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你可是不願意回十剎海?爲什麼呢?”
“蕭大哥!我那位嵐堂兄,今非昔比了!”
“拓跋?他……他怎麼了?”
“自從爲了聖僧護法,嵐堂兄便像變了個人。有時候我真不明白:小聖僧爲什麼會選他當護法尊者?”
拓跋靈不願明言,蕭勉也不好多問。
何況,他蕭勉和拓跋嵐之間,不也是是人非?
“靈兒!不回十剎海,你打算去哪裡?”
“這……”
天大地大,拓跋靈一時間卻無容之。
眼見如此,蕭勉幽然一嘆。
“西蜀州十大佛寺,有一慈航靜齋,皆是比丘尼,我和慈航靜齋主持靜音師太有些,你可願意……”
“蕭大哥!你要我出家爲尼?”
“我不是這個意思!慈航靜齋,也有俗家修!”
“那到底是尼姑庵!我纔不要去呢!”頓了一頓,拓跋靈小聲嘀咕:“佛門淨土,哪裡乾淨了?”
顯然,拓跋靈對佛門,已經沒有一好……
蕭勉見之,苦笑不得。
“若是這般,整個西蜀州,怕是沒有你立足之地了!既如此,你可願隨我回南越州?萬宗城,好歹安全些!”
“南越?願意!我願意!”拓跋靈兩眼放,盯著蕭勉,自言自語:“只要是跟著蕭大哥!哪裡都可以!”
蕭勉聞言,一聲輕嘆。
還沒梳理好葉青果,如今又多出來一個拓跋靈……
怎奈無論是葉青果還是拓跋靈,蕭勉都不可能棄之不顧——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吧!你且隨我來……”
取出一張馬紮給拓跋靈,蕭勉帶著拓跋靈迴轉了玄微境,進而直接回到萬宗城。
聯繫上萱草之後,蕭勉將拓跋靈託給萱草照顧。
他自己,則有十萬火急之事,亟待理。
事關——幽冥鬼域之生死存亡!
馬不停蹄的,蕭勉直奔五行門。
深五行門,蕭勉直地底深。
此時的通道外側,再不是毫無人跡。
兩名天尊鬼修,正守護在通道外側。
蕭勉也不藏份,直接出現在通道口。
“兩位前輩請了!晚輩要見你家主!”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此?”
“我既知此,自不是外人!”不不卑的,蕭勉意有所指:“此事不牽連你家主,還牽連鬼帝前輩!”
“……”
面對蕭勉的鎮定自若,兩名天尊鬼修對一眼。
當下,其中一人留下來監視蕭勉,另一人朝著地府之門的方向飛遁而去——顯然,地府之門乃重中之重。
恐怕整個地府之門周圍,都被佈設了大量結界。
畢竟,這裡不是靈界鬼修進此間的通道,也是日後靈戰結束時,他們迴歸靈界的口!
一旦地府之門有失,靈界鬼修,便需要大干戈。
過不多久,那名鬼道天尊去而復返。
隨行的,還有一道九幽分——夏九幽的分!
夏九幽固然看不慣蕭勉,蕭勉也看不慣夏九幽。
就這樣,蕭勉在夏九幽那九幽分指引下,只往地府之門行去,一路上,兩人盡皆無聲。
到了地府之門,蕭勉擡頭一眼,神驚疑不定。
此前蕭勉曾經在地府之門邊靜坐良久,只爲幫傅青玨祭煉那冥河鬼,對於地府之門,蕭勉並不陌生。
然則此時的地府之門,又截然不同。
整座地府之門,不更大了三分,也從之前的平靜如水變得扭曲起來,形似一個倒置的斗,又如一座金字塔,好似地府之門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破空而去……
更好似有一頭兇,要困而出。
地府之門最中央,有一座白骨妖塔,坐鎮其中。
那九幽分二話不說,直奔白骨妖塔而去。
蕭勉思量一番,隨其後而行。
掠過地府之門時,蕭勉驚見下方的門戶中,有數之不盡的地府幽魂,正試圖衝破地府之門,進此間。
只是任憑它們如何努力,也始終如法突破。
顯然,地府之門雖然開啓了,卻另有玄機。
好不容易到了那白骨妖塔,蕭勉深其中。
就在白骨妖塔最頂層,蕭勉如願見到了傅青玨。
當然,傅青玨一旁,始終侍立著那位九幽冥皇。
“你來作甚?”
此時的傅青玨,依舊是從前的清秀模樣。
蕭勉見之,一時失神。
傅青玨見之,陡然冷哼一聲。
頓時,便有一冰寒刺骨的神識波,攻向蕭勉。
蕭勉大驚之下,神鏡無風自。
波的一聲輕響,蕭勉形一晃。
顯然,時至今日,傅青瓊的修爲,已然相當恐怖。
不然以神鏡之神威,蕭勉斷然不會如此狼狽。
只是這種進步,讓蕭勉不知該高興還是沮喪……
“有話快說!本座沒工夫和你空耗!”
“……,不知閣下正在忙什麼大事?讓我猜猜:莫非,是爲了完鬼帝前輩和佛門釋迦尼的賭約?”
“你!師父連此事都告訴你了?”
傅青玨所謂的“師父”,自然便是靈界鬼帝!
聞聽此言,蕭勉心頭一黯,卻不得不打起神。
“如今整個西蜀州,已經是佛修的天下,便是那幽冥鬼域,也不過能撐個一時半刻,終究是在劫難逃!”
“哼!那又如何?本座手下有師父座下銳鬼修,無一不是以一當百,兵鋒所指,攻無不克!”
“佛門那位大佬,既然敢和鬼帝前輩打下賭約,你以爲他就沒有準備嗎?鬼帝前輩,已失先機!”
“……,無妨!本座這便要兵發西蜀!”
“蕭某此來,正是勸閣下——不可發兵西蜀!”
“你!哼!本座乃是爲了完師父的命令,此事比靈戰本更加重要,豈容你多多舌?”
“我並非要阻撓閣下和佛修爭鬥,只是,以蕭某觀之,西蜀州,並非最合適的賭場!”
“哦?那麼你以爲:哪裡是最合適的賭場?”
雙目一瞇,傅青玨饒有興致地看著蕭勉。
蕭勉深吸口氣,強下心中悸。
“中州!”頓了一頓,蕭勉續道:“秦郡!”
中州——秦郡!
秦郡的地理位置,很是特殊。
西接西蜀州,南南越州,北通北魏州。
位於中州西部邊陲的秦郡,可說是四戰之地!
若靈界鬼修和靈界佛修在西蜀州大打出手,於西蜀州而言,自然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不管佛修和鬼修誰能勝出,得到的都是一片廢墟。
若雙方打南越州,自然更不是蕭勉所樂見。
唯有這秦郡,正好在西蜀州和南越州之間……
這便是蕭勉的計策——禍水東引!
小和尚那邊,已經安排妥當。
如今,就看傅青瓊如何決定了……
聽完蕭勉的意圖,傅青瓊久久不言。
卻是夏九幽,冷哼一聲。
“哼!你小子倒是打得好算盤!靈界佛修和靈界鬼修大戰於秦郡,道門手,三方戰。你便好作壁上觀!”
夏九幽這話,不可謂不誅心,卻正是蕭勉本心。
面對夏九幽的詰問,蕭勉坦然以對。
“不錯!我正有此意!不過鬼帝前輩只是要你們勝過佛修,至於在哪裡勝,似乎沒什麼要求吧?”
“你就能保證:在秦郡,我鬼道就一定能贏?”
“所謂的攻無不克,不過是自欺欺人!然則鬼道若依我所言,移師秦郡,我自當——鼎力相助!”
“你?你算個什麼東西!?”
“夠了!”
陡然一聲清喝,傅青瓊打斷了夏九幽的囂。
“我且問你:若我鬼道靈脩肯移師秦郡,靈界佛修呢?他們就肯乖乖地跑到秦郡來送死嗎?”
“此事,不勞閣下費心!”
“好!”傅青瓊微微一笑:“我便——如你所願!”
“主!這……茲事大,要不要請示主人?”
“不必了!師父予我獨斷專行之權,這點小事就去勞煩師父,你就不怕他怪罪下來,你我遭殃?”
“……,是!”
雖有些不忿,夏九幽卻再不敢造次。
獨斷專行之權,這確實是鬼帝親口所言。
換言之,靈界鬼修一應事宜,皆由傅青瓊一人可決。
夏九幽,充其量不過是傅青瓊的保鏢罷了,當然,夏九幽的另一重分,便是監視傅青瓊。
但只要傅青瓊的決定不是公然違背鬼帝意願,便是夏九幽,也不能繞過傅青瓊,直接面見鬼帝。
這一點,傅青瓊和夏九幽都很清楚。
再說蕭勉,得了傅青瓊的應答,如釋重負。
眼珠一轉,蕭勉想起一事。
“秦郡有兩大宗門,七魔宮和至善教,此乃蕭某故,若有可能,還閣下手下留!”
“只要他們不來干涉我鬼修和佛修之間的爭鬥,我才懶得收拾他們!不過,佛修那邊,我可不能保證!”
“多謝!”
佛修那邊,蕭勉自然會和小和尚暗通款曲。
事進行的這麼順利,蕭勉喜出外,只是如今公事談完,蕭勉頗有些惆悵——他已經沒有藉口逗留下去了!
“對了!青玨那孩子,已經順利凝嬰,以萬幻戰得到混元道統,來日就,不可限量!”
“……,是嗎?”
輕輕的,傅青瓊面不改。
“大師姐和初晴,都很好!”
“……”
到了此時,傅青瓊已然無話可說。
卻是夏九幽,頗爲不忿地怒視著蕭勉。
“你小子!既然已經談完正事,還不快滾!?”
“夏前輩!該走時我自會走——你攔也攔不住!”正視著夏九幽,又見傅青瓊沉默不語,蕭勉也不願太過爲難傅青瓊,沉聲言道:“既如此!蕭某這便告辭了!只靈界鬼修遠赴秦郡,旗開得勝,爲鬼帝前輩贏一場勝仗!”
言盡於此,蕭勉走出了白骨妖塔。
傅青瓊高高在座,夏九幽一不,卻有一道九幽分,隨同蕭勉一道,走出來白骨妖塔。
便在蕭勉於地府之門腹地時,突然,一道幽從下方的地府之門中掙出來,無巧不巧的,衝向蕭勉。
蕭勉見之大驚,那道幽,分明是地府幽靈!
兩隔,若是換個地方,那地府幽靈,絕難出現在間,更別說出現在蕭勉面前了。
也唯有這地府之門,通,纔有可能。
只是這道地府幽靈,來的也太是時候了!
雖然大驚失,蕭勉卻不得不全力以赴。
要破那地府幽靈,最好的辦法,便是三清法劍。
斬神之劍,豈是浪得虛名?
一劍過,任何靈、幻、神,盡皆煙消雲散。
問題是蕭勉自家人知自家事,三清法劍,並不靠譜——恐怕等他被那幽靈抱個滿懷,三清法劍也不一定發。
退而求其次,蕭勉發了三清神。
三清神,號稱古往今來扶正辟邪第一神!
以三清神包裹自,蕭勉倒要看看:那地府幽靈,能奈他何?
三清神一出,之前還直勾勾攻向蕭勉的那道幽靈,陡然好似沒頭蒼蠅,在地府之門上空,來回轉。
顯然,它已經失去了蕭勉的座標……
此時的蕭勉,卻毫不敢大意。
若只是這地府幽靈,蕭勉早就一走了之了。
可是這地府幽靈出現的時間和位置,都太過巧合。
背後若沒有人推波助瀾,蕭勉是不相信的。
果然,眼見地府幽靈奈何不了蕭勉,那幕後黑手,終於忍不住親自出手——夏九幽的九幽分!
這九幽分,乃是元嬰高階大修士修爲。
蕭勉若要對付,也必須是一番苦戰。
面對這九幽分,蕭勉卻毫無戰意。
深吸口氣,蕭勉陡然大喝一聲。
“鬼帝前輩座下!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
滾滾聲浪,綿綿不絕,響徹整個地府之門。
白骨妖塔中,傅青瓊臉激變,夏九幽一臉難看。
下一刻,兩人同時消失不見,又同時出現在蕭勉邊。
“冥皇!你最好給本座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地府之門中會逃出一縷地府幽靈?”
“這……”
“爲何你的九幽分,會出現在這裡?”
“……”忍了又忍,夏九幽終於忍不住開口:“主!此子詭詐,絕非善類,若不能趁早除之,來日,他定會壞了主人好事,壞了主大事——還請主明鑑啊!”
“冥皇!果然是一片忠心啊!”雙目如墨星,傅青瓊盯著夏九幽,卻看也不看蕭勉,淡然問道:“只不知:冥皇你這忠心,是忠於自己,還是忠於師父和本座?”
“主!老奴對主人和主絕無二心!”話到一半,夏九幽不答反問:“主!您莫非還對他餘未了?”
“怎麼?你有意見?”頭也不擡的,傅青瓊自言自語:“冥皇!便是師父他老人家,也沒幹涉過我的事。你若有意見,大可在下次見到師父時,一併向他請示!”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只是覺得那小子配不上主!主!您是主人的關門弟子!主人對您青睞有加,假以時日,必定可以在主人庇護下飛昇靈界!這小子……”
“夠了!我不想再聽到你提起他!”森然冷語間,傅青瓊陡然朝著蕭勉怒吼:“還不快——滾!?”
自始而終,蕭勉就這麼站在那裡,看著傅青瓊。
乍聞傅青瓊出言不遜,下了逐客令,蕭勉苦笑在心。
夏九幽說的或許沒錯:傅青瓊對他,餘未了。
可是那又如何?
有鬼帝這等靈界大能鎮,傅青瓊能如何?
蕭勉,又能如何?
深深地看了傅青瓊一眼,蕭勉轉離去。
這一回,沿途再沒有發生任何變故。
直到蕭勉徹底消失不見,傅青瓊這才深吸口氣。
“傳我號令:移師——秦郡!”
“……,是!”
偌大的地府之門上空,陷了久違的沉默。
只是因今日故,西蜀州和南越州固然是暫時躲過了戰火肆,但是中州秦郡,卻被蕭勉生生拉了戰火中。
有些事就是這樣,必定要有一環破碎。
要在南越州和秦郡之間做個選擇,蕭勉自然是選擇後者——蕭勉甚至慶幸:他有這個選擇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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