘正是城公主。
城擔心李咎因自己的瞞而不快,在宴席上城不敢有所表示,只怕給李咎帶來些不必要的注目,特特尋了宴席散后的機會來找李咎道歉。
李咎倒是很無所謂:“殿下言重,彼時殿下不便表份,人之常,某亦不覺如何。”
城回道:“先生教我友我寬我我,究竟我未能以誠相待,縱使先生不怪,我卻不能不自怪。”
話說到這里,李咎接不上話,城也無話可敘,幸而從城后又轉出一人話,這才解了圍:“阿姐,如何不在席間,我正要尋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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