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

秦通判和宋太爺也知曉了趙泱失蹤的消息。

宋太爺捋著胡子不說話，不過手上比平日里多了幾分力道，秦郜看著都覺得疼。

但是誰也顧不得這個了。

宋太爺終于抬起眼睛，看向秦通判:“讓人去盯著‘福記’的管事吧，如果孫集那邊帶著泱前去，管事就會發現泱不是隋已。”

這一點秦通判也想到了。

宋太爺接著道:“到時候，你的人要先一步殺了管事等人。”

秦通判沉片刻:“不過……可能會驚到孫集。”

宋太爺皺眉，目中著幾分不滿:“這你還能想不到解決的法子？扮流寇搶劫貨，這不是你們一貫用的法子嗎？只要別讓孫集發現是衙署的人，他不會放棄與‘福記’買賣，更何況管事和伙計死了，‘隋已’不是還在嗎？配備一些人手讓隋已將東西運出去也就是了。”

宋太爺與小狐貍在一起時間久了，騙人的主意也是立即就能想到。

秦通判登時一噎，他知道有些邊疆守臣，沒有防住藩賊，讓他們進了村子，生怕這件事報去朝廷，到責罰，就將此事怪在流寇上。

畢竟兩者罪責算下來，前面的會更加嚴重。

但他沒做過這樣的事，他頂多就是權衡利弊而已。

秦通判覺得宋太爺這是故意在侮辱他，但他卻不敢在這時候得罪宋太爺，這件事過后，朝廷定要徹查孫集，他還要宋太爺等人為他證明，他是主要對付孫集的，就算之前失責之嫌，希朝廷看在他抓捕孫集有功的份兒上，兩相抵消。

說不定還能得一份功勞。

秦通判心里怎麼想宋太爺怎麼會不知曉，所以他敢鉗制秦通判去救姐兒，說到底能夠意氣風發地坐在這里，還不是他有個好徒兒？

“別忘了，姐兒餡兒對你們也沒好，”宋太爺道，“事先讓孫集有所準備，你的兵馬能將孫集拿下？我看未必吧！”

這話說到了秦通判心里。

“太爺放心，”秦通判只能將憋屈吞下去，低下頭道，“我定然會護著趙家郎。”

“這就好，”宋太爺道，“若是我徒兒有什麼閃失，你就別想著在公堂上，我會替你說什麼好話。”

果然在這里等著他呢。

秦通判點點頭，然后惱恨地看了一眼秦郜。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他那不肖子弄出來的。

“別覺得你兒子不爭氣。”

宋太爺的手終于松開了胡子，剛剛為小狐貍張的時候，竟然拽下來了幾，都怪小狐貍，等回來，他得多要幾個蛋補一補。

宋太爺收回思緒接著道:“你們秦家將來能不能耀門第，就要看他了，你不行，你只會殃及秦家族人，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秦通判一口差點涌到口，宋太爺現在每句話都像一把利刃，活生生地往他口捅，他還不能反抗。

更可氣的是……

秦通判乜了一眼秦郜，秦郜已經端茶給宋太爺，那模樣別提多殷勤，顯然對宋太爺的夸贊十分用。

秦通判心中冷哼，秦郜是忘記了誰才是他爹。

看不得這些，也聽不得那些話，否則孫集還沒抓到，他先氣死了。秦通判想到這里揮了揮袖:“我去安排人盯著‘福記’管事，郜哥兒好好照顧先生。”

……

另一邊。

興元府往岷州的路上。

張典吏腳上、上都長了泡，腳是累的，是急出來的。

接近岷州之后他們就不敢騎馬，生怕被孫集的人察覺。

大路自然也不敢走，走的都是山路。

從搬遷開始，張典吏就沒閑著，折騰下來不免要些苦楚，但他不在意這個，他更擔憂的是趙學禮那些人。

他到了興元府，拿出趙景云的書信之后，興元府府尹周寺就答應前來，府尹能調的兵馬不多，自然敵不過孫集，但周寺從前就與趙景云好，聽到孫集種種作為，立即拍案而起，說什麼也要救下百姓。

之前，周寺寫了信送去京中，萬一他們不敵孫集，也得據理力爭，至不能任由孫集一手遮天。

所以沒有耽擱多久，他們就從興元府，張典吏知曉，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搶奪時間，晚一天，十六戶的人就多些危險。

不過讓張典吏沒想到的是，半路上他們遇到了聶雙的人。

聶雙讓人送來書信，說明如今的形，張典吏看得信心大漲，激地將信函遞給周寺看。

有了武衛軍幫忙，他們就更有把握了。

知曉這些之后，大家振神，加快趕路。

眼見就要到岷縣，張典吏再次收到聶雙的消息。

張典吏和周寺一同看信函，得知孫集帶著人馬去了岷縣，顯然沒有察覺異樣，他們之前商量的對策，如今全都做了。

周寺道:“這次定要將孫集抓到，否則將來我都沒有臉面去見……”

說到這里，周寺的聲音戛然而止。

周寺平日里很言語，顯然是因為聶雙的書信激了，才會多說了一句。

張典吏道:“大人說的是豫王爺嗎？我知曉武衛軍從前就是豫王爺麾下的兵馬。”

周寺點了點頭，長長地嘆一口氣:“王爺沒了之后，我還以為也就是這樣了，沒想到還有再與武衛軍一起拿人的機會，說真的，這次與你們同來，我就沒想著再回去。”

“就算拿不下孫集，我也會設法殺了他，若是失敗了，大不了死。反正我孤一人，不必擔憂家人被牽累。”

豫王爺過世之后，馮家那位二小姐居然打發人提點他，讓他日后為馮家做事。馮家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低頭？對不起他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王爺，

他寫書信給豫王太妃，奈何豫王太妃著實讓人失，不但站在馮家那邊，還讓馮家小姐幫忙打點王府。

他也是覺得前路無，幾次都想辭歸家，如果這次能拿下孫集那狗賊，他走的也算值得。

周寺看向張典吏:“不瞞你說，這幾日我心里說不出的快活，那種覺，就像是王爺回來了似的。”

事安排的如此縝，敢于徑直去捉拿孫集，真的像是王爺在背后吩咐。

有時候，讓他有種錯覺，好像王爺沒死。

周寺想到這里，眼睛有些潤，好不容易才平復心，他揮了揮手:“走，繼續趕路，一日之必須趕到岷縣與聶雙匯合。”

張典吏應聲。

周寺又想到什麼，轉看張典吏:“你不必與我們同去了，到了岷縣去找那十六戶人，將來若是有個差錯，我不會說見過你。”

張典吏想要開口拒絕。

周寺道:“不為了你，也得為那十六戶百姓著想。”

張典吏之前是怕牽連十六戶人，打算到了岷縣見到趙學禮等人再說，不過現在他不這樣想了。

張典吏道:“十六戶已經牽連進去了。”

周寺倒是沒料到。

張典吏接著道:“方才聶大人說有人假扮‘隋已’引孫集上鉤，那個假扮‘隋已’的趙家郎，都是十六戶的郎。”

“趙家郎在岷縣，十六戶那些漢子定然也留在岷縣，等捉拿孫集的時候，我們會一同前去。”

張典吏之前沒仔細說十六戶，也是為十六戶留些退路，現在不一樣了，不需要再顧及這些。

周寺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欣賞和敬服的神:“那些搬遷百姓，果然厲害，等見了他們，周某要向他們行禮，好好謝謝他們。”

張典吏跟著一笑，但心中忍不住擔憂，不知道趙家郎眼下如何了。

……

岷縣外三十里。

趙泱正烤著火，外面傳來一聲喊:“隋公子，鄭副尉請您過去看看，他的那匹馬好似不怎麼好。”

趙泱站起:“好，我這就去。”

趙泱從屋子里出來，外面的軍頭立即道:“我給您引路。”之前孫大人讓帶上這位隋公子同行，他們原本也沒多想，卻沒料到隋公子擅長給馬匹治病。

昨日鄭副尉那匹馬好端端的，隋公子卻說有了病癥，大家都沒當回事，結果……今日馬匹果然就不吃草料了。

就算軍中的醫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