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一折騰，趙景云勉強從驚喜中回過神來。

他著眼前一張張臉孔，十六戶就留下趙家人和宋老太爺陪著他們說話，門口還有懷和丁榮守著，不怕被人聽去什麼。

這樣想著，趙景云開口道:「這里也沒有旁人，我就將岷縣的事跟大家說說。」

宋太爺捋著胡須，趙學禮、楊老太等人都靜靜地聽著。

趙景云這一舉，就是將十六戶當了自己人。

「那個隋已，也就是「福記」的王真，之前服毒雖然沒死，但時間一久，毒藥還是起了效用，眼下病的厲害，已經不能說話了，恐怕支撐不了幾日。」

「不過也沒關系，」趙景云道，「「福記」的管事招認出王真，王真死了，也改變不了這樁案子，相反的，對你們也有好。」

趙泱假扮王真，王真死了之后，知曉這樁事的人會更，趙泱也就更加安全。

宋太爺道:「秦家那邊……」

趙景云道:「秦通判不敢說，否則這次朝廷也饒不了他。這幾年孫集在洮州和岷縣作為，秦通判早就知曉，他沒有及時稟告給朝廷，本就有失職之責，若非主抓捕孫集，可以定為孫集同黨。他若說這次是被人迫才出兵捉拿孫集，那就是自尋死路。」

趙學禮點了點頭，他們之前知曉趙大人會瞞著姐兒的事，現在也算有了定論。

宋太爺這時候開口道:「我們搬來洮州之后，聽說兵燒了不糧倉，眼下米價貴得很。」

趙景云嘆口氣:「孫集的人趁想要燒毀證據，幾個糧倉都付之一炬。此事我一早就稟告給朝廷，請朝廷撥些糧食下來，至能讓遷民度過這個冬日。」

那些糧食本就是朝廷為遷民準備的，遷民落籍之后，就該按人頭發放下去，孫集開始就準備將大半貪下。現在拿了孫集，可糧食還是沒能保住。

其實趙景云對朝廷再度賑濟洮州，是沒有太大把握的，朝廷一定會賑濟，但賑濟多，什麼時候米糧能運到？

這其中差別太大，很多百姓會因此喪命。

想到這里，趙景云不聲地看了一眼蕭煜，好在王爺已經著手置此事，朝中會有人督促這樁案子。讓洮州百姓盡早拿到保命的糧食。

「我也聽說洮州米價騰貴，我這次回到洮州，就是要整飭此事，還有那些囤積米糧，想要騙遷民銀錢之人，但凡發現一律嚴懲，絕不不姑息。」

楊老太聽趙大人這樣說，想到城中那貴的要飛上天的糧食，如果能讓米價下來，還能拿到賑濟糧，那還有啥說的？眼下對他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宋太爺點點頭又道:「會不會還有人救孫集？」

「孫集自然是想，」趙景云道，「進了大牢之后，無論怎麼審，孫集都不開口，就是想要等到轉機，不過那是癡心妄想。」

趙景云能確定，孫***設法讓人給馮家送信，想要請太后和馮家出手保他命。

他回洮州之前去見了孫集，孫集與他說了一番話。

這話他沒法在這里說。

孫集的意思是，他也想要做個好，可是朝廷每年撥下來的軍資有限，給誰不給誰，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他不要銀錢，上面也會要銀錢，不孝敬上去，洮州什麼都得不到。

想要打勝仗，不能沒有這些東西。

孫集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看:「我以前也是跟你一樣，否則也不會去豫王府，可惜……到了洮州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事有一腔熱沒用，等到朝廷不給你糧食，不給你軍資，還讓你打仗的時候，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若不然，武衛軍為何會打敗仗？豫王爺

為何會戰死？」

趙景云知曉孫集的話有些是對的，但他也不會像孫集那麼做，洮州將來會怎麼樣，孫集是看不到了。

趙泱站在不遠，趙景云幾次看邊的王家公子，都是在提及朝廷的時候，看來這個王公子的份，應該不止是王將軍的侄兒。

沒有事先準備，趙家能端上來的飯食，最好就是放了牛干的粥，還有楊老太拿手的野菜餅。

菜也很簡單，趙學禮之前去城中集市買了些菜干，楊老太一改往日的摳搜，放了不油來燉。

放了油的菜自然比往常要香，饞的趙元寶在灶膛旁不肯挪步。

還好，趙學禮去城中時，多買了幾個吃飯的碗，否則今日都不夠用。

吃食陸續上桌。

桌子還是趙學義用木頭自己做的，看起來丑得很，但是結實耐用。

楊老太笑著道:「等過些日子你們再來，飯菜定然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趙景云看著熱騰騰的飯菜心里一陣慨:「勞煩您了，這已然是最好的了。我什麼都沒做，倒是讓你們來招待。」

趙學禮道:「趙大人這樣說，就是太客氣了。」

趙泱將楊老太烙好的餅擺上桌，這是他們搬遷一來，第一次待客，雖然有些簡陋，但趙大人和那位王公子顯然沒在意。

野菜餅端上去，王公子就手取了一張。

趙泱有些好奇，這位王公子還真的喜歡吃野菜餅？

蕭煜將一塊餅送中，覺到趙泱的視線，他迎上的目。

家中有客，而且沒有多余的地方坐下，趙泱自然不會上桌，只是來回幫忙端端飯菜。

蕭煜刻意坐在靠外側，眼下正好離趙泱不遠。

「我還要謝你一早讓人送來的野菜餅，我吃了，很好吃，」蕭煜道，「不過，沒有剛做出來的香。」

蕭煜揚了揚手中的野菜餅。

趙泱剛要說話，發現盛野菜餅的盤子被人拿起來遞到面前。

正是那王公子。

「你也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

趙泱有些怔愣，眼前的形，似曾相識。

小啞也會遞給吃食，一整個盤子遞到面前，讓自己挑。

就挑挑揀揀，找烙的微焦的那張吃。

蕭煜道:「這張就烙的有些焦。」

這話……

趙泱有些發愣，瞧著王公子，他怎麼知曉吃微焦的餅？

蕭煜目清亮，靜靜地與對視，他自然揚起的角，此時像含著一笑意:「不喜歡吃這種？」

趙泱道:「喜歡。」

剛剛回答，那盤子就又向這邊遞了遞。

趙泱手拿起上面的野菜餅，蕭煜這才將盤子放回去，然后又將一杯水擺在趙泱面前。

一切都是那麼順理章，就好像這樣的事，他做了許多遍一樣。

趙泱越來越覺得奇怪了。

「多謝王公子，」趙泱道，「灶房里還有事，我過去幫忙。」

趙泱說著往屋外走去。

蕭煜看著趙泱的背影。

膽子不是大的嗎？怎麼他才說了幾句，就將人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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