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公社如期推行。

蘇梅、趙恪切關注著外界的消息，好在無論是收機音還是附近鄉鎮都沒有人提半句公共食堂。

七月十號，蘇梅看報紙,各地公社提前一步推出了工分制，不由長松了一口氣,提前下班宰了只鴨子,拿顧淼再次寄來的蟲草燉了。

香味飄出,引得張寧扶著腰過來了,“做了什麼好吃的？”

“顧淼給的食譜,蟲草燉鴨，”蘇梅連連湯地給盛了一碗，“給，吃完再盛。”

張寧笑著晲了一眼:“你當我是豬啊！”

蘇梅家有兩種碗，一種是普通的白瓷碗、中號，還有一種青瓷大碗，那是真大，跟小盆差不多了,張寧現下端的就是。

蘇梅笑道:“不是怕你不夠吃嗎？”

偶爾聽軍嫂們聊起自個兒孕期,無一例外都是特別饞,飯量也是平時的幾倍。

張寧扶著腰在椅子坐下,捧著碗喝了口湯,夾了個鴨啃道:“海南那邊的椰子了，我大哥這兩天要過去一趟，你要不？椰子燉，特別好吃。”

“要。”蘇梅忙點了點頭，“他們不往咱這邊小鎮上賣嗎？”

張寧搖了搖頭:“種家，結的椰子一早就被附近的供銷社瓜分了。我大哥有一個同學,家里種了十幾顆，提前打了招呼。”

蘇梅一聽這麼主貴，不敢多要了:“那幫我捎兩個嘗嘗。”

張寧瞪了一眼:“兩個夠誰吃的。十幾顆樹呢，怎麼也得結它五六百個。”

“他都賣給你大哥了？”蘇梅驚訝道。

“我大哥給的價格高。”

“哦。”蘇梅點點頭，“那你看著辦吧，我家親戚多，有多都能吃得下。”

張寧:“……”

“對了，”張寧放下碗，拿手帕了額頭的汗，“你三哥、三嫂什麼時候來啊？”

“你大哥問了？”

“嗯。”張寧道，“我大哥說，說好的上工期，人一直沒去，讓我問問是不是嫌工作崗位不好？”

“沒有的事，”蘇梅忙擺手道，“那幾天我三哥高興的模樣，你又不是沒見著。應該是被什麼事絆住了，等會兒我打電話問問，下午給你回個話。”

“嗯。”張寧瞅了眼時間，端起碗站起來道，“我先回家了，碗下午再給你送來。”

蘇梅沖點點頭，叮囑道:“走路小心點。”

“知道啦。”

不一會兒，上學上班的回來了，蘇梅又盛了兩碗，裝進兩只竹籃，遞給林念營、趙瑾道:“給蔡校長和你們王送去。”

兩人應了一聲，拎著竹籃轉出了門。

蘇梅一邊盛飯，一邊把方才張寧代他大哥問的那些話說了一遍，末了道:“等會兒吃完飯，我往老家打個電話問問況。收麥、秋種早該忙完了，剩下的除草，家里那麼多人，也不缺他們兩口子。”

“你忘了，”趙恪拿托盤往堂屋端飯道，“大嫂、四哥今年都有工作，家里壯勞力了。”

蘇梅一想好像是那麼回事兒，拿了筷子、湯碗跟在他后道:“那也不能一直拖著，萬一人家缺人怎麼辦？總不能一直空著崗位，等他們兩口子吧？”

“你別急。”趙恪放下托盤道，“吃完飯大家都該午休了，電話還是等我上班打吧，問清楚了，我正好給張大哥回個話。這樣比你跟張寧說，再由傳話正式點。”

蘇梅想想，張寧大哥給這兩份工作，說是代妹報恩，其實更想從中結趙恪，這話由他幫忙解釋效果確實要好，遂點了點頭:“張寧說他大哥包了十幾棵椰子樹，我想多要點，那玩意兒能放，送人、做菜、當飲品都不錯。”

“嗯。”趙恪盛了兩碗湯放在林念營、趙瑾位置上，夾了個鴨給小黑蛋，撈了個鴨肝給小瑜兒，把兩只翅膀給蘇梅，自個兒夾了個鴨頭啃道，“張寧大哥在花城有座花園洋房，平時他和妻兒都住在那兒，等三哥一家來了，咱們接上他們，提著東西親自登門一趟。”

蘇梅拿扇給小黑蛋、小瑜兒扇了扇，“都要準備什麼？”

趙恪挖了鴨腦喂給蘇梅，“照著劉舅舅來就。”這樣人家知道了，反而更高興，覺得你把他們當親戚在走。

蘇梅張把鴨腦吃了。

“哈哈……”小黑蛋抬眼看到兩人的互，樂道，“娘好氣哦，還要趙叔叔喂……”

“哈哈……”小瑜兒跟著笑道，“氣！”

蘇梅:“……”

趙恪飛速給小黑蛋里塞了塊鴨胗，給小瑜兒里塞了塊炒蛋，功地堵住了兩人的。

“蘇姨，”趙瑾拎著竹籃，抱著兩個碗回來道，“王給了兩個香瓜。”

“家的香瓜都可以吃了嗎？”蘇梅起接過碗和竹籃，低頭瞅了瞅籃里的香瓜，又看了看自家園子里綠油油的瓜秧，“趙恪，是不是我種的不對？咱家的香瓜長秧子不結果。”

“我下午找人問問。”趙恪說著，偏頭掃了眼趙瑾的，“不用拄拐杖了嗎？”

“嗯。”趙瑾端起碗喝了口湯，對放下東西回來的蘇梅贊道，“蘇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鴨湯一點腥味都沒有，滿口鮮香。”

蘇梅立馬就滿滿，笑得好不開心:“好喝就多喝點。”

趙恪看著兒子瞇了瞇眼。

趙瑾只作不知，埋頭一氣兒喝了半碗湯。

“嬸子，”林念營提了一籃水果，拿著碗回來道，“蔡校長給的。”

蘇梅看了下，有芒果、油桃和葡萄。

“這葡萄，”蘇梅拿起一個看了看，“我看著怎麼像野生的。”

“嗯，”林念營放下碗，洗了洗手，坐下端起湯喝道，“蔡校長進山摘的野葡萄，摘了兩大筐，說要做什麼葡萄酒。”

“葡萄酒！”蘇梅雙眸一亮，“你們先吃，我去看看。”

說罷，去雜間抱了自家的糖罐便快步出了門。

蔡佳微正在做飯，孟子衡在水池邊洗葡萄，旁邊竹筐里還放著一種青的果子。

“蔡大嫂，”蘇梅進院笑道，“你做葡萄酒，白糖夠嗎？”

蔡佳微一看抱著的糖罐子就笑:“想要我做的葡萄酒啊？”

“嗯嗯。”蘇梅點點頭。

“那有糖還不夠，”蔡佳微洗了黃瓜給道，“下午有時間嗎？跟我進山一趟。”

蘇梅立馬想到了也新鮮事的大胖、司務長:“要不要多帶幾個人？”

“帶多都行。”

蘇梅放下糖罐，拿著黃瓜吃道:“幾點出發？”

“山里涼快，兩點吧。”

“好。”

蘇梅回家吃完飯，把孩子、碗筷推給趙恪道:“我去農墾食堂班長、小莊他們。洗好碗，你帶小黑蛋、小瑜兒睡一會兒。”

趙恪一向不樂意進山，聞言眉頭皺道:“遠嗎？在哪個方位？去多久？”

“不知道。”蘇梅拿起遮帽戴在頭上，向外走道，“放心吧，有蔡嫂子跟班長他們呢，累不著我。”

就是因為有蔡佳微，趙恪才不放心呢，那位是個冒險的主。

洗好碗，哄睡兩個孩子，趙恪去了前院。

兩人還在吃飯。

孟子衡遞了煙給他:“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蔡佳微一看趙恪的臉，還有什麼不明白:“不放心蘇梅跟我進山唄。”

共事多年，誰不知道誰什麼子啊，遂趙恪也不跟客氣，直接問道:“位置？”

“從屋后進山，走個七八里就到了，”蔡佳微了口飯，“我觀察過了，附近沒有什麼大型活過的痕跡。”

趙恪不置可否。

蔡佳微眼瞅了他一眼，無奈道:“蘇梅手又不弱，你擔心什麼？”

“心臟不好，又是個急子，我能不擔心嗎？”

蔡佳微止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了，下午不帶走遠，可以吧？”

本來還想帶著蘇梅幾人在山里好生轉轉，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野呢。

哎，好失啊！

……

蔡佳微采摘葡萄、野果的地方是一個山坳，土地潤沃，不但果樹長得好，灌木雜草也長極好，因此養育了很多小野，比如:蛇、兔子、鳥兒、山、鵪鶉、青蛙、螞蚱、蛐蛐等。

很多的果子都被小們啃了，蘇梅他們挑著摘了幾大筐葡萄和兩筐青果。

青果結了滿枝頭，吃著又酸又，很不好吃，小們也不。

蔡佳微說它釀出的青果酒，很有一種初的味道。

這話聽得大胖和小莊幾人，都不好意思對青果下手了，好像摘了青果，就是想嘗嘗什麼是初的味道似的。

回去時，幾人都是一扁擔挑起兩個竹筐，到蘇梅這，就空手了。

“我可以背一筐。”

“不用！”大胖幾人搖頭道，“蘇同志快走吧。”

蘇梅真不好意思就這麼空著手下山，遂便跟蔡佳微借了自制的連弩，利用神力鎖定獵的那一秒，拉輸桿，殺了3只山4只野兔，又給孩子們一人捉了只蟈蟈。

下山后，不算蔡佳微挑的兩筐青果，大胖又給們留了四筐葡萄。

蘇梅獵的野，蔡佳微沒要，蘇梅給自家留了只野兔，剩下的都給大胖帶走了。

青果、葡萄拿鹽水浸泡后瀝凈水分，蔡佳微拿了幾個用開水蒸煮過的壇子，教蘇梅一層白糖，一層青果地碼放好，倒米酒，封壇。

葡萄要麻煩些，放壇子時，要用雙手把它碎。

“蘇梅，”蔡佳微倒了倒罐子，“沒有白糖了。”

蘇梅看了看還有兩大盆沒有壇的葡萄，“我去王大娘家問問。”

王老太常年喜歡做些花醬、點心什麼的，倒是備了些白糖，只是也不多。

“怎麼辦？”兩人面面相覷了片刻，隨之“噗嗤”一樂，“給大胖他們送去吧。”

兩人挑過去，大胖他們也是做了一半，沒糖了。

最后這些葡萄就被當飯后水果，擺上了食堂的餐桌。

“小梅，”趙恪下班回來，先打量了下的臉，見沒有累著，方洗了把臉，說道，“三哥他們一家早兩天就坐上火車過來了，我查了下車次，明天上午到。”

“啊！”蘇梅編蟈蟈籠的手一頓，“來前他怎麼沒打個電話？”

這要是今個兒趙恪不打電話問一聲，明個兒他們過來，便是坐車到了鎮上，也沒車來軍區啊。

“應該是怕麻煩咱們，”趙恪道，“想著在鎮上安頓好了，再跟咱們說吧。”

也不無這種可能。

蘇梅加快了手中的作，三兩下做了個收尾，將四只蟈蟈一起放進去籠里遞給小瑜兒，起洗了洗手，拿筷子道:“吃飯了。”

“蘇姨，”趙瑾四下看了看，向外走道，“念輝還沒有回來，我去找找他。”

林念營放下書，跟著起道:“我也去。”

“明天去車站接嗎？”蘇梅拿起罩在飯菜上的竹篩，放下筷子，盛了碗綠豆湯，遞給趙恪道，“要去的話你是不是還得請假？要不，改天你教我開車吧？”

趙恪接過綠豆湯喝了口，饒有興致道:“以前學過？”

“末世后學的，學的都是怎麼開車逃生。所以，”蘇梅笑道，“趙團長，我開車好飆的。改天要不要我開車，你坐上試試？”

“行。”趙恪笑道，“我明天調休，車已經借好了。海鮮什麼的，我也打電話跟張賀山說了，他明天一早送過來。”

蘇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

凌晨四點，張賀山帶著大兒子張向晨就背著竹筐來了。

一的晨，服都打了。

蘇梅一邊讓趙恪拿兩便裝給父子倆換，一邊快步走進廚房，撥開爐子，坐上小鐵鍋，倒了些壺里的熱水，切了些姜丟進去，又放了四勺紅糖攪了攪，待水滾開打了十個蛋。

趙恪打開柜，尋了兩套服給張賀山父子，兩人誰也不愿意換。趙恪便在院子里點了堆火，支了個架子，讓他們把外套了搭在上面烤烤。

父子倆窘迫地下服，出了滿是補丁的舊背心。

“來，”蘇梅盛了滿滿兩大碗蛋茶，遞給兩人道，“喝碗熱茶，暖暖子。”

道打得多了，父子倆也知道蘇梅、趙恪為人爽快，不是那假客道的。再說剛拒了服，再拒倒顯得有些不識好待，遂便大方地接過碗筷，大口吃喝了起來，一碗蛋茶下肚，兩人額上都冒了層汗。

放下碗，張向晨舒了口氣，笑道:“蘇姨，我給你找了些大海蚌、大海螺，還有兩只大龍蝦，都在筐里呢，你看看。”

“好。”蘇梅走到院里，看了看，真是費心了，每一種都超大個的，“張同志、向晨，留下吃早餐吧，我把這兩只蝦蒸了，再炒盤蚌。”

“不了。”張賀山接過趙恪烤好的服穿上道，“我們跟著李隊長他們一起出來的，大伙兒在山道口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