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你從哪裡來的?”
“此並非晚輩所有,而是一位朋友……”
“可是那南越蕭勉?是他讓你給我的?”
“……,是!我那朋友曾言:若前輩不曾出現,便一切休提;但若前輩有恩於我,便讓我將之贈與前輩!”
“是嗎?我明白了!你且去吧!”揮一揮手,洪遠達好聲言道:“切記!你如今也算是我隨心所崖一脈的嫡傳弟子了!雖不能認祖歸宗,卻也不可墜了宗門聲威!”
“是!荊楚謹記!”
“去吧!”
“是!”
再行一禮,荊楚這才劍而走。
海岸邊,只留下了洪遠達和鹿玉兩人。
荊楚前腳剛走,鹿玉就滿臉好奇地追問,被問得煩了,洪遠達索將那塊玉簡直接拋給了鹿玉。
“《大慈大悲十心經》?什麼鬼?一卷佛經啊!”
“是佛經,又不止是佛經!”
“這……這東西真的對師兄有用?那小子不會是拿一卷佛經來糊弄師兄吧?還扯什麼南越蕭勉……”
“有用!”頓了一頓,洪遠達續道:“有大用!”
鹿玉猶自不信,洪遠達卻心懷巨震。
這《大慈大悲十心經》,乃是佛門傳元嬰心劍。
洪遠達出隨心所崖,執掌天邪霸舞劍,但是他凝聚的神,恰好就是元嬰心劍。
如今的洪遠達,已經能凝聚九枚元嬰心劍。
以洪遠達自而言,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洪遠達甚至盤算好了,此番迴轉靈界,他便要開始著手招來化神天劫,更進一步。
得了這《大慈大悲十心經》,洪遠達卻改變了主意。
他要先凝聚第十枚元嬰心劍,再嘗試化神!
九枚和十枚,雖然只是一線之差。
但對於洪遠達這等頂尖劍修,一線便是天壤之別。
今日之一線,很可能是日後的大乘和渡劫……
只是,若荊楚所言非虛,那小子是如何料盡天機?
莫非,他真的能預知未來?
可若如此,他又何必自投羅網,視死如歸?
他若沒死,又在哪裡?
一時間,洪遠達腦海中滿滿的都是蕭勉的影子。
好在劍修本就豁達,洪遠達更非執拗之人。
再說那人生如何,死如何,與洪遠達,有何關係?
按照洪遠達得到的消息,此番封歷練,將在不久之後徹底結束,屆時,靈界和這方天地,便如隔絕。
想想也是!
如今連靈珠子這一支道門最後的銳也被連拔起,其他各方勢力的直屬靈脩,幾乎都折損殆盡。
於靈界各路勢力而言,封歷練,已經沒有意義。
再說當日三清觀前,魔王波旬被金幻影驅逐,曾許下毒誓,揚言要大開魔界之門,讓靈界生靈塗炭。
若是信口雌黃也就罷了,若是不然……
看似高高在上的靈界,註定也是多事之秋!
搖一搖頭,洪遠達帶著鹿玉,消失不見。
海風吹過,無盡之洋,風平浪靜。
從這天開始,整個修行界,似乎都平靜起來。
雖然還有些殘存的靈脩滯留這方天地,但沒有了靈界各路勢力的支撐,這些零星靈脩,已難氣候。
本土修行界,甚至開始有組織地掃靈脩……
偶有三五靈脩誤南越地界,會在第一時間被九天玄微陣法甄別,南越軍團,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
遇到尋常元嬰修士,書生以下,各南越修士按部就班,依照各自修爲依次排兵佈陣,權當磨礪。
若有靈界天尊侵,也有善財尊和混元老祖出擊。
這種況,持續經年。
膽敢進犯南越的靈脩,越來越。
或者說,殘存於這方天地的靈脩,越來越。
直到有一日,洪遠達單人孤劍而來,約見荊楚。
“洪前輩……”
“荊楚!我既已度你了隨心所崖,你我便是同門,按照輩分,你喚我一聲‘師兄’便可!”止下荊楚的大禮參拜,洪遠達開門見山:“愚兄此來,乃是道別!”
“師兄!可是要回轉靈界了?”
“嗯!不是我,便是其他靈脩,不管願不願意,都必須迴轉靈界了——封歷練,即將結束!”
“這……,往屆靈戰,輒百年,此番……”
“封歷練,自始而終,不過三十年!然則這三十年比之往屆靈戰,更爲慘烈。一方面,各路靈脩火拼殆盡,殘存的不過是一些閒散靈脩,於靈界各大勢力而言,封歷練已無意義,自不願拖延;另一方面,靈界出事了!”
洪遠達並沒有明言靈界出了什麼事,荊楚也沒追問。
依照洪遠達所言:一個月後,靈戰終結!
屆時,靈界和這方天地細微的聯繫,將徹底中斷。
鑑於此番靈戰很可能是最後一次靈戰,靈戰過後,靈界可能不會再進行下一次的封歷練。
這方天地,也就被徹底放棄了……
爲劍修,洪遠達和荊楚都是豁達之輩。
知今生再無相見之緣,兩人點頭致意,就此別過。
回到萬宗城,荊楚將靈戰將盡的消息告訴了書生。
書生聞言,又驚又喜。
喜的是艱苦卓絕,終於是熬過了靈戰。
驚的是靈戰過後,南越州並非一帆風順……
以蕭勉之前的估計,都天峰滅南越之心不死。
靈戰浩劫中,若能借靈脩之手,毀滅整個南越州固然是大快人心,若不可得,靈戰結束後,都天峰必有後手。
只是那又如何?
都天峰絕不會因爲南越州搖尾乞憐,就高擡貴手。
既然總有一戰,唯有戰過再說!
收拾心懷,書生連下數道法令。
靈戰將盡,更要謹慎,以防殘存靈脩行險一搏。
經過這些年的磨礪——尤其是萬宗聖隕落之後,書生獨攬大權,萬宗城所有法令,幾乎皆出於書生一人之手。如今的書生,雖然依舊是一襲青衫,頭頂方巾,溫文爾雅,但舉手投足間,卻平添一份氣勢,所缺者神而已。
一旦書生走出最後一步,便是南越新的守護神!
可惜,終究是俗務纏,耽擱了修爲……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洪遠達的一月之期,漸漸臨近。
便在一月之期將滿未滿時,朔日月,夜沉似水。
萬宗城,燈火通明,卻無法照見一道幽影若若現。
這道幽影從萬宗城東門潛,如無人之境,徑自行到了城中心的承恩塔前,順著承恩塔,幽影逆天而上。
承恩塔頂,便是三天聖境。
那幽影過三天聖境而不,繼續直上雲霄。
三天聖境之上,便是白銀城!
幽影一閃而逝,融白銀城中。
自蕭勉走後,萱草便深居簡出,居白銀城。
那幽影直撲白銀城,顯然是衝著萱草而來……
了白銀城,那幽影一番探尋,似有所覺,下一刻,幽影一,飄白銀城,直朝萱草居所行去。
限於資質,萱草順利凝嬰之後,便一直沒能突破。
即便如此,萱草也是貨真價實的元嬰老祖。
然則對於那道幽影的潛,萱草毫無所覺——並非萱草實力不濟,實在是那道幽影太過強橫!
不過片刻,那道幽影便潛了萱草居所。
卻在這時,幽影一。
“哼!哪來的孤魂野鬼?敢在本座面前裝神弄鬼?”
一聲呼喝間,一道混沌劍,斬向那道幽影。
菩提沉劍,已然被鬼頭提升到了頂階鬼,那聲暴喝,正是鬼頭所發——這些年來,鬼頭一直坐鎮白銀城。
如今的鬼頭,已經進軍元嬰高階鬼修。
又因爲修煉神的關係,鬼頭的神識異常強大,雖然還無法和蕭勉那怪胎相提並論,但也不容小覷。
正因如此,鬼頭才能發現那道幽影。
雖有臨危暴喝,雖有菩提沉劍,但鬼頭並不樂觀。
只因爲一個照面,鬼頭就悉了那幽影的腳。
若真是那魂不散的萬古鬼皇,別說是一個鬼頭了,便是再來一個鬼頭,怕也是買一送一的買賣……
鬼頭只希他的示警能驚醒萱草,進而引來坐鎮萬宗城的混元老祖——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只因爲,那幽影本尊,正是九幽冥皇夏九幽!
被鬼頭識破了行蹤,夏九幽索撤掉了僞裝。
本該屬於皇甫衛的容,暴在鬼頭面前,毫也沒有被抓了現形的尷尬,夏九幽反朝著鬼頭咧一笑。
“不錯的玩!可以在本皇座下當個使喚子!”
夏九幽,竟是見財起意,想將人形木偶據爲己有。
以鬼頭的靈和人形木偶的底蘊,一旦落夏九幽手中,只要稍加祭煉,便是一不可多得的外化。
鬼頭聞言,不聲不響。
菩提沉劍,劍霍霍;菩提念珠,來回穿梭。
與此同時,人形木偶上的菩提法袍獵獵作響,便有一道道流從人形木偶軀上飛而出。
每一道流,俱是一面陣盤。
流數之不盡,陣盤用之不竭。
這便是鬼頭苦心孤詣數十年的殺手鐗——以刻陣!
整個人形木偶渾上下,被鬼頭以各靈材鐫刻上了數以千計的各陣法,人形木偶,便是陣法中樞。
一經催,數以千計的陣法構一個全新的大陣。
陣名——萬陣之陣!
便是那萬古鬼皇夏九幽,一個不察,陷陣中。
鬼頭佈下的萬陣之陣,並不完整,鐫刻的各個分陣也不夠高階,也因此,本無法威脅到夏九幽。
然則,一時之間,夏九幽也被困其中,不得困。
便在這時,收到驚擾的萱草,循聲而來。
“鬼老!這……”
“萱草快走!”
“……,是!”
雖然大不解,但萱草素來知機,扭頭便走。
這一下,可惹怒了夏九幽。
夏九幽潛萬宗城,直撲白銀城,爲的便是萱草。
眼見萱草逃之夭夭,夏九幽冷哼一聲。
這聲冷哼,過並不完整的萬陣之陣,衝向萱草。
萱草渾一僵,臉發白,口不能言,不能……
不如此,夏九幽另有殺招,炮製鬼頭。
九幽冥書,無風自。
一頁頁冥書鬼卷,好似文符籙,將構萬陣之陣的各小陣逐漸切割,變了一個個獨立的個。
萬陣之陣之所以被鬼頭寄予厚,便是因爲由量變導致的質變——一旦失去數量優勢,萬陣之陣,不攻自破。
單憑一些七階左右的陣法,如何能困死九幽冥皇?
陣中,夏九幽陡然手,不斷延,衝出陣外,一舉掐住了人形木偶的脖頸,將之提溜起來。
“呃……”
“小小傀儡,也敢逞兇?還不快撤掉陣法?難道,你以爲本皇真不敢將你這木頭架子劈了當柴燒?”
“……”
鬼頭人老,自然知道夏九幽對他起了殺心。
若非害怕傷害了鬼頭的靈和人形木偶的形,從而影響到外化的煉製,夏九幽纔不會這麼客套呢!
悄無聲息間,鬼頭開始解除萬陣之陣。
自始而終,萱草都被定在原地,不能彈……
直到,一重門戶,悄然乍現。
夏九幽目一凝,冷哼一聲,就趁著門戶驚現時,夏九幽一手抓著人形木偶,一手抓向萱草。
人形木偶,臨危反撲。
張開小口,一口咬在了夏九幽掐著脖子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