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新婚三

悠閑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孟紓丞高位，休息不了幾日，很快就恢復日復一日的朝參上值。

他不在的時候,衛窈窈便在家中悉馮夫人代給的庶務，有聞謹和陳嬤嬤幫著，上手很快，通常上午就能理好事。

這日午憩后,閑來無事，想起孟紓丞說他新得了幾方上等徽墨，留在前院書房，讓想用的時候去取。

前院廊蕪下紅燈籠輕晃,外柱渲染了紅漆，門扇上著的寓意滿的窗花也還未取下，衛窈窈推開門,書房陳設低調雅致，因著里頭有很多重要的信件,孟紓丞又會招幕僚來此談事，所以衛窈窈不常來這兒。

干凈整潔的書案上只放著筆架筆覘，鎮紙筆洗等常規件,衛窈窈輕嘶了一聲,孟紓丞同說過放在那里,但忘記了。

目尋著幾張書架博架轉了轉,隨手打開一個屜，里頭放著兩只竹雕香筒,拿起來舉到鼻下嗅了嗅,什麼味道都沒有,想想也是,他不熏香。

衛窈窈把香筒放回去，又打開一個屜，里頭也只有一只掌大，能隨手把玩的玉如意，翻了好幾個屜都沒有找到墨。

抬頭瞧見高一個頭顱大的格子里頭放著一只盒子，書架格子深，若不是仔細看，很容易忽略。

衛窈窈墊腳，把盒子拿下來，輕輕地搖了搖，不知道里頭放的是什麼，撥開搭鎖，里面竟然是一只緋緞面繡芙蓉花的香囊！

衛窈窈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間懵住了，拿著香囊的手都了，這明顯是子才用的和款式，他為何要這樣小心翼翼地收藏在這個不易發現的角落里？

怒氣和酸意慢慢從口蔓延，隨后沖頂，衛窈窈抿著，把香囊丟回盒子里，忍著鼻酸把盒子啪的一聲蓋上。

在旁邊幫把原來東西歸位的紅玉瞥了一眼：“咦——”

紅玉覺得有些眼，但是沒有看得太清楚。

衛窈窈手指地扣著盒子，整個人都氣鼓鼓的，腦袋里也糟糟的，各種想法心思涌上心頭，不過聽到到紅玉的聲音，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問了一句：“怎麼了？”

紅玉說：“我瞧著這個香囊很悉。”

衛窈窈轉頭狐疑地看了一眼，聲音僵：“你知道是誰的？”

又把盒子打開。

紅玉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這不是……

“太太就沒看出什麼嗎？”

什麼什麼啊？

衛窈窈把香囊拿出來，眉頭慢慢蹙起，嗯？

手腕微轉，看向香囊的左下角，看清了上面繡的標記，嗯？嗯？

這不是的嗎？

“這是太太你前些年繡的啊！”紅玉說。

紅玉看那稚生疏的繡工，估著是衛窈窈十三四歲的繡活。

過往的點點滴滴涌上腦海，衛窈窈記憶復蘇，全然冷靜了。

把盒子給紅玉，手指頓了頓，緩緩地拆開封口的系帶，里頭果然裝的是玫瑰香香料，衛窈窈因為不高興嘟起的瓣慢慢拉平，抿，接著便是心虛，因為這是送給宋鶴元的。

孟紓丞能幫把銀票地契從宋鶴元那兒拿回來，自然也會發現送給他的其他東西。

衛窈窈和紅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一無措。

“那現在該怎麼辦？”衛窈窈小聲問。

紅玉也不知道，晃了晃腦袋，見衛窈窈可憐的樣子，又說：“要不然你放回去，假裝不知道？”

衛窈窈清咳一聲，了香囊，既然孟紓丞沒有拿來問，那……

把香囊小心翼翼地放到盒子里。

紅玉比衛窈窈高一些，抬起胳膊把盒子塞到書格里。

“太太還找徽墨嗎？”

衛窈窈眨了眨眼睛：“不，不了吧！”

哪里還有心思找哦！

回到臥房，衛窈窈歪歪斜斜地靠著迎枕，想不通孟紓丞為什麼會留著香囊。

明明他什麼都沒有說，衛窈窈一顆心卻被他弄得忽上忽下，忐忑糾結，發漲的腦門，他心里很在意嗎？所以才會收的那樣好。

傍晚，孟紓丞散值回府，先去書房放了東西，抬腳往后房門走，不經意掃過書房，瞬間就知道用人過了書架，又知道除了衛窈窈不會有旁人。

他薄微彎，腳跟落地，又頓了一下，他下意識地起眼皮，像書架高，緩緩收回腳，轉走到書案后，在書架前站定。

孟紓丞放東西，有他自己的一些小習慣，打掃書房的小廝也會據他的習慣收拾。

就像他喜歡將東西靠右放置，而此刻那只盒子著左側的隔板。

孟紓丞抬手慢慢地將盒子放回原地，收回手，眉頭微，斂目凝眉，低笑一聲，抬手從另一個格子里拿出一只扁匣，這里面裝的就是衛窈窈找的那兩方徽墨。

孟紓丞回到臥房的時候，衛窈窈正坐在臨窗的炕上纏線。

四目相對，衛窈窈睫一扇，咧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回來啦！”

孟紓丞笑了一下，輕嗯一聲，走過去把扁匣遞給，聲音和尋常一樣：“我先去更。”

衛窈窈點點頭，看著他去了室，才打開扁匣，瞧見墨塊，衛窈窈忍不住撓頭，等他換了道袍回來坐到旁，下意識地咽了咽嚨。

孟紓丞似乎察覺不到的異常，手掌練地握住的手，半倚在三角憑幾上，他剛洗過的手還有些涼，他看著有些凌的炕桌，像是隨意聊家常，慢慢道：“在做什麼？”

衛窈窈在挑給他做香囊的線，支吾道：“我給你做個香囊好不好？”

孟紓丞看：“怎麼想起來做香囊給我？”

“就想做嘛！”衛窈窈輕聲說，莫名有些慌，眼神忽閃，轉移話題說：“徽墨你放在哪里的啊？”

孟紓丞手指著的指尖：“放在書案后的書架第一層，左手起第三個格子。”

衛窈窈眼睛微微睜大，默默地回想了一番，那不就是在放香囊的格子旁邊嗎？

看孟紓丞，兩人太悉了，被他黑亮沉靜，含著深意的眼眸盯著，衛窈窈立刻就猜到他知道自己看過他書房里的香囊了，心虛地了瓣，又覺得他格外的壞，糊弄道：“你要不要嘛？”

孟紓丞卻非要說出理由。

衛窈窈有些變扭，又惱怒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補償他，或是旁的原因都行啊！他這麼聰明，肯定都知道！

衛窈窈丟開他的手，耍賴：“不知道，我失憶了！”

孟紓丞：“……”

他笑了笑，配合著：“又忘記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