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云想要盡量恢復鎮定，不能讓周圍人看出異樣，可這對他來說太難了。

如果不是圍著這麼多人，他可能立即就會失態。

趙景云鼻子有些發酸，他借著看信垂著眼睛，悄悄地穩住氣息，半晌才看向趙學禮和宋太爺等人。

“對不住，我有些事要先出去一下。”

趙景云說著站起，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丁榮向眾人行禮之后，忙跟上前。

大家多多都看出些端倪，但不知所為何事。

張典吏道:“是不是趙大人的家里人來了？”他見趙大人有些激，可能是趙家族中來人了，想到趙景言和周氏，趙大人難免心起伏。

趙學禮等人也想到這一點。

宋太爺則不聲地向旁邊看去，小狐貍眼睛清亮，顯然有別的思量。

趙泱覺得不是趙家人，趙景言和周氏被抓那麼久了，就算趙家來人了，趙大人也不至于如此。

丁榮遞過來的那封信函有問題，趙大人本沒有打開看，是瞧著那字跡就出了震驚、激的神。

顯然讓趙大人如此的，是那個寫信的人。

會是誰呢？

趙泱十分好奇，但心底里卻清楚地明白，不應該去打探。在不知道深淺的時候，委實不能隨隨便便就跳進去。

心里這般思量，腳忍不住往外走，順著墻兒就溜了過去。

趙景云開始還大步往前走，到了后來，就忍不住小跑起來。

出了村子之后，他跑得更快了些。

“老爺別急，”丁榮道，“就在前面的馬車里。”

趙景云怎麼能不急，這片刻的功夫，他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跟著丟了，如果今天他見不到王爺……

他不敢想，不愿意空歡喜一場。

這麼想著，重心不穩，腳下不一個趔趄，但趙景云顧不得這些，依舊快步跑著，終于他見到林子里那輛馬車。

他登時心跳如鼓。

馬車后閃出一個人，這人經過喬裝打扮，臉頰兩邊留了胡須，看起來比他真實的年紀老了七八歲，但這張臉趙景云再悉不過，這是懷。

趙景云鼻子發酸，他不知道怎麼跑到懷跟前兒的，他一雙手抓住了懷的手臂，張開不知曉該說些什麼。

汗水順著他額頭淌下來，一雙眼睛中閃著熱切的芒。

懷笑著開口道:“趙大人，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個屁，趙景云心里罵著，知道王爺出事之后，他們都變什麼模樣了嗎？

但這些哪里及得上眼下的歡喜，都不重要了，人只要還在就行。

趙景云說不出話來，但是懷知曉他的意思:“去馬車上吧，在等你呢！”

趙景云怔愣了半晌，然后突然松開懷，開袍子就向馬車上爬去，他手腳并用的模樣，生像是一個還不會走路的嬰孩兒。

狼狽地爬上車之后，趙景云掀開簾子，看到了馬車中的人。

青年坐在那里，穿著厚重的氅，玉的面容十分消瘦，但神卻很好。

還是他記憶中的王爺。

趙景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當時“王爺”的尸被送回京城之后，他想要去吊唁，但王府是太妃主事，他連門都沒進去。

后來尸送寺中，他因為職太低，依舊被攔住。

他還以為連最后一面都不得見了。

沒想到還能有一日再與王爺說話。

“快起來吧，”蕭煜道，“我一直養病，不能走，如今況好些了，還能與你相見。”

趙景云半晌才用袖子了眼淚，喊了一聲:“公子。”

好不容易緒才平穩下來。

趙景云道:“您什麼時候來的洮州？是因為孫集的事嗎？是您安排人手一直在暗中盯著孫集？”

“不是，”蕭煜道，“我是后來才知曉的，救下你、拿到孫集買賣戰馬證據的是趙泱。”

趙景云看著蕭煜。

蕭煜道:“我今日來，除了是要見你，也想通過你去霞村。”

趙景云張開，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去霞村？

蕭煜道:“我會留在洮州養傷，將來可能要與霞村十六戶經常來往，我貿然前去他們恐怕很難信任，我又不能表份，所以需要你來引路。”

趙景云這下覺得自己明白了七七八八，許多之前想不通的事，現在好像有了些答案。

可仔細想，他又覺得自己……本不清楚。

不管怎麼樣，只要照王爺說的辦就是。

趙景云道:“那，您現在就過去？”

蕭煜點頭，否則他為何來這里？既然時間迫，就不要慢慢來，干脆直接拜訪，免得下一次還要互相猜測。

沒有了疑慮，來往就會容易許多。

趙景云抿了抿干燥的:“都聽公子的。”

……

趙泱在遠張，瞧見了林子里的一輛馬車。

想要向前走幾步看清楚，那輛馬車就被人牽著往村子這邊來。

等走得近了些，趙泱看清楚護著馬車的人，不由地有些驚訝。

那人認識，是王家莊子上的王懷。

“那不是王懷嗎？”

剛剛走出屋子的趙學禮也瞧見了人。

趙泱點頭，難道趙大人要見的人是王家公子？

等到馬車停在村口，王懷向趙學禮等人行了禮，這才轉去扶馬車上的人。

趙景云先跳下了車，手將馬車中的蕭煜攙扶下來。

蕭煜穿了一件不太起眼的灰狐氅，但他姿拔，面容英俊，站在那里依舊太過顯眼，就連東村的人，隔著老遠都開始往這邊眺。

趙景云不好讓蕭煜一直站在這里，只是向趙學禮等人道:“這是我一位摯家的公子，知曉我回到了洮州，特意來尋我。”

說完這話，趙景云又假意向蕭煜引薦，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這是我之前與你說的，救下我的十六戶。”

蕭煜向眾人躬行禮。

不過趙學禮覺得，這禮他多多有些不得，這公子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吶，他若是在路上遇到，怎麼想也得是富貴人家的子孫。

趙景云道:“我們進屋說吧。”

既然是趙大人的人，楊老太和趙學禮等人就多了熱絡。

往屋子里走的時候，趙學禮覺到自己袖被拉住了，他側過頭瞧見了自家閨。

“爹，”趙泱低聲音，“他就是王家公子，我們干活兒那莊子。”

趙學禮看見王懷的時候，就猜到那青年與王家莊子有關。

趙泱道:“爹，走吧，聽聽趙大人怎麼說。”

原先是要招待趙景云和張典吏，誰知道突然又來了位公子，十六戶今晚算是賓客滿堂了。

人一多，趙學義的小杌子就不夠用了，趙元讓和趙元吉去搬了木頭，現搭了個東西，好歹讓蕭煜先坐下。

趙景云道:“這是積石軍王將軍的侄兒，這次洮州兵，就是王將軍帶兵平息的。”

聽到蕭煜的份，眾人都明白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蕭煜目在趙泱臉上停留片刻，趙泱角上揚，出一抹笑容，眼睛也跟著彎起來，看起來十分的親和。

但他知曉，表面上這樣，可能分出一半心眼兒正在琢磨他。

反正霞村的門，他都已經進來了，想琢磨，就讓琢磨去吧！最好早些看明白。

趙泱與那王公子四目相對，雖然很快挪開目，但好似清楚王公子在想些什麼，而且也愈發覺得這王公子很是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