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抵達帛名縣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本地的彪悍地頭蛇掰手腕。
李咎找到地方安頓后,立刻就去了本地的鹽場。
帛名縣的鹽場煮鹽的方法和其他地方的一樣,借助太蒸發大多數水分,再用淋煎法一遍遍地洗結晶。
這種煮鹽法已經進了利用太能的階段,然而還是要消耗大量的柴火,并且取出來的鹽含有太多雜質顯得苦不堪,在這個時代,海鹽不如井鹽來的珍貴,原因就在海鹽的雜質里。
李咎沿著制鹽為生的村子走了一段時間,記錄了他們制鹽的方法和本、鹽價等等。
一丁點,仔細看來還是窮的,不過窮得還能活下去。
李咎等人租住的院子屬于本村公有閑置空屋,主要是老里長也就是現任里長的父親照管。
租金倒是便宜,一天只要十五個子兒,不過不包飯。
因為商旅不行、田地貧瘠的緣故,能煮鹽的村子也只是比其他地方富裕
一連五六天過去后,李咎剛回村,就遇到了當地的鹽霸。
“聽說你們對曬鹽很興趣啊?問過六爺了嗎就敢手?”
李咎租的小平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幾個提著錘子菜刀的人搖搖晃晃地走進來,為首的一腳踢翻攔在跟前的桌椅,說話的是他的小弟。
魏嘉梁和安三爺的侍衛紛紛悄悄地握了刀,蘇秀才幾曾見過這場面,嚇得肚子都在抖,不過他還記得自己的職責,用發抖的聲音喝阻:“你們是什麼人!敢擅闖——擅闖民宅!”
幫兇用錘頭敲著他的口把他往里推,不屑地說道:“小白臉!老子是你爺爺!”
李咎把蘇秀才攔了回來,毫不客氣地反手把這個出頭的小弟推了個趔趄:“你又是什麼東西?想給我做老子,憑你也配?”
話音剛落,旁邊一人當頭一腳飛踹過來,被李咎一把住小,稍一用勁,差點把那人的腓骨斷,當場疼得他哭爹娘。
為首的見勢不妙,招呼兄弟們一起沖上去,魏嘉梁和啞紛紛拔出佩刀,安三爺的侍衛也從里屋沖了出來,一時間小屋子里了十七八個大男人,李咎這邊的全是人高馬大的壯漢,手里的武都是上好的鋼刀。雖然為了掩飾份,他們沒有拿出制式軍刀,然而這些鋼刀其實也是兵部的下屬機構統一制備的,比民間的刀劍好用出不知多倍。
再看另一邊,人數是更多一些,然而除了數一兩個能和魏嘉梁掰掰腕子,其他人都被襯托得像弱一般,更不要說武了,他們拿的錘子只有頭上有鐵,菜刀那都是卷刃崩裂的刀!
到茬了!本地地頭蛇們吞了吞口水,產生了逃跑的沖。
被李咎擒拿住的那小伙哭爹娘地喊到:“好漢饒命!好漢高抬貴手!我再也不敢了!”
為首地厲荏:“你你你,你快放手!你們幾個外地人,憑是干什麼的,我管本地沒人敢聽你們!”
“那你盡管試試看!”李咎松開手,小伙子一下跌坐在地上,被幾個同伴架起來,一群人慌慌張張地就跑了。
魏嘉梁和蘇秀才主問道:“老爺,要不我們去和縣打聲招呼?”
“倒也不急,先讓我把鹽田的事理出個頭緒來,再一起去說。這幾個蝦兵蟹將不足為敵,沒什麼好記掛的。”
李咎想了想他們進門來的表現,看起來窮兇極惡,其實倒也沒有一來就喊打喊殺。他拿住了那個手的小弟,旁邊人要救他卻也沒刀和錘頭,而是想搏,說明他們其實很真的武,基本拳腳為主。看他們撤退時帶走了被他傷的人,說明他們本也講義氣。
且方才幺娘就在旁邊站著,也沒見他們多看一眼——倒是有人暗暗打量了些,卻沒人對幺娘出言不遜。不是李咎瞎吹,幺娘現在也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白凈的臉龐,黑黑的頭發,高挑勻稱的形,是本朝人最喜歡的那種大家媳婦的模樣。而這麼一群窮得打補丁的氣方剛的小伙子竟然沒對幺娘有冒犯,足可說明這群小伙子其實還有點底線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平時有沒有做下什麼滔天的大罪。
想到這,李咎讓大家買了村戶的米面菜,親自下廚給眾人整了晚餐,然后把這宅子的主家也請了來,與他打聽方才那伙人的形。
果然不出李咎所料,那群地頭蛇是村霸鹽霸,平時靠收保護費為生,不過人家收了保護費,是真的要干活的!
他們是附近村落的青壯年,平日無所事事糾結在一起,逐漸地了勢力,就弄了這麼個組織。
他們秋冬要進山打獵,驅逐威脅村子的野狼、野豬、老虎;平時有蟊賊強盜進村犯事,他們也要保護村民;有時候有商、地主欺本地的良善,他們還要出面和這些人周旋哩。
當然蹭吃蹭喝吃拿卡要是不會的,狗也常有,但是調戲良家婦、打家劫舍、欺負老弱婦孺……這些事確實沒做過。
李咎和安三都是頭一次聽說還有這樣的村霸,一時間都有些無語。
安三往里挑了顆花生,好奇地問道:“這麼算起來,他們還算是好人了?”
老戶主說:“好不好的也算不上,橫豎不是讓他們拿,就是讓別人拿,還是讓他們拿吧,好歹是看著長大的本村孩子哩,保不齊將來就了誰家的婿。他們總歸還是向著自家村子的。要不是他們攔著,現在的鹽場哪還能落在咱們自己手里,早被別人霸占了去了——多虧也就是幾畝苦鹽田。”
這話倒是認真的,換了是出好鹽的井、湖,多半現在別人眼里,就是有村霸也保不住。
李咎遂決定懶得管他們,反正他也不會在這里做營生,過了這幾日,就和他們八竿子打不著關系,而將來給本地村民搞出了曬鹽法,也得有個這樣的地方組織保護村民的利益。
安三看看李咎,又看看老戶主,問道:“這些事不是該府管麼,怎麼你們府不管護著你們,反而讓這些村霸來?”
老戶主和李咎一起看向安三,這位絕對是哪個特大戶人家出來的孩子,才能問出這麼不接地氣的問題。
安三爺一臉莫名其妙,老戶主看在金主給錢大方的份上,解釋說道:“哎喲,這位小哥問的,天下除了江南李家,還有哪個地方的府管得到這麼小的犄角旮旯?就算是他們李家,那維護鄉里村里的人不也是‘臨時工’嘛!府倒是想管,他自己出錢出糧請人管我們?就算他自己不貪,庫房里也沒那麼多錢嘛!而且他縣老兒干個三年五載就走了,既沒有宗親,又沒有兄弟,他管得住哪個村的事?行,就算這縣老兒今天帶著衙役駐扎在我們村了,他駐扎得幾天?他往我們這駐扎時,管不管其他村的事?您算算,他怎麼管?”
安三愣住了,從關中到這里,一路上所見所聞很多事似乎都有了答案。
月底,被去隔壁縣驗收項目了,出差……可能斷個一兩次更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