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牽著沒打采的阿宅，在淳城南區的街道上閑逛。

新興城區的建筑都新得很，主干道用的是水泥，所以非常平整。

李咎注意到，許多人穿的裋褐、短打，都沒有拼——這意味著制服用的布料布幅在一尺八以上，極有可能就是逐漸外傳的青山紡織機織出來的土布。

人們雖然穿著樸實，服的肩、肘，子的屁、膝蓋位置布丁摞布丁，李咎甚至看到有人上披的小衫兒是用青山產的裝貨的麻袋。

李咎不由得想起，現代位面最艱苦的年代，也有人用裝化的袋子做服穿。

資源的合理再利用，在哪都一樣。

城區的市集常年都有，也有大趕集的時間，不過店鋪攤販平時也營生。

李咎在新城區晃了一整圈，在他覺得手藝最好的一個做泥人兒的店里定了兩個泥人，接著他就去了渡口。

李咎早就注意到渡口沿河往兩邊延的土路，顯然有人長期往返，踩出了這樣的道路。

人多、走頻繁、不是正經道，多半就是附近的居民點。

李咎剛才買泥人時和那位話半好不好的大爺連比帶劃，大概知道這附近幾個村鎮的位置，往東往西都有連片的村落，它們是淳城的一部分人和河慶縣的土著居民聚居而的次生村落，有點類似未來壯勞力在外打工形的城中村那個意思，不過要落后、單薄許多。

渡口上挨挨，人群還沒散去。李咎和城的船隊有數百人，短短半個時辰，還有好些人在船上沒下來，因而討生活的人還在眼地等著新活兒。

攬客的人上前盼著能拿下一單，而那些在這里占著地盤的人就在一旁工地擺開了架勢，有沿街的店鋪，掛著“澡湯”“食肆”“”“杏花酒”等彩幅招牌，有支起來的小攤，做些焗補、補、小吃、涼茶的買賣，到熙熙攘攘，沸反盈天，熱鬧非凡。

李咎往兩個方向都看了一陣，西邊兒人多些，而且男都有，老都在。東邊兒人一點，基本都是壯漢、大爺帶著十幾歲的年。

這里水從西往東流，自然西邊來的船多，人們為了早點得到消息，也會盡可能地往西邊駐扎，直到附近住不下了，往更遠駐扎又會遠到趕到渡口都來不及蹭口湯喝，才會漸漸地沒有人繼續往前延。

李咎在渡口稍微站了站，一個不到前面的小丫頭有些氣餒地往回了，一手撐在墻壁上，卻覺得手不對。

這墻壁怎麼熱乎乎的還糙糙的？

這個小丫頭正是珍珠，才十一歲的年紀，瘦得像個猴兒，野也像個猴兒，扎堆最賣力。

但是不是每次扎堆都會有收獲。十次有九次，連湯都喝不上，不過依然樂此不彼。

只要功一次，家就能有一段吃飽肚子的時。所以珍珠全家都會鉚足勁兒搶活干。

今天沒搶到前面也不進去，珍珠并不失，習慣了。

力氣用之后就退出來口氣休息一下，其他人也都是這麼做的。

直到扶墻氣時，覺這堵墻有些奇怪……不對，這本就不是墻！

珍珠猛地抬起看過去，只見一匹很高很大的黑馬正不甚高興地抖，而現在就按在黑馬的膝蓋上。

黑馬旁邊站著它的主人，是個非常高大結實的青年，服非常干凈。

李咎和珍珠對視了兩秒，說道:“我的馬不會踢人，不過，你也小心一些。”

珍珠對話悉得七七八八，能聽出李咎讓多加小心，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聽出李咎的語氣是溫和的。

干凈的服+高大的黑馬+佩刀+溫和的態度=羊！

一條經驗公式飛速在珍珠腦海里竄過，就算這個人穿得簡樸，也掩蓋不了他的羊本質！

“老爺老爺！要不要買點兒吃的？淳城特產，頭糕，我家做的最好吃了！您家的馬哥哥要不要給它買點干草干糧？您家服要不要漿洗補？有沒有不要的件兒啥的要倒賣？住店嗎？吃飯嗎？澡堂子去不去呀？我對這塊兒最了，跑得也快，您雇我當向導吧！”

珍珠雖然話一般，但是這麼一長串下來，竟然有八話口音，只有一些尾音還帶著本地方言的特，這就很厲害了，也不知背了多久，說了多次。

李咎突然想到了幺娘，幺娘被迫自救的時候，也是在一個渡口，攔下了他，要自賣做奴婢。

李咎自忖無所畏懼，不怕有人打什麼歪主意，便笑道:“好啊，我正缺個向導。”

他從馬鞍的行李上解了一個裝銅板、碎銀星子的小布袋兒給珍珠拿著，又道:“我想在附近瞧瞧，打聽打聽況，你若是有空，就帶我走走吧。”

珍珠是真的賊大膽，接了錢袋兒一看都是銅板，還有幾星碎銀約合一兩，頓時樂得見牙不見眼，完全不怕李咎是個拐子小，把布袋兒收了，背起自己的小背囊，歡歡快快地跳起來說:“老爺老爺，咱們從哪看起呀！您想看什麼呀！”

李咎沒想到如此活潑，看來之前的那番話倒也不完全是死記背的，說不定都是自己想的詞兒然后人教會的。

李咎笑道:“我就想看看，這里的農夫、農婦過得怎麼樣，勤快不勤快，我看淳城好的，想買些田地作產業。”

珍珠聽得半懂不懂的，大概明白了意思，回說:“誒我知道啦，那從我們村兒看起好不好？就在西邊沒二里地！離城里最近的一個村哩！”

李咎當然無所謂好或不好，應聲說:“行，那就先去你們村。你會騎大馬不？能坐穩？好，你上馬指路。”

珍珠沒想到還能蹭一蹭客人的馬兒坐，以前那些客人肯因為走得慢就放慢腳步已經很不錯了，這個客人讓騎馬呢！

珍珠一點不扭，高高興興地被李咎拎上了馬背，小心翼翼抓住馬鞍前面的把手。找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家人，是的母親，正蹬三車，車斗的座上是兩個仙似的侍。珍珠和母親打了聲招呼，然后就指了路徑直往西走了。

珍珠娘看著兒興高采烈騎大馬的背影，笑罵了一聲，然后想到車斗里還有兩個貴客，趕忙又擺出謹慎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