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衛窈窈沒有得到想要的反饋,心里那陣兒興勁慢慢退散，抬起小手拍拍袖，微揚著致的尖下，無所謂地說：“要是沒用就算了。”

怎麼會沒用呢？

打開賬本隨意翻到一頁,麻麻的人名中孟紓丞也能看到四五個眼的,若是仔細查看整個賬本,四五品員不在數,更甚者三品大員，公伯侯府也牽連其中。

僅憑這個賬本就能將朝野上下攪得天翻地覆,無數人的生死存亡，功名前程關系其中。

但面前帶著小脾氣的毫不在意，只在為沒有得到他的夸贊而不開心。

故意不看他，偏著頭，用側臉對著他，細長的柳葉眉微蹙，垂著眼睫，濃的睫輕輕地,鼻尖那顆小小的黑痣仿佛更翹了，而那張說話噎人的飽滿紅潤的瓣不悅地抿。

孟紓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個賬本很重要，辛苦你了。”

衛窈窈終于舍得把回頭,把視線放到孟紓丞上了,盯著他看了看,角忍不住揚起：“……那就好。”

衛窈窈樂呵呵地笑起來。

孟紓丞那些讓日后不可莽撞行事的話全都堵在了嚨口,看著晶亮得意的笑眼,目變得溫和,薄牽出淡淡的笑意。

回到客院中,衛窈窈好奇地問他：“你是一開始就知道地底下有暗道嗎？”

孟紓丞搖頭,他豈會事事知曉通，只不過察覺到了一蹊蹺，后來發現暗道還是多虧了霍敬夫婦。

霍敬本打算讓王氏替他做活靶子，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卻不料王氏野心大并未按照他給的計劃行事，反而為求自保想拉衛窈窈局，誰知最后竟將他最后的底牌送到了孟紓丞手里。

衛窈窈嫌棄自己上臟，不愿意進屋，提著擺站在回廊中：“所以藥湯里也沒有毒藥是不是？”

“我讓人將王氏準備的迷藥換了栗子。”孟紓丞說。

他早已安排人掐著時辰進屋，誰知衛窈窈的作太快。

“難怪那麼甜！”衛窈窈都快翹起尾了，說，“我是不是很聰明，就算是甜的，我都沒有喝。”

孟紓丞眉目含笑，看著的目溫而縱容，點了點頭：“是。”

衛窈窈心跳好像停了一下，隨后又突然加快，擂鼓一樣，在口怦怦跳，有些慌張。

嘖！陳嬤嬤怎麼還不送水來。

好煩，心跳怎麼這麼響，他不會聽到吧？

衛窈窈黑白分明的眼眸瞅瞅孟紓丞，但又不知怎的，有些不敢細看，面頰耳朵燙呼呼的，仿佛要燒起來一樣，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

揪著擺，在原地定了定，忽然轉往屋里走，過門檻，捂著心口，小聲嘀咕：“打雷了，打雷了。”

孟紓丞：“……”

廊下燈籠搖曳，溫淡的芒灑在孟紓丞上，他腦中停留著衛窈窈方才團團轉悠，沒主意似的的背影，輕輕地揚了揚好看的眉梢。

抬頭向夜幕，星空明朗，明日又是一個艷天。

了深夜，衛窈窈躺在床上，一雙眼眸，比窗外的星還要璀璨，眼睛咕嚕嚕地打量著紗帳的一小方天地，忽而紗帳輕輕地飄了飄，飛快地往孟紓丞旁了，手指死死地揪著他的手臂。

宛若驚弓之鳥。

孟紓丞有了上回的經驗，先翻了一次，弄出了一些靜，才開口：“又睡不著？”

他用半打趣的語氣說：“還是我的手失效了？”

衛窈窈像是很松了一口氣，放開他的手臂，抱著竹夫人爬起來盤坐著。

“都不是。”

孟紓丞不知道大晚上的又要鬧什麼，摁了摁額頭，撐著手臂起，與面對面坐著。

“孟晞，你說會不會有人從下面爬上來？”衛窈窈探，湊到他耳邊，聲音輕輕地說。

耳垂熱，淺淺的呼吸打在他上，孟紓丞搭在被褥上的手指微，結微，道：“有錦衛看守各個暗道出口，不會再有人進暗道。”

衛窈窈往他那兒靠了靠，揪著他的袖，聲音又低了幾分，似乎害怕被別人聽到：“那，那那種東西呢！”

孟紓丞才發現這世上也有他聽不懂的東西，烏黑清亮的眼眸閃過一疑，看著若有所思。

衛窈窈有些著急，用一種他怎麼這麼笨的神看了他一眼，抬起胳膊，兩只手在他面前打著波浪，聲音起伏，發出奇怪的音調：“嗚~~”

孟紓丞本來還不懂，甚至覺得好笑，不過自的教養讓他克制住了笑意，認真地看，直到看到張兮兮的眼神，腦海鬼使神差地閃過一道靈，一瞬間哭笑不得：“這世上并無鬼怪。”

“哎呀！”衛窈窈聞言，跟炸了一樣，飛快地手捂住他的，漂亮的眼睛瞪著他。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仿佛彼此可以數清對方的睫，近到眼睛瞳孔里只照出對方的影子，孟紓丞溫熱的瓣地著衛窈窈的沁涼的手心，衛窈窈有些不知所措，竟忘了要說什麼，也忘了下一步該做什麼。

兩人就這樣看似平靜地對視了幾息，衛窈窈再次聽到了打鼓聲，不知道是的，還是孟紓丞的。

孟紓丞沉默著用指腹輕輕地在手背上拍了拍。

衛窈窈這才慌張地垂下手，手臂下意識地到后，兩只手藏在腰后，沒過他的手的手指別扭地撓著另一只手的手心，那手心上似乎還殘留著一意。

孟紓丞并不是個太過表緒，或者緒起伏強烈的人，但這是在遇到衛窈窈之前。

孟紓丞慢慢收回目，微偏頭，垂眸掩飾住眼里翻涌的緒，吁出一口氣。

衛窈窈聲音有些干，語氣也干的：“你不要提他們，萬一把他們招來了呢！”

方才滋滋纏繞的氣氛然無存，孟紓丞眼皮子一跳：“不會，平日看異怪小說。”

衛窈窈有些不服氣，手也不撓了：“那你的意思是，外面的寺廟山神廟都是假的嘍，平日里家里祭祀供奉祖先也只是做做樣子？”

孟紓丞無聲地注視著。

算是默認，在京城時，他也會陪府里老太太上香拜佛，他對此心存敬畏，但并不相信鬼神之說。

“這些，只是尋常人的心靈寄托。”m.166xs.cc

“才不是。”衛窈窈記不得從前的事，找不出反駁的例子，只能急得氣呼呼地說了一句。

孟紓丞用看小孩子胡鬧的眼神看，衛窈窈更氣了，忽然想到，忘記自己的事，可聽過陳嬤嬤和月娘的故事啊！

“陳嬤嬤說，現在年紀大了，總忘記事，先前有只金鐲子丟了，難了許久，后來去世的阿娘托夢告訴，金鐲子在家后屋的槐樹下面，次日一早醒來后，過去一瞧，那金鐲子果真躺在樹下。”

“還有月娘，月娘說們還在農莊里的時候，有一次帶綠萼去參加喪禮，回來后綠萼發了高燒，請了們族里一個老嬤嬤作法，沒過多久綠萼的病就好了！”

衛窈窈攤攤手：“你瞧！”

孟紓丞：……

也是他想左了，既然是心靈寄托，便是信奉鬼神，又有何妨，孟紓丞笑了笑，未在反駁，順著的話說：“那如此，你更不必害怕了。”

衛窈窈臉變了變，小聲追問說：“萬一來的是個壞鬼呢！”

孟紓丞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半夜不睡覺，坐在床上與人討論鬼神，他眼皮一跳，輕咳一聲，忍著笑：“你未做惡事，不會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要是我以前做過呢！”衛窈窈滿臉愁容地看著他，甚至有些悲傷，“不過……”

“不過有你在，那些惡鬼肯定不敢靠近我，是不是？”衛窈窈目灼灼地盯著他，仿佛把全部希都放在了他上。

孟紓丞默了默，神正經，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衛窈窈勉勉強強滿意了，不過還是不自在地挪了挪屁：“總覺得還有些膈應。”

但也安分下來了。

躺好，把擱在兩人中間的竹夫人拿開，眼地著他，不經意做出的姿態，卻是無聲的人。

孟紓丞形微頓，聲音有些啞：“睡吧。”

衛窈窈睜大眼睛，非要等他也躺下，才肯閉眼。

還不忘強調：“別不管我啊！”

說完，衛窈窈揪著被角，一邊在心中默默垂淚，自嘆自真卑微啊，一邊用眼神催促他。

“嗯。”

孟紓丞躺下后，才發現，了竹夫人做阻隔，他們其實離得很近。

大概過了一刻鐘，又或是兩刻鐘，衛窈窈小聲說：“我膽子也不小的。”

“真的！”

孟紓丞沒有出聲，只是彎起了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