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茗香領著兩個小廝擋在陳嬤嬤前,攔住：“嬤嬤您別讓我為難，您這邊坐會兒，等二爺談完事，窈娘子自然會平安回來。”

陳嬤嬤看著被宋鶴元扯住手腕,走得跌跌撞撞的衛窈窈,大怒道：“混賬東西,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

陳嬤嬤對宋鶴元突然帶人闖進休憩室拽走衛窈窈的一系列的變故仍是驚魂未定,一路追著穿過回廊末端的鏡面轉門來到二樓。

茗香資歷淺，心里到底有些慌張,但他也沒有辦法：“嬤嬤各為其主。”

陳嬤嬤指著他們罵道：“我不知道如今鎮國公府是二爺當家了！”

“衛祎你想把我們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宋鶴元聽見陳嬤嬤的話，用力手里的手腕。

宋鶴元走得快，衛窈窈連了幾個臺階，腳腕作痛，走到鋪著氈的平地才有了息的時刻，第一瞬間就是掙扎，宋鶴元部被踢得全是腳印，但無奈力氣有限,掐著他的手背：“孟池你做什麼？”

他們同時開口，衛窈窈又聽到他了那兩個字，停下來,扶住回廊中的隔扇門,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他。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在想裝作不認識？”宋鶴元諷刺道。

衛窈窈臉微微發白,強迫自己鎮定,轉朝陳嬤嬤說：“嬤嬤你在外面等我,放心吧,我沒有事。”

陳嬤嬤滿臉焦急,但害怕宋鶴元沖傷害了衛窈窈，連忙點頭。

們與二爺平素本沒有集，想不通，他為何要這樣做？

宋鶴元推開手邊的門，是一間墻壁懸掛古畫的賞畫室。

衛窈窈跟著他進門，厭惡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放開我。”

宋鶴元的冷笑一聲，松開的手腕，沉地盯著他。

衛窈窈明白自己現在于劣勢，看他的反應，他還不知道失憶了，指甲陷掌心，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衛窈窈無視他的目，坐到一張茶幾旁，坐下后才發現他有些：“你究竟想做什麼？”

宋鶴元撣撣上的灰塵，衛窈窈對他一番拳打腳踢，下了狠手，胳膊都泛疼，他說：“衛祎一年不見，你果然半點長進都沒有！”

衛窈窈繃著臉，看著他不說話。

但在心里默默地記下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宋鶴元也不在乎，他坐到茶幾另一端的圈椅上，說：“本來我們也可以相安無事，你好好地待在江，我在京城，我們互不打擾，不是好的？老師給你留了的家底，足夠你花一輩子了，可你偏偏要折騰。”

衛窈窈愣住了，老師？

衛窈窈想到陳嬤嬤說的收養他的是個讀書人家，該不會……

宋鶴元心里冒起火：“該是我問你，衛祎你想做什麼？”

“你是怎麼攀附到孟紓丞？又是怎麼告訴他我們的事的？”

“世人都說他孟紓丞正經守禮，我看都是假的，親侄子的未婚妻都能接，不過也是個斯文敗類，冠禽。”宋鶴元嘲諷道。

他話音剛落，衛窈窈一掌就扇了過去。

衛窈窈猛地起，一只手被震麻，舉在半空中，另一只手掌抖著地握住扶手，穩住，掩飾心里的驚濤駭浪。

明白到這個地步，他說的不是瘋話，他從前看自己的眼神歷歷在目，原來這就是他害怕自己的原因？

未婚妻？

衛窈窈到窒息，耳邊嗡鳴，怎麼會是未婚妻？

宋鶴元猝不及防地被扇了一掌，臉上瞬間多了一只掌印，他了一下角，嘗到淡淡的腥味。

宋鶴元覺得他已經夠仁慈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好的姻緣擺在他面前，他只要點點頭就能到手，他怎麼會不心？

要說他唯一做錯的，就是沒有理好。

不過這一掌，就當還給的，以后互不相欠。

但他難以抑制心頭的那郁氣：“你是在為孟紓丞打我？”

衛窈窈臉煞白，眼眶憋得通紅：“這與你有關系？”

“好，好，好，沒關系。”宋鶴元起，“這個掌算我欠你的，以后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

“不過你真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沖起來，除了手還會做什麼？找上孟紓丞這個靠山，是誰給你出的主意？陳寧柏還是梁實滿？”

“我猜是梁實滿吧。”宋鶴元想了想，又肯定地道。

“你們打小要好，又都沒腦子。”

衛窈窈不知道他說的都是誰，只是看著他的臉，覺得惡心，想吐。

宋鶴元了解，看懂的神。

“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說不定他也只想借著你，搭上孟紓丞這條路子。”

衛窈窈暫時想不起來梁實滿，但下意識不喜歡他這種口氣，反駁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

衛窈窈已經大概猜出他們的過往，不過就是戲曲中常見嫌貧富，見異思遷的戲碼，覺得可笑，又憤怒。

“我怎麼了？你現在還不是和我一樣，舍不得眼前的榮華富貴？”宋鶴元大笑。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要想著給我找事，一切都好，但要是你想惹事……”

“老太太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吧？你猜猜要是知道，還會讓你待在鎮國公府嗎？”宋鶴元又想起大太太的話，“孟紓丞是不是想娶你？”

一個被忘在腦后地名字突然出現，衛窈窈瞳孔微，積攢的怒氣散開，本就蒼白的臉忽然之間更白了，臉上出一抹無措。

宋鶴元盯著眼神的變化，有些難以相信這樣的神會出現在臉上，記憶中的一直沒心沒肺的。

宋鶴元說不清心底的復雜，他只是想笑：“你慌了，衛祎你慌了，你竟然也會慌？你在慌什麼，是在擔心不能坐上鎮國公世子夫人，還是擔心不能和孟紓丞在一起？”

“你說我要是把門打開，嚷嚷出去，你猜猜看，你的下場是什麼？他孟紓丞的人竟然是他侄子的未婚妻，這個笑話夠天下人嗤笑他一輩子。”

“你再猜猜老太太還容不容得下你？”

“我上留著孟氏的脈，可你呢！”

宋鶴元聳聳肩，說：“你那點把柄我本無所謂，衛祎你敢不賭一賭？”

他抬手指著大門。

衛窈窈腦海中浮現孟紓丞的臉。

不敢，不敢賭。

一想到孟紓丞會連累，整顆心都碎了。

他說他要娶呢！

衛窈窈目落到宋鶴元指向的屋門，現在他可能已經散值來接了吧，要是找不到，他該多著急啊！

可要是找到，又要怎麼面對他？

衛窈窈不知道為什麼期待的記憶會是這樣的結果。

怎麼會和宋鶴元有婚約呢？

衛窈窈再心里搖頭，這真是個不幸的消息，抑制住鼻酸，慢慢回頭看宋鶴元。

宋鶴元看的表覺得刺眼又諷刺，回想過往，并沒有為自己流出這樣的神，他嚨滾，猛地拉住的手，警告：“所以你給我老實一點。”

衛窈窈紅著眼睛，憋著水，看著他：“要是我不老實呢？”

的確不敢賭，可也不怕。

不會給他說出去的機會。

宋鶴元楞了一下：“什麼？”

西南方向的窗戶開著，臨著河，冷風穿堂，畫軸輕輕敲打墻面，衛窈窈站在堂中，卻仿佛能到窗外冰涼的雪花灑到臉上，睜大眼睛，任由額前碎飄。

對著宋鶴元扯了扯，空著那只手抄起茶幾上的孔雀綠花觚朝他腦袋上掄過去：“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