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圈、第二圈、第三圈……

馬車和機車一圈圈地繞下去，蒸汽機車的轟鳴聲甚至吸引了比較遠的本地居民前來看熱鬧。

負責警戒的軍來討了皇帝陛下的示下，允許他們稍微靠近一些，在距離軌道數十米的地方停下來一起觀看這場比賽。

山上負責護駕的軍則聚攏到皇帝陛下附近，各個角度都擋住了，以防有刺客混在圍觀的百姓中使用長弓襲。

比到第五圈的時候，只有百姓們還在興致地討論“鐵疙瘩”，山頂上的一眾人已經散了心思，在議論起朝政來。

不過，一會兒時間過去，進度來到了第五圈，馬車的馬兒明顯力不支，車夫減速進車站，換了一匹馬繼續飛奔。

而蒸汽機車仍然在勻速穩定地向前開著。

雖然經歷了換馬，馬車的速度依然比蒸汽機車快，遠遠地把蒸汽機車甩在了后面。

這時候比較有遠見卓識，或者真的了解地方庶務的人，就覺察出核心點來了。

蒸汽機車的續航能力比馬車強得多。

但是，還不夠，只是這樣還不夠。

蒸汽機車在眾人各異的想法里繼續往前咆哮。

李咎今天拿出來的蒸汽機車的效率非常低，實際馬力還不足一千，加上木軌本力偏大，使得這個時速不過十幾公里的大家伙，能耗達到了每小時一噸煤。

今天的蒸汽車車頭一次載煤五噸，是五個小時的用量。

所以，五個小時過去，山頂上的人們已經席地而坐打起了葉子牌，看熱鬧的人已經不耐煩地離開，咆哮的蒸汽機車頭還在不知疲倦地勻速跑著，而旁邊的馬車已經換上了第六匹馬。

楊經維看在楊大郎和五娘的份兒上，悄悄地蹭過來，問道:“這個‘蒸汽機’，最大的優勢，難道是無與倫比的持久？這麼久了不需要換車頭。上面的人可以準備四個班，不像馬車，若要長期保持這個速度必須換人換馬。而且馬的壽命有限，養一匹馬只能活那麼些年，前面后面都干不了什麼重活。你這個鐵疙瘩不一樣，既然是鐵做的，定然比馬匹養起來容易些。”

“不止。而且蒸汽機車的對手，絕對不是馬車，更不會是戰馬。戰馬的重逢能力依然無可匹敵，強大的靈活和沖擊力，是蒸汽機車永遠都比不上的，蒸汽機車的優勢是——載重量，和相對不那麼挑的適應，這東西燒煤就行了。”

李咎對這個測試結果還算滿意，慢是慢了點兒，可是穩定也是真的穩定，這麼久了，一直在勻速運，看得人昏昏睡。

三個時辰過去，太幾乎下山，蒸汽機車才緩緩駛車站，補充燃料。

馬廄里還有幾匹馬沒有用過，神抖擻的樣子，應該還能接力跑上量三個時辰。

算路程，幾匹馬跑的可比這個車多多了，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局比賽整上看是蒸汽機贏了。

因而吳宥等人已經滿臉復雜，皇帝陛下的臉上則多了幾分笑意。

李咎的打算可不止于此。

皇帝陛下揮揮旗幟，示意山下車站的人停下不必再繼續跑了，笑地讓李咎帶路去近前仔細看看這個鐵疙瘩。

一行走，皇帝陛下就仔細地問了起來——很多東西他其實都已經知道了，在這里是故意問給吳宥他們聽的:

“此到底是靠什麼的？”

“燒煤，煤把水燒熱，蒸汽冒出來，通過連桿結構推車向前滾。在我的理書上寫到過，這是一個勢能轉化的過程，現在的勢能轉化效率太低了，可能只有百分之二三，在我的計算里，燃煤的效率要達到百分之十以上才算得上功。”

皇帝陛下理解了一下，意思是這個速度啥的，還能提高個兩三倍。他不懂功率和時間、馬力的關系，他略理解大概就是這樣。

“哦？那還要怎麼做才能提高你說的這個什麼效率？”

“當務之急是吃臣家中長輩留下的圖紙，培養一批能看圖畫圖、理解能勢能轉化的工匠，還有，臣還需要能冶鐵鑄鋼的匠人，蒸汽機的燃燒穩定和鐵鍋爐的能切相關。還需要會治煤炭的匠人，陛下也看到了，這東西燒煤炭，那麼煤炭的好壞就直接關系它要帶多燃料上路。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橡膠，這東西是非常關鍵的一環。可是它生長的地方與咱們大雍隔著八萬里的海洋。我請一位朋友先行探路去了，怕是三五年才能得個消息……”

李咎掰著手一筆一筆和皇帝陛下算，不論哪一點，都不是短時間可以達到的。

皇帝陛下也只能嘆息一聲，轉手同意李咎用皇室的名義在李氏學塾里弄個實驗室，盡進行實驗。

李咎解釋得差不多了，皇帝陛下也來到了蒸汽機車頭前，帶著一眾人圍著這個怪轉了兩圈。

它熾熱未消，冷卻水都還帶著溫度，煤炭本的氣味和燃燒過程中產生的刺鼻臭味令人心生厭惡，整堅笨重的構造，顯著來自另一個生產力系的審。

人們會本能地畏懼這種陌生的看起來極有威懾力的巨，但是又有一小撮人會天然喜歡這種構造。

皇帝陛下屬于后者，其他重臣都屬于前者。

所以皇帝陛下為蒸汽機車頭心神馳，其他人卻難以理解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麼好看。

皇帝陛下興致地繞了幾圈，一旁跟著他的侍衛突然“咿”了一聲，然后幾乎所有的軍侍衛都下意識地進了戒備狀態。

皇帝陛下覺察氣氛有變:“怎麼回事？”

侍衛回道:“陛下，這車的重量不對，您看，它的車底板完全弧度有點大……能把這麼結實的底板彎……這車上裝的是什麼？”

李咎笑道:“原來是為這個，請各位侍衛大哥放心，上面裝的，都是石頭，沒有外人潛。”

李咎自己就是一等一的潛行高手，自然有把握不會被別人家，他大大方方地示意侍衛們自己手打開車廂門查看。

只見馬車所拉的三節車廂都是空的，不過有些木頭做的椅子桌子，現在已經東倒西歪不個樣子。而蒸汽機車拉的三節車廂都是滿負荷，兩車滿滿的巖石，不知有幾千斤重，第一節車廂有一半裝了煤，現在已經用完了，另一半也是巖石。

眾人這才真正知到蒸汽機車的恐怖之。

它可能慢了點、笨了點、吵了點，可是它一輛車頂十八輛馬車牛車，是足可以改變天下人生活方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