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來的是牛道昌的媳婦王氏，還有馮老三的媳婦孫氏。

兩個人一起作伴去看屋子，不知道瞧見了什麼，一起拉扯著跑了出來。

牛道昌大兒子牛興見狀急忙迎上去。

“娘，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王氏平日里素來膽子大，一路上跟著楊老太一起走，從來沒有因為啥事含糊過，現在卻嚇得臉蒼白。

“里面，”王氏道，“有死人。”

孫氏也跟著點頭:“就在那破缸里頭，應該是才死不久的，我跟嬸子進去，想找找有沒有存水的什……”

“那破缸口被掉下來的木頭頂住了，我們挪開一看，哎呀，有個人。”

突然之間看到這些，可不把們嚇一跳。

牛道昌二兒子牛勝也走過來，聽到這里與牛興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后兄弟倆就向屋子里走去。

不多一會兒就將那尸從缸中抬了出來。

那是一個眷，尸還沒腐爛，頂多死了一兩日。

剛搬過來就遇到這樣的事，大家七八舌地說著。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怎麼就死在這兒了。”

“可憐見的，里面連子都沒穿。”

楊老太讓兩個孫兒拿了稻草先給那人蓋上。

宋太爺站在一旁開口道:“找兩個人去城里報，應該會有人將尸帶走，我們先不要。”

宋太爺剛說不要，就瞧見趙泱蹲在那尸不遠，一手拿著巾子掩住口鼻，一手拂開尸臉上的頭發，仔細地瞧著。

宋太爺算是看出來了，小狐貍的膽子可是大到沒邊了。

等到趙元讓、趙元吉抱來了稻草，趙泱才幫忙將尸遮掩住。然后起尋了水囊，洗干凈手，這才回到宋太爺邊。

“先生，”趙泱道，“您瞧沒瞧見那子穿的裳？好像與我們的不一樣。”

有事要請教就喊:先生。

沒事的時候，還要與他拌，雖然拌的時候，宋太爺那槁木般的神反而會活絡不，但他肯定不會承認。

宋太爺道:“那應該是寨子里的人。”

趙泱讓時玖兌換了縣志，還沒來得及看，但是也聽人說過，這邊離外番近，有不寨子的人穿著、習慣都與他們不同。

楊老太道:“不管是哪里的人，先給抬去避風的地方，眼下這年景誰都不容易，這娃娃看起來也是可憐。”

死的時候衫不整，容易讓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眷上前幫忙，讓牛家兩個小子將尸搬回屋子。

事不宜遲，趙學禮去尋里長，趙學景和牛道昌兩個去衙署報。

收拾屋子出了這樣一樁事，大家心里多多不是滋味兒，不過想想自己又覺得多虧了趙家人，領著大家齊心協力地走到洮州。

這麼一琢磨，往后更得使勁兒將日子過好。

趙學義是個能干活的，帶著幾個漢子，找到村中連著的幾個房屋，雖然屋子里七八糟，窗戶也都風，好在還算結實，夜里起再大的風都沒事。

眷合力將屋子里清理出來，趙學義幾個去附近找找有沒有木頭，總要將窗子封起來，要不然這樣風，跟睡在外面也沒啥不一樣。

這樣的天氣，吹一晚上指定得生病，眼下藥多貴啊，病不起。

趙泱扶著楊老太、許老太等人坐下，然后去幫著娘一起搬屋子里的雜。

荒廢了好久的屋子，里面啥都有。

楊老太囑咐小孫:“可得小心點。”

漢子們都瞧了，屋子里沒啥野，這才放心大膽地讓眷進去忙乎。

羅真娘看著那些塌了的炕不嘆口氣:“要想把這里都收拾好，也得好多日子，眼看就冷了，就連和泥用的土都不好找了。”

趙泱道:“咱們人手多，指定能弄好。”上這麼說，趙泱琢磨著，是不是要將鋪的褥子里面再個防墊，那東西保暖的。

“時玖，”趙泱道，“你說的沒錯，暫時不能將系統升級，還得琢磨兌換些東西出來。”

時玖應了一聲。

趙泱來來回回搬了好多趟，再看那屋子，還算清亮點了，家徒四壁，總好過糟糟。

“這些房子也太破舊了，”時玖的聲音從系統中傳來，“不知道被風吹多久了，那些墻面都裂開了，讓你四叔好好看看，至得結實。”

這就是朝廷留給遷民的房子。

時機皺眉:“你們分到的還是好地方，不好的地方會怎麼樣？冬天不知道得凍死多人。”

“要不然，你先用著系統，等到好一點……”

趙泱覺得時玖太張了些:“等明日我兌換點米糧和用的東西出來，就能升級了，反正到了洮州，又有趙大人在這里，不能出什麼大事。”

時玖沉默。趙泱說的沒錯，都不在意，他何必替思量那些，不過……他確實沒想過，趙家落腳的村子會是這樣的形。

剛落腳就翻出來一個死人，還不知是怎麼回事。

霞村的里正還另懷心思，可能在很長時間里，西村和東村都不會走。

如果一切風平浪靜，他可能會安心離開，眼下他不太放心。

時玖思量的時候，十六戶人合力收拾出來十七間屋子。然后刷干凈了盛水的什，等著漢子們打水回來。

趙學禮帶著人等了半個時辰，才允許進東邊村子里打水。

打水的時候，一直有人在一旁盯著他們。

“跟咱們要東西似的，”曹道，“才打了幾次就不耐煩了，還說那些夠咱們喝了，我說還有牲口，他們那眼神兒，仿佛我在生事。”

這一路上都是曹照顧那些牲口，眼看著幾頭驢，越走越瘦，心疼的。

這些牲口都是大伙湊銀錢買來的，將來留著還有大用，總不能路上沒事，到了反而撂倒幾頭。

火脾氣的馮老三拍了拍曹:“我也氣不過，但學禮大哥說的沒錯，咱們初來乍到，安安穩穩住下來最好。”

曹嘆口氣:“我再去打一次。恐怕一冬天都得過去打水。”

馮老三不放心曹，跟著曹一同去了。

等他倆回來的時候，趙學景和牛道昌領了衙差前來，衙差領人將尸抬走了，帶著衙差前來的文吏去將里正來問話。

里正不知曉那尸從何而來，說話間還往趙學禮他們上瞥，目中滿是懷疑，仿佛那尸是搬遷的百姓帶來的。

趙學景向趙學禮低聲道:“多虧我們立即就發現了，否則說不定會懷疑我們殺了人，故意藏進屋子中。”

里正道:“肯定不是我們村里的人做的，我們世世代代在霞村，哪會做這種事？這些日子外面一團，聽說衙署四抓逃民，有些逃民就躲在里頭。”

“就前兩日，有的還跑去東邊農戶家中搶糧食，把家里那小丫頭推倒在地，頭上磕了那麼長的傷口，現在還炕上養著呢！”

里正說到這里話鋒一轉:“我不是說遷民不好，我的意思是，這事得仔細查查，不知是誰干了這傷天害理的事。”

趙泱聽著里正的話，再去看霞村原來的村民，那些村民對他們更多了幾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