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梅應了聲,手取下上鋪的包袱。

小黑蛋到趙恪邊，往外一看，止不住驚嘆道,“哇！好大的雪啊，一踩一個。”

“我瞅瞅、我瞅瞅,”小瑜兒扯著小黑蛋的棉襖,踮著腳尖往上竄了竄,怎耐個子太矮,蹦了幾下蹦也沒有瞅見窗外的地面,倒是抬頭間看到了天空紛揚的鵝大雪，“像糖片。媽媽，”小瑜兒回頭問道，“能吃嗎？”

蘇梅解開包袱，取了大氅給趙瑾、林念營，另抱了兩件過來笑道:“可以。”

窗外的雪，讓想到了上學時跟同學們一塊兒堆雪人、打雪仗的歡樂時，“雪團里包顆糖,吸一口又甜又冰,跟吃冰棒差不多。來,把大氅穿上。”

蘇梅展開大氅握住小瑜兒的手,塞進了袖筒。

“媽媽,”小瑜兒抬了抬胳膊，“我不了。”

“沒事，等會兒媽媽抱著你走。”蘇梅給他扣上鈕子，系上腰帶，打開另一件服，“來,念輝，該你了。”

“娘，”小黑蛋一邊配合地穿著服，一邊扭頭看著外面足有膝蓋厚的積雪，“到了家，我可以堆雪人嗎？”

“可以。”蘇梅幫他扣好鈕子，挨個給幾個孩子正了正帽子，整理了下圍巾，“小瑾、念營，你們倆等會兒牽著念輝，別跟丟了。”

兩人點點頭，一左一右拉住了小黑蛋的手。

“小梅，”趙恪拉出床鋪下一箱箱劉家晟、老族長等人給父母備的節禮，“你先帶著孩子下車，小瑾認識大哥，見到他，你讓他上來一趟。”

東西太多了，靠他和閻銘本拿不完。

“好。”車門一開，蘇梅抱起小瑜兒，帶著孩子們隨著人流先下了車。

沒走幾步，趙瑾就瞧見了逆向而來趙倬、趙寅，“大伯！二伯！”趙瑾跳起來揮了揮手，“我們在這里、這里！”

蘇梅順著趙瑾的目看去，走在前面的男子，一五八式藍警服，三十多歲，濃眉大眼，未語先笑，瞧著很是爽朗；墜在他后面的男子，斯文俊秀，鼻梁上架著副眼鏡，鼻尖凍得通紅，穿的服裹了一層又一層，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比小瑜兒還像只待宰的鴨子。

“好小子！”趙倬拍了拍趙瑾的肩，又比劃了下他的高，“壯了、高了！”

趙倬說著目一轉，落在了趙瑾邊的林念營和小黑蛋上，然后一彎腰將兩人抱了起來，“念營、念輝，哈哈……跟照片一模一樣，大伯！”

林念營自下車就忐忑不安的心立馬放下了一半，抿笑道:“大伯！”

“大伯，”小黑蛋好奇地揪了揪趙倬領上的領章，“你是警察里的團長嗎？”

“哈哈……大伯可不是團長，大伯是大隊長，軍部跟公安系統的職位是有差別的，等有空了，大伯再好好跟你講。”趙倬說著放下兩人，看向蘇梅道，“弟妹，一路辛苦了，小恪呢？”

“在車上，”蘇梅指了指他們所在的車廂，“東西有些多，要麻煩你跟二哥上去幫忙搬一下。”

“好。”趙倬沖小瑜兒笑笑，大步往車上去了。

趙寅拍拍趙瑾的頭，沖蘇梅和林念營、小黑蛋點了點頭，小跑著跟了過去。

片刻，四人便抱了箱、筐的東西下來了。

“走。”趙恪抱著東西，招呼蘇梅和孩子們跟上。

“哦哦，走嘍~”小黑蛋歡呼一聲，追著前面的趙倬去了。

趙瑾、林念營怕他跑丟，連忙追上。

“媽媽，快點快點，哥哥都跑了。”

蘇梅應了聲，抱著小瑜兒剛要邁步，余掃過后面的趙寅，嚇了一跳，相比趙恪他們抱了撂的東西，他抱的算是的了，兩個箱子，一步一就算了，還走得歪歪扭扭的，上面那個箱子晃啊晃的，眼見就要掉下來，問題是他旁邊還走著一個孩子。

“小心！”蘇梅幾步竄過去，手扶住了箱子。

趙寅本來就走的不穩，被這麼突然一嚇，整個人直往地上倒去。

蘇梅嚇死了，他倒就倒吧，怎麼專往人家孩子上砸啊！

急之下，蘇梅把小瑜兒往背上一丟:“小瑜兒抱住媽媽！”

小瑜兒雖然年齡小，穿的厚，可跟著趙恪訓練久了，下意識的反應還是極快的，手便抱住了蘇梅的脖子。

蘇梅一手一個飛速抓住箱子，然后對著趙寅猛然一腳，將他踹進了一旁的雪地里，堪堪避開了旁邊嚇呆的孩子。

趙寅只覺臉上一冰，睜眼一看白茫茫的全是雪，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弟妹一腳踹進了積雪里。

蘇梅放下箱子，抱過背上的小瑜兒，了怔怔看著發呆的孩子:“你沒事吧？”

小孩大概七八歲，他看了看蘇梅，又瞅了瞅一頭扎在積雪里，踢騰著雙腳爬了幾下沒爬起來的趙寅。

“阿姨，”孩子雙眼晶亮道，“你方才那腳好厲害啊！就這樣一腳……”說話間孩子幾步到了趙寅邊，狠狠踢了他兩腳，“將他踹翻在地了。”

蘇梅眉眼一跳，這孩子是個睚疵必報的。

“阿姨別怕，我不是壞人，”小孩兒說著，一指急急奔來的軍人，“我爹，孫大虎，我是他兒子，孫小狼，山林里最厲害的小狼，嗷~~”

蘇梅了角，小瑜兒看著他驚奇地瞪圓了眼，然后學著他張著嚨:“啊——”

“笨！是嗷，看我，”孫小狼說著，兩只小手著往前面一搭，鼓了鼓雙頰，著脖子沖他奔來的老子道，“嗷~~”

“臭小子！”孫大虎一頭汗地找過來，正瞅見兒子一臉狠厲地踹人，抬手對著他戴著皮帽的腦袋就是一掌，“道歉！”更新最快 手機端:

孫小狼舌頭一，“哈！哈！我現在是只小狗，不會說話啦~”

“哈!哈！”小瑜兒著舌頭學他，“我現在是只小狗，不會說話啦~”

“哈哈……”孫小狼指著小瑜兒樂道，“你肯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嗯嗯，”小瑜兒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孫小狼:“嗷~~”

“嗷~~”小瑜兒。

蘇梅沖孫大虎點了點頭，把小瑜兒放在箱子上，扯著后領子將還在雪窩里撲騰的趙寅提溜了起來。

“弟、弟妹！”埋在雪里這麼長時間，趙寅凍壞了，說話牙齒都在打。

“二哥你沒事吧？”

趙寅抖著手拍了拍上的雪，整個人都懵懵的:“沒、沒事。”

“哦，”蘇梅提起還在跟孫小狼學狼的小瑜兒往他懷里一塞，“那你抱著小瑜兒，我拎箱子。”

“嗷~~”小瑜兒到一半發現陡然換了地方，歪頭瞅了瞅整張臉都被凍僵的趙寅，“啊嗚~吃了你個丑鬼！”

趙寅:“……”

“小瑜兒，道歉，這是你二伯。”

“哈!哈！”小瑜兒舌頭一吐，“我現在是只小狗，不會說話啦~”

“弟妹，”趙寅沖蘇梅搖了搖頭，“他還小……”

孫大虎提著兒子往胳肢窩里一夾，手拎起地上的箱子，“同志，你們去哪？我開了車，送你們一程。”

“不用了，”蘇梅擺了擺手，“我們有人接。”

“小梅！”趙恪放下東西，回頭一看，妻子和二哥都不在，怕蘇梅幫弱的老二搬箱子，趙恪大步找了回來，“孫大虎？”

“趙恪！”孫大虎放下箱子和兒子，了兜，掏出包煙遞上道，“什麼時候到的？”

“剛下車。”趙恪抬手擋了下，“我不煙，有空聚聚。”

“好，你們去哪，要不要我送送。”

“軍區大院，我大哥開了車。”

“哈哈……那同路，我也住軍區大院，剛隨我家老爺子調過來。”

“行，那走吧。”趙恪彎腰抱起兩個箱子，邊走邊跟孫大虎借介道，“我二哥趙寅，我人蘇梅，小兒子趙瑜。”

“趙二哥，蘇同志，”孫大虎沖兩人點了點頭，問趙恪，“過完年就走嗎？”

“元宵過后吧。”

孫大虎雙眼一亮，“時間練練。”

趙恪掃了眼他軍裝下鼓鼓的，笑著應了。

東西太多，后備箱裝不下，趙倬跟閻銘將東西一件件堆在車頂，拿麻繩捆了。

“我車上寬敞，”孫大虎放下兒子，笑道，“你們過來幾個，坐我哪吧？”

孫小狼的目從趙瑾、林念營、小黑蛋上掃過，最后定格在了小黑蛋上，“你什麼名字？”

小黑蛋看著他瞇了瞇眼，隨之下一抬:“黑旋風·大爺！”

孫小狼撇了撇:“是夠黑的，過來跟我坐吧。”

趙倬開來的是嘎斯69吉普車，五座。

小黑蛋扭頭數了下自家的人數，對比了下座位，雙手兜，拽拽地過去了。

趙瑾跟林念營對視一眼，跟孫大虎道了聲謝，跟著上了車。

……

軍區大院

秦淑梅一早就強撐著下床坐在了客廳里。

喻蘭怕不了，拿被子給圍了雙，膝上又放了兩個湯婆子，腳邊點了兩個火盆。

“小蘭，”秦淑梅瞅了眼鐘表上的時間，催促道，“你快把被子幫我收起來，別讓小恪他們看到了？”

“媽，”喻蘭倒了杯熱茶給，“我聽趙倬說了，小恪這次回來有事要辦，最也要住到元宵節，所以你這是瞞不住的。”

席楠端了碗剛出鍋的丸子出來，聞言，口道:“啊，住這麼長？”

“小恪幾年不回來，住個月把，怎麼就長了？”秦淑梅看著，淡淡道，“你和小寅結婚后，在家一住十來年，我可有說過什麼？你大嫂可有抱怨過一句？”

“媽！”席楠面皮一，續而笑道，“今年哪能跟前幾年比啊，那時候有錢什麼不能買，現在你出去看看，拿著錢都買不到幾斤糧食，我這不是怕，住在家里時間長了，一家人沒得吃嗎？要不，我們也陪你住到元宵過后？”

喻蘭起眼皮看了一眼，撥了撥火盆的火:“放心吧，小恪他們過來帶足了糧食，吃不到家里一點。”

席楠驚訝了一瞬，笑道:“我們可不敢跟他們比，弟妹種了十畝種，多糧食沒有啊，我跟趙寅不過是拿死工資的教師，票證都是有數的，每月都恨不得數著糧票過日子。”

喻蘭噎了噎，沒想到這還是個臉皮厚的。

“啊，二嫂羨慕我有十畝地啊，”蘇梅抱著小瑜兒進來，笑道，“不用羨慕，過完年跟我過去，幫我收種一季，我給你一半糧食，你也不用這麼可憐兮兮地每天數著糧票過日子了，以后沒糧了，就來幫我收收種種，我保證，有我一口吃的，絕對不著你們一家。”

席楠:“……”

“小梅！”秦淑梅看著抱著孩子背而立的子，眨了眨眼。

“媽、大嫂，”蘇梅放下小瑜兒，取下帽子圍巾，沖沙發邊的兩人揮了揮手，隨之笑容燦爛地沖站在樓梯口聽了半天，心復雜的老爺子笑道，“爸！”

“嗯，”趙儒生點點頭，一邊下樓，一邊道，“帶著孩子到火盆邊烤烤火，別凍著了。”

“哎，”蘇梅拍了拍小瑜兒，“爺爺、、大伯母、二伯母。”

小瑜兒瞅了瞅幾人，口齒清楚地挨個了遍。

秦淑梅一邊應著，一邊推了把愣神的喻蘭:“快快，快幫我把被子收起來。”

說罷，是扶著沙發扶手站了起來，“小梅、小瑜兒，快過來我看看，不？不？小李、小李，快把剛炸好的丸子端過來。”

蘇梅彎腰幫小瑜兒下大氅，牽著小瑜兒走到沙發邊，目掃過秦淑梅微微抖的雙，“媽你的？”

趙恪搬著箱子進來，聞言快步走到沙發邊，探頭看了眼，放下箱子，下手套，扶著秦淑梅坐下，烤了烤手，著的雙膝查看了起來。

“媽沒事。”秦淑梅笑著開趙恪的手，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小瑾、念營、念輝呢？”

蘇梅道:“在火車站遇到了趙恪的戰友，他車子寬敞，就讓幾個孩子過去坐了。那位是個友廣的，一路上時不時便會遇到一個人，慢慢地就走在了后面。”

喻蘭倒了茶給蘇梅、趙恪，“喝口水，暖暖子。”

蘇梅接過茶沖喻蘭笑了笑，捧著喝了口。

趙恪放下杯子，拿起一旁的被子包住秦淑梅的雙:“腫這樣，沒看醫生嗎？”

“看了，”喻蘭道，“針灸、熱敷、膏藥、湯藥，什麼方法都試了，就是不管用。天天疼得睡不著，一到冬天全靠止痛藥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