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柚回到卿府，迎來了極為盛的晚膳。

“青青啊，外祖母瞧著你都瘦了，是不是這些日子太累了？”

“讓外祖母惦記了。我不累，要做什麼只需要吩咐下去就是了。”

“那就好。這花膠燉不錯，你多吃點。”老夫人一臉慈看著外孫。

“多謝外祖母。”辛柚垂眸喝了一口湯，余掃一眼同在喝湯的段卿。

若不是桌上人人都吃了,簡直要懷疑這湯有毒。而現在，只能歸為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難道是見書局生意紅火，想一手？

辛柚暗暗提防著，直到碗盤撤下，老夫人端著婢奉上的清茶發了話:“玉珠，去把給姑娘們準備的東西拿來。”

不多時,玉珠端著托盤過來了。

老夫人笑道:“金項圈的這套是雁兒的,另外三套金手鐲的你們三個一人一套。”

隨著老夫人示意，玉珠把托盤舉到辛柚面前，請先選。

段云靈對此沒什麼反應，段云華不由咬了。

祖母越來越偏心了，明明才是嫡親的孫，選首飾卻要先著寇青青。

三套首飾各包含一支花釵，一只手鐲，一對耳墜，用料看起來差不多，只在花紋、款式上有些區別。辛柚隨意挑了一套，道了謝，收到金首飾的孫們也紛紛道謝。

“你們明日打扮得齊齊整整，我就高興了。時候不早了，都回去歇著吧。”

回到晚晴居，小蓮忍不住嘀咕:“姑娘，老夫人怎麼突然送首飾呢？該不會明日有什麼打算吧？”

“明日且看吧。”對辛柚來說,只要別的書局，其他都好說。

轉日天高云淡，數輛馬車停在垂花門。

“青青,你陪外祖母坐吧。”老夫人向辛柚出手。

辛柚扶著老夫人上了最前頭的車，朱氏帶著兒上了后面那輛，剩下段云華與段云靈對視一眼，一個黑著臉一個滿心無奈上了第三輛車。

再后面，就是丫鬟仆婦要坐的了。

馬車啟，前頭三個車廂中氣氛各自不同。

“今日人多，等到了可不許跑，不然像你表姐那次出了意外就糟了。”朱氏溫聲叮囑兒。

段云雁乖巧點頭。

朱氏從盒子里拿出糕點遞給段云雁，了兒的小抓髻。

跟在最后的馬車里，段云華與段云靈各靠一角，一時無人開口。

吱呀的車轉聲傳耳中，枯燥得令人心煩，段云華終于憋不住火:“怎麼，沒能和寇青青同乘一車很失？可惜人家有祖母疼，你就是想往前湊也沒機會呢。”

段云靈睫微，沒吭聲。

段云華火氣騰地上涌，說話越發不客氣:“段云靈，你是啞了嗎？”

曾經在面前唯唯諾諾,現在卻對視而不見,一心往寇青青邊湊,真是個逢高踩低的賤皮子。

段云靈依然沒吭聲。

段云華一下子氣炸了，手去擰段云靈胳膊。

一只手出，用力抓住那只來的手。

“你——”

段云靈與那雙錯愕的眼睛對視，冷冷問:“二姐還想打我不？”

“你覺得我不敢？”段云華氣得發抖。

“然后呢？再被祖母關閉嗎？”

段云華一滯，放低聲音冷冷問:“你以為自己是寇青青，祖母會為你做主？”

段云靈看段云華的眼里有了憐憫:“我就是我，和以前一樣。二姐呢，還以為是以前的二姑娘嗎？祖母固然不會為我做主，但也不會為你做主，大不了就一起關閉好了。”

段云靈的話如重錘，狠狠砸在段云華心上，令一時沒了反應。

段云靈撥開段云華的手，掀起了車窗簾。

晚秋的風吹進來，卷走一廂燥意，出了輕松的笑容。

最前頭的馬車里，老夫人臉上一直掛著笑意:“青青啊，今天你就還住在家里，別折騰了，明天你表哥他們就放假回來了。”

“好。”辛柚乖巧應了。

老夫人又問了一些書局的事，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辛柚也如段云靈那般，掀起了車窗簾。

秋風吹了滿面，令人神清氣爽，有馬蹄聲噠噠傳來。

不多時，一個年策馬而過。

棗紅馬踏起煙塵，馬背上的年肆意至極。辛柚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固昌伯之子戴澤。

戴澤沒在國子監讀書，今日出門踏秋的可能極大，這也是辛柚愿意湊這場熱鬧的原因。

說不定除了戴澤，還能見到固昌伯府的其他人。

這個念頭晃過，又有馬蹄聲近了。

辛柚往后一瞄，騎在馬上的是個魁梧男子。

這個人也一眼認了出來，正是戴澤的父親固昌伯。

這些日子書局雖忙，辛柚還是耐心清了固昌伯府關鍵人的長相，固昌伯毫無疑問排在第一位。

顧不得想太多，辛柚立刻從荷包里出顆石子，使巧勁向那匹馬。

正在奔跑的馬兒突然吃痛，猛地揚起兩只前蹄，就見固昌伯子一矮伏著馬背，發現馬兒不好控制果斷翻跳了下來。

馬兒往前跑去，跳下馬的固昌伯單手撐地站起來，沉著臉撣撣上灰塵。

因為這番變故，辛柚所乘這輛馬車的車夫扯著韁繩避到路邊停下，后邊馬車也都跟著停了。

老夫人睜開眼:“怎麼了？”

辛柚探著頭往外看，盡顯小姑娘的好奇:“有人的馬驚了，那人從馬上跳了下來。”

從賀清宵口中得知，固昌伯追隨今上打天下，武藝出眾。有暗殺賀清宵失敗的教訓在先，不能輕舉妄，找機會試試固昌伯的手再說。

沒想到今日偶遇，機會來的這麼快。而試探的結果，正驗證了賀清宵的話。

這樣一來，以后就要更謹慎了。

老夫人聽聞有人驚馬，也過車窗往外看，這一看就把固昌伯認了出來。

“青青，扶我出去。”

辛柚面上不聲，心中升起期待。

莫非卿府與固昌伯府還有淵源？

老夫人下了馬車，走向固昌伯。

“伯爺需要幫忙嗎？”

固昌伯看一眼老夫人，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