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鐘拖著大鐘合計了半宿,最后決定把祖傳的《水利書》獻上去,換點功勞,至于他倆的本事,再藏一藏,藏住了也就安全了。
書沒了不要,人安全就行。
次日清早,工匠們按各自的小組湊在一起,先在學塾里上了一堂力勢能轉化的課程,各個聽得頭暈腦脹,出來午飯后休息片刻,又來到了水力織布機的車間攻克難題。
小鐘就是在開工前拿出的那本家傳《水利書》,他不敢說自己都已經學會了,只說是“日思夜想,發現這本家傳絕學上記載的水碾轉子似乎正是我們在找的傳力裝置”。
曹工跟著何工搞出了水力騾機,眼已經大不相同,一眼看出這本《水利書》有點東西,當即就帶著大小鐘父子來尋李咎了。
李咎這里正在自家院子實驗木軌車道。
不大寬敞的平地里,擺著一圈橢圓形的雙軌車道,啞正趕著一輛騾子車在軌道上小步慢跑。
曹工和小鐘大鐘停下來一起看,他們都知道這是李咎正在攻關的另一個項目有軌車。
他們之前腦補的有軌車是像飛梭那樣的軌道槽加小子,沒想到他們猜測的子對了,軌道不對。
不過顯然李咎的這種軌道更加節省材料,對路基的力也更小。
平穩地跑了三圈之后,啞催促小驢子提速,從慢跑變了飛奔。
空車、軌道,驢子幾乎沒有負重,很快就變了撒歡狂奔,然后不負眾地在轉彎的地方車廂被甩出去了,驢子也被帶得趔趄幾步,不滿地大起來。
一旁沖出來幾個眼的人,曹工定睛細看,都認得,是另一批工匠。他們七手八腳地把車廂、子撿回來,邊問“剛才是哪里出了問題記下了麼”,邊將破碎的零件拿下去更換。
李咎注意到曹工他們來了,對木軌車道項目的領頭張工說道:“把轉彎的地方的外軌道弄個高度差出來,空車都會甩出去,若是部載重不平衡還得了?”
在學塾上了理課的幾人就能懂得這是離心力的作用,李咎的主意是把這個力往里收收,他們給沒上過理課的工匠們比劃一下,自去材料場那里挑材料重新做木軌和軌道基地。
李咎把曹工和大小鐘工領到自己的書房,給他們各倒一杯茶,說道:“曹工面帶喜,莫非這兩位就是水力織機的解答?”
曹工喜形于:“老爺好眼力,可不就是。”
他將《水利書》攤開,擺到李咎跟前,說道:“這是鐘木匠和他兒子鐘暢。這書是他們祖傳的書,近來織機卡在了力傳遞上,恰好他家這個書就有相應的解法,他們就把書獻上來了,請老爺過目。”
李咎有點意外,就從攤開的那一頁往后細細看了幾張圖紙,只見圖紙完備,上面各個關鍵環節和零部件其實都已經非常明確了。
曹工還在絮絮叨叨地夸鐘家父子技活做得特別細致等等,李咎卻咂出一些不對來。
有一手被曹工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技,有這麼詳細完備的圖紙,怎麼可能拖到今日,又怎麼會只是送上來一本書?他們父子倆直接把問題解決了不是更簡單明了麼?
特別是往后面翻,這本《水利書》連水力織布機的雛形都已經做出來了,看上去結構非常,不像是理論圖紙那麼簡單,更接近真的存在過的實圖紙。
李咎又將老實的鐘工父子倆看了看,大鐘工比較畏點,長了一張滄桑風霜的臉,小鐘工看著就很活份,眼睛里有明亮的。
李咎于是就問了:“你們就父子兩個,其他人呢?這本書有大用,算算來至也值一筆足可讓你們全家都過上富足日子的獎金。”
大鐘工就嘆口氣,回說“確實只剩我們父子,他娘生他的時候就沒了,他爺爺也早早沒了。”
李咎又問:“聽口音你們是西邊來的?”
大鐘工就說了個今年被水淹過的地方,怕自己說的不夠慘,還補充說道自家祖上原是中原一帶的,因戰才流落到兩淮,又因為去年的大水災流落到了青山。
李咎差不多就猜明白了,道:“這樣吧,書我先不要了,橫豎我也看不懂,還得要你們匠人來琢磨,不如兩位留著繼續參詳。曹工,招幾個學徒跟他們父子倆一起研習他家的書,教出來一個學徒按人頭給獎金十兩銀。等你們最終把水力織機做出來了,果真用了你們家祖傳的辦法,就在你們整的獎金上我再額外加三,單給你們父子倆一人一半。怎樣?”
李咎沒說獎金會有多,但是據之前的類比,分到每個人頭上的不會于二十兩,其中功勞大的,應該在百兩之數。李咎沒要他們的傳家寶,他們只靠著帶徒弟、造機械,父子二人應該可以拿到二百兩之巨。
二百兩銀子,已經足夠他們置辦家業,為新的地主了。
李咎給了個合合理的獎金,考慮到書上給的營造都是大型水利機械,李咎還補充說道:“有了第一筆錢,你們就可以考慮在玉鶴或者山的水流湍急買一塊地方,建一個大型水力械組,把什麼紡織、榨油、舂碾……全安排上,定能惠及子孫。”
大鐘工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自己不搞個?”
李咎個懶腰:“我倒是想搞,我哪來的人手干這?能有一隊管水磨的人,我倒寧可他們去給我琢磨航海圖!”
這話當然是假的,他真想弄個水力機械組出去收錢著實的易如反掌,就算人手不夠還不能讓人代管自己吃干嗎?不過是不稀得和人搶食而已。
“不過我倒是給你們拿個主意。你們父子倆能管好一個磨坊就不錯了。即便有了徒子徒孫,終究有限。倒不如像我組織聯營會一般,你們也組個聯營會,拿技,讓別人出錢出力,你們吃分紅,豈不更簡單些?”
大鐘工還在高興果然李咎大老爺是個好人,沒有別的企圖,他總算是又能用上家傳絕學又能過上好日子。至于李咎說的什麼聯營會,暫時他沒想那麼遠,聯營會的運行和監督系對大鐘工來說過于遙遠。倒是他兒子眼前一亮,對李咎的主意特別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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