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謠言太多，不足取信。”

“羅霄山出現倭寇的事，本也聽說了，但一靜不如一。”

剛一見面，得知姜辰要他派兵平倭，段子興滿臉無奈的說了很多。

反正就是不愿出兵。

“不是本不作為，而是風險太大！”

“鎮南將軍在臨安城是駐兵五千，但這是保住臨安城最大的倚仗。”

段子興顧慮重重的道：“萬一這是倭寇的敵之計呢？表面上目標是會稽，實則想拿下臨安！那時候本就是千古罪人！青石縣一戰，就是吃了長途奔襲的大虧！”

“現在的治倭方略，是以靜制，還請姜先生理解。”

他說完忐忑的察言觀。

自從巡大人在姑蘇吃癟之后，段子興徹底怵了姜辰，言語之間小心翼翼。

“臨安的百姓是人，會稽的百姓也是人。”

姜辰淡淡道；“他們不也在你的治下嗎？”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段子興嘆了一口氣，道：“可本有心無力呀，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知府大人的態度，讓姜辰覺到自己的一些猜想是對的。

在有限的兵力下，某些小縣被放棄了。

朝廷只顧州府的安全，置偏遠小民生死于不顧。

他知道這也是無奈之舉，但還是讓人覺到心冷。

不親眼目睹，永遠無法理解倭寇有多麼殘忍。

“明人不說暗話，其實鎮南將軍也難吶！”

段子興唉聲嘆氣道：“如果黑林軍在，肯定不是現在這幅局面，但現在鎮南將軍手里缺跟倭寇匹敵的兵啊！他只能從大局出發，先維護海令，切斷倭寇的生力軍。”

“然后利用州府的城池，優先保護起來。只要保住了州府，江南道就不了。”

“至于其他——嘿！”

他有些曖昧的閉，隨后道：“其實依本看，倭寇就是異邦盜賊而已，搶夠了自然就走了。”

姜辰面無表的道：“如果他們不走呢？”

“那就只有被剿滅一途。”

段子興道：“其實現在鎮南將軍正在布置，已經形關門打狗之勢，但兵力不足！等太平道鬧的沒那麼兇了，朝廷自然會派兵助陣。”

姜辰聽明白了。

如今的朝廷視太平道為心腹大患，所有的兵力都用在了平。

而倭寇則被當做來疥癬之疾，所以才會有現在的局面。

“我不管什麼朝廷大局，決不能任由倭寇在臨安肆意橫行！”

他額頭青筋跳，著自己的怒意。

段子興苦笑道：“先生別讓下為難。”

姜辰側目淡淡的瞥了一眼。

段子興一陣心驚跳，著頭皮道：“先生想怎麼做？”

“必須派兵！”

姜辰說罷長嘆一聲，道：“我不為難你，這樣吧，你出兵兩千，姑蘇出兵一千，合力去會稽平倭如何？”

“這……”

段子興沒想到這個紈绔竟然有如此魄力，一時間肅然起敬，猶豫了一下，咬牙道：“行！”

臨安城有兵五千，派出兩千也無關大局。

三千人靠著堅城，倭寇來的再多也能抵擋幾日的，最起碼烏紗帽沒危險。

當下，他立刻返回城中調兵去了。

而姑蘇方面，姜辰并不打算親自出馬，而是來了朱重九。

這年有獨當一面的潛力，只是缺機會磨礪而已。

出兵會稽，就是他了。

“姜叔，我也愿往！”

杜開有點不高興了，他心里憋著一子窩囊氣，也準備滅一滅倭寇的威風。

“殺何需牛刀？”

朱重九拍了一記馬屁，沉聲道；“杜總管你就別爭了。”

“……”

杜開一陣咧，納悶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溜須了，無語道：“什麼牛刀，分明就是朱兄弟你翅膀了，想甩開我老杜！”

朱重九一陣尷尬。

“就這麼定了！”

姜辰有些擔憂的叮囑道：“朱兄弟，你務必小心謹慎。”

朱重九躬道：“主公還有什麼吩咐？”

姜辰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明白！”

朱重九點頭告退。

臨安城出了兩千兵，與姑蘇合兵一，由朱重九帶領，浩浩的向著會稽開拔。

姜辰寄以厚，親送至姑蘇鎮外。

可剛一出城，他就驚呆了。

只見無數百姓洶涌而至，有的拎著竹籃子，有的背著竹筐。

這些人都是臨安府的普通老百姓，聽說姜家要平倭，紛紛自發前來犒軍。

他們跪于道旁，獻出蛋、饅頭、甚至還有從山上摘下來的不知名野果。

這些東西并不太好，甚至很寒酸。

但卻是他們能拿出自家最好的東西了。

姜辰的眼窩一熱，站立良久默然無語。

倭寇猖獗，洗十縣。

臨安百姓雖然沒有遭難，卻也惶惶不可終日。

聽到有人平倭，人人恩戴德。

“不要辜負了鄉親父老。”

姜辰拉著朱重九的手，不舍的作別。

“主公放心，此戰必勝！”

朱重九上馬，丑陋的臉上寫滿了剛毅，初次獨當一面，沒有毫怯懦之，沉聲道：“出發！”

……

臨安城，知府衙門。

一群士紳聯袂登門，個個惶恐不安。

“大人！這事做的有點魯莽了！”

“臨安城只有五千兵，大人派出去兩千，萬一倭寇趁這個時候攻城怎麼辦？”

“會稽不過百里小縣，就算被洗又能死幾個人？俗話說小不忍則大謀，臨安城才是重中之重啊！”

“現在派人把兵馬回來，一切還來得及！”

這群士紳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平日里是養尊優，個個家財萬貫都是人上人。

但這時一個個道貌岸然，把自私自利的臉演繹到了極致。m.166xs.cc

在民族大義面前，其節竟連娼也不如。

“開弓沒有回頭箭。”

段子興斷然拒絕，淡淡道；“各位請勿多言，都回去吧。”

“連鎮南將軍都吃了倭寇的大虧，知府大人如此強出頭，真的好嗎？”

“大家都是一繩上螞蚱，臨安城破，我們家破人亡，你也得人頭落地！”

“三思而后行！”

士紳們有的捶頓足，有的冷嘲熱諷。

這些日子滿城風雨，聽說倭寇專搶大戶，他們整日擔驚怕，臉上連覺也睡不好。

得知段子興分兵兩千，立刻坐不住了，拼命的阻攔。

“這件事是本與姜先生一起下的決定，想本收回命也可以。”

段子興面無表的道：“誰去姑蘇說服姜先生？”

寂靜！

剛才恬燥的士紳一個個都閉了。

那可是連巡大人都不買賬的煞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