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要走，屋子里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

聶雙不知怎麼的，看著這些人，想起了武衛軍的弟兄，其實兩者的差別很大，武衛軍的將士都是出生死，見過戰場廝殺的，就算靜默不語，也會出一肅殺之氣。

眼前這些人卻都是尋常的百姓，手無寸鐵，沒有什麼戰意，有的只是發自本心的質樸。

但有些地方又是相似的，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誰也不愿意獨自先離開，讓人不自覺地信任。

丁茂生先開口道；“我們留下應該還有用，十六戶的漢子們加起來十多個人，如果有什麼事能幫上忙。”

這一路走下來，他們占了多便宜？不管是聶雙、衙署給的，還是姐兒和宋太爺給大家爭來的，大家都吃了用了，誰也沒拿，現在是有了危險，誰也不能就這樣走了。

丁茂生接著道:“這幾天我們在馬場做活計，也認識不人，至能幫大家打聽消息，到時候你們忙著對付孫集，得有人看著這邊的形，有個什麼風吹草，也好來回送信兒。”

“如果援軍不能及時趕到，或者援軍的人手不足，我們還能拿抄起子抵擋孫集，不能說擋得住，但也能有點用。”

丁茂生說著去看趙學禮:“咱們在山澗那兒也是這麼對付山匪的。”

這話說出來，幾個漢子登時多了幾分氣勢。

不過趙學禮心里清楚，山匪都是些什麼人，孫集手底下是實實在在的兵馬，那肯定是不一樣的。他無論如何都得留下，但不能讓十六戶其他人家跟著他們，因為這次著實太兇險了。

一直沉默的牛道昌，這時候也開口:“學禮、學景你們兄弟準備走嗎？”

趙學禮下意識地搖頭:“我……”

牛道昌手制止:“你們怎麼想的，我們也是怎麼想的，本來都是說好了的事，如果開始想要跑，就不會進岷縣了。”

馮老三也跟著點頭:“姐兒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我們這些人留下，讓大娘帶著其他人離開，免得鬧起來，我們也無法照應。”

“咱們這十六戶，說白了現在就是一戶，別說現在不能將我們勸走，就算非要將我們送出城，半路上咱們也得折回來，這后面還有許多事呢，別猶豫了，就這麼安排吧！”

趙學禮還沒說話，旁邊的楊老太道:“我們走。”

趙泱就等著說話呢，一開口，就等于拍板了。

滿屋子人，年紀最大，最有立場說話。

楊老太道:“老弱婦孺，我全都帶走，你們該做啥做啥。我們這些人現在留下也沒用，反而是拖累，我們出城之后，繞路往熙州去，如果孫集這邊的事辦妥了，你們再來人尋我們。”

楊老太決定下的果斷，但心里也是擔憂留下的人，看向趙學禮:“你可得照顧好姐兒，若是姐兒出什麼差錯，我絕對饒不了你。”

趙學禮心里嘆口氣，他想讓姐兒跟著一起走，但有他娘這句話，就算將他的話堵死了。

心里思量著，神也帶著幾分委屈，他娘自己將孫慣的無法無天，然后丟給他管，他哪里能管得住？

都商量好了，楊老太擺擺手:“去吧，讓大家做點準備，明天一早咱們就離開。”

丁茂生、牛道昌等人走出了屋子。

主意都拿定了，楊老太也就沒了猶豫，神還像平日里一樣，沒有啥波，轉頭看向羅真娘:“快去把曬好的野菜都拾掇好，還有那些糧餅，我再去跟邸店管事說說，看看能不能再給我們點糧帶著。”

羅真娘還想說說趙泱，看看能不能將兒帶走，卻被楊老太這樣攔住了。

“別白費口舌了，”楊老太道，“自己養的兒有多倔，你能不知道？說也是無用。”

羅真娘盯著楊老太看了半晌，總算道:“都是被您老慣壞了，依媳婦看，這樁事之后，姐兒您別再管了，越管膽子越大。”

哪里慣了？楊老太氣得想叉腰。這個家里，就數落姐兒最多。這就是忙著要走，沒有時間與兒媳婦拌，否則定要好好掰扯掰扯。

趙泱看著和娘走出灶房，緩緩地吐了口氣。

“聽到了？”

趙學禮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趙泱轉過頭去。

趙學禮不知道怎麼說兒好:“真的要去？”

趙泱點頭。

“千萬要加小心，別讓你和你娘擔心，”趙學禮道，“若是被人發現，就跟著聶大人立即離開。剛剛我與你三叔和聶大人商量了，那天我們也同去，只不過要離得遠一些，萬一有事也好接應你們。”

趙泱應聲，想要將還要假扮隋已的事告訴爹，可是話到邊又了回去，還是別嚇唬爹了。

時玖覺到趙泱的安靜:“怎麼了？”

趙泱嘆口氣:“瞞著阿他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是不是不太適合說謊？”

“是，”時玖道，“不太適合撒一點點慌。”

趙泱不想笑，在這樣的時候，許多話不能與別人說，好在時玖知曉，否則揣著那麼多，可能也會覺得難。

“你那點茶的功夫還要練，”時玖道，“用不用再兌換幾本書來看看？”

趙泱嘆口氣:“點茶，品茶，怎麼好像比什麼都難。”

備、洗茶、炙茶、碾茶、磨茶、羅茶、擇水、取火、候湯、取盞、點茶、分茶等。一個個做下來，磋磨人的子，這也就罷了，點出來的茶，不像是一幅畫，倒像是打翻了先生的硯臺。

趙泱小心翼翼地問:“差不多就行了吧？”

時玖這時候卻比宋太爺還嚴厲:“不行，若是練不好，你干脆放棄扮隋已的思量。”

“時玖，”趙泱道，“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時玖道:“孫集比我要求更高，過不了我這一關，你拿什麼騙孫集？你找個地方再多練練，我幫你看著。”

他見過手笨的，卻沒見過這麼笨的，讓點一朵花，倒好，全都倒在了一起，了綠呼呼的一坨。

還想要蒙混過關？他豈能放任？

趙泱央求:“時玖，要不然你幫幫忙。”

不知怎麼的，趙泱覺得時玖沒看系統兌換出來的那些書，但比更懂點茶似的。

如果時玖能幫畫。

時玖道:“不行，我沒有多生命值。”而且危急的時候，還得用。

“過后還給你。”

“不借。”

“為什麼？”

“因為你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