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恪愣怔了下,點點頭，跟在警衛員后進了季家。

季司令在書房，桌上放著那兩把槍。

看到槍,趙恪眉峰微微一攏，已經明白被這麼迫不及待來的原因了。

“季司令！”趙恪站在門口,“啪”的一聲,敬了個軍禮。

“坐,”季司令一指書桌對面,“還沒用晚飯吧。小李,”季司令偏頭對警衛員吩咐道，“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吃的，先拿些過來讓小趙墊墊肚子。”

趙恪:“不用了……”

話沒說完，警衛員已退出了書房。

季司令點了點桌上的木槍:“我拆開仔細看了，這槍的改做的非常好，不但減了卡殼率，還大大提高了子彈的速度。聽你爸說,圖紙是你畫的,能說說你改造他的原因嗎？我想,若單純地給孩子們做一個玩,形狀上有個七八像就基本能滿足他們的要求了。”

大院里給自家小輩做槍的不,大伙兒不是用子彈殼粘制，就是選了木頭削、磨，然而這麼多，卻沒有一個仿真度這麼高，且能發子彈的。

“一般的孩子，普通的玩、木頭槍也許能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和探知,可我家的孩子不。”趙恪笑道，“您能拿到這只槍，想必已經見過我那幾個孩子。別的不說，最小的那個，見到玩都想手給它拆了，看看里面有什麼，為什麼它會、會，或者為什麼它不會，那能不能把會的這個讓它的機關，裝到不會的里面試試。更別說幾個大的了。”

“念輝是聰明……”

“我家最小的那個一歲十個月，趙瑜。”

季司令噎了噎，卻也知道趙恪說的是事實，這麼大點的孩子對外界的一切正是求知旺盛的時候，見到什麼都要啃一口，嘗一下味道，又何況是會的、會的玩呢，只是很有父母會滿足孩子們這種無窮無盡的探知。

趙恪笑笑，接著道，“不是要滅四害嗎，軍區的小孩幾乎個個都有一把用來打麻雀的彈弓。家里的孩子們也想要，他們原來是有的，只是用的勤了，皮筋斷了。我那時忙，又一時找不到很好的牛皮筋，就在灶下隨意拿了個形狀跟槍有些像似的木頭，稍微打磨了一下給他們玩。木頭槍打不了麻雀，孩子們玩兩下就沒興趣了，我人是個疼孩子的，也是個聰明的，跟人借來□□研究了下，就把木頭里面掏空給裝了彈簧□□……”

最初的槍也確實是這麼來的，只是更高級，小梅造出了末世槍支的錐形，只是必竟不是學這個的，弄了個四不像，偏偏威力還不低。

“季司令，您能想到我當時的驚艷嗎？我人只有小學文憑，幾個孩子最大的今年也才九歲，最小的還不足兩歲，就這樣，他們造出了一支能打兔子的□□。像您看到這支槍一樣，我當時就來了興趣，一步步參與了改造，你知道我們偵察兵慣常用的就是五·四式，它的每個零件構造我都了然于心，所以下意識地便參照著它的樣子對原來的品做了修改。您手中這支是多次修改后的結果，進京前剛剛改好，家里孩子多，一次就多做了幾只。”

季司令打仗時見到很多老手藝人，他們不識字，也沒什麼見識，可偏偏聰明，手能力強，有些東西，看過一遍就能仿模著造出來。

遂在腦中自將蘇梅與這類人規劃在了一起。

“圖紙帶來了嗎？”

趙恪搖了搖頭:“要嗎？我回去就畫。”

“嗯，”季司令道，“明天你跟軍部請個假，帶上圖紙和槍，隨我去研究院走一趟。”

“明天中午行嗎？”趙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道，“我剛借調過來就請假……”

季司令:“行，那我就跟他們提前打個招呼，明天中午你下班后就在軍區門口等我。”

“好。”

“趙團長，面……”

趙恪擺擺手，“兩步就到家了，我就不在這兒吃了。”

從季家出來，趙恪不由長出了口氣，小梅給孩子們裝玩時，他就猜到過來后必然會有這麼一出，只是沒想到看出槍支不同的不是自家老頭子和大哥，而是季司令。

這樣也好，省得他再費功夫找人把槍和圖紙遞上去。

趙恪下班本來就晚，這麼一折騰到家都已經十點多了。

孩子們早就睡了，只蘇梅、老太太和老爺子等在客廳里。

秦淑梅是剛醒，一覺睡到現在，整個人說不出的清爽、神，多年沒有這麼舒心了。

“小恪，”晚上趙倬開車回去，給送來了吃食和水果，秦淑坐在火盆邊剝著個柚子，朝他招了招手，“吃柚子。”

蘇梅起，“還沒吃飯吧？”

“嗯。”趙恪接過一瓣柚子吃了口，好冰，“你別忙活，讓李姐隨便給我弄點什麼都。”

“李姐今天忙活一天了，我讓早點去睡了。”陡然增加了這麼多人口，做飯就把人累得更嗆。蘇梅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回頭問道，“媽，你想吃點什麼？”

秦淑梅:“小恪吃什麼？”

“疙瘩面。”趙恪在旁坐下，火鉗往盆上一棚，取過手里的柚子，往上一放，烤了起來。

秦淑梅愣了下，拍他道:“你真會想，烤烤。”

“太冰。”趙恪翻了翻火鉗上的柚子，著不那麼涼了，扯了一瓣給，然后問捧著報紙看的老爺子，“要不？”

趙儒生剛要放下報紙去接，就見妻子酸得臉都變形了:“你吃吧。”

趙恪隨手塞了一塊進里，太、太酸了，真是吐也不是，嚼也不是，臉上的都了。

“哈哈……”秦淑梅一邊忍著酸意往里塞，一邊笑道，“滋味不錯吧，讓你烤。”

趙恪放下柚子，端起蘇梅的杯子，連喝了半杯水，看向老爺子:“季司令來家，你知道嗎？”

趙儒生點點頭，把下午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問道:“他找你了？”

“嗯，讓我明天中午帶上圖紙和槍，跟他去趟研究院。”

蘇梅支了支耳朵，麻利地把面疙瘩攪進翻滾的開水里，隨之磕了兩個蛋，放了把生菜，點上香油。

“爸，”蘇梅端著托盤過來，“做的多，你要不要吃點？”

“不了。”趙儒生沉了會兒，問兒子，“小瑾的子軍名額是顧森給的嗎？”

趙恪搖了搖頭:“跟我這次來京的任務有關。”

再多就不方便說了。

趙儒生聞言陡然松了口氣，子軍已經幾年沒有招收組建了，此次招收，他一個政委都沒有聽到丁點消息，可見上面對它的重視和名額的難得。

顧森在那個位置，手上便是能有幾個名額，也不夠他顧家子弟分的，如此讓給小兒子一個，這得多大的人啊！他兒子要怎麼還？難道要站在人家的陣營里，人家驅使？

小兒子三子中最有出息的那個，為了一個名額就讓小兒子制于人，是趙儒生最不愿意看到的。這也是這麼晚了，他還等著不睡的原因，如今得知不是，趙儒生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偏頭看了眼吃得香甜的妻子、兒子，他不由了肚子，“小梅，給我也來一碗吧。”

“你不是不吃嗎？”秦淑梅抬頭瞟了他一眼，“小梅，你爸很吃宵夜，別給他盛太多，一小勺嘗個味就。”

說罷，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趙儒生詫異地往碗里瞅了眼，不就是普通的白面、蛋、青菜葉子嘛，咋整得跟得了什麼山珍海味似的，連分他一碗都不舍得。

蘇梅笑笑，拿小碗給趙儒生盛了一碗。

趙儒生端起碗喝了口湯，嗯，還別說，味道就是好，好像什麼都是恰如其分。

一頓飯吃完，趙恪去洗碗筷，秦淑梅拉著蘇梅的手道:“小梅，過完年我跟你走吧？”這樣，每天就能吃到小梅做的飯了。

蘇梅:“好啊。”

“不行！”趙儒生道，“你走了，我咋辦？”

蘇梅捂著就笑了:“爸舍不得媽呢。”

“不是，”趙儒生的臉瞬間漲紅了，“南方……南方，南方空氣，不利于你媽養病。”

“不怕，”蘇梅笑道，“我們軍區附近就有一所療養院，里面圈著溫泉，時常泡泡對媽的還好呢。”

趙恪刷好鍋出來，聞言點點頭:“我們司令的老寒可不比我媽輕，就是因為時常泡溫泉，再加上老院長的針灸，夏天那會兒就好了。”

“那、那要去多久？”

“最也得半年吧。”蘇梅促狹道。

趙儒生:“……”

“哈哈……”蘇梅笑了兩聲，起道，“趙恪，大鍋里燒的熱水方才就好了，你是現在洗還是等會兒？”

趙恪沒吭聲，轉去提水。

樓下就有個洗手間，蘇梅上樓給他拿換洗服。

“媽，”把服遞給趙恪，蘇梅過來道，“我抱起上樓，再幫你按按吧？”

秦淑梅不知道下午睡著那會兒，就是小兒媳抱上的樓，遂瞅了眼蘇梅的細胳膊，“讓你爸抱我上去。”

趙儒生彎腰抱起妻子，穩穩地邁上樓梯上了樓，一看平時就沒抱著上上下下。

蘇梅端著火盆跟上，到了房間，把火盆放到窗下，推開窗子一條，給秦淑梅按了會兒雙膝，又用異能消了些的寒氣。

趙儒生聽著妻子輕微的呼嚕聲，驚訝地走近了些:“這就睡著了？”

“嗯。”蘇梅輕輕幫蓋好被子，“忘了等媽洗漱后再幫按了。”

“沒事。不早了，你趕回去休息吧？”

蘇梅點點頭，往外走道:“那爸你也早點睡。”

“嗯。”

蘇梅回房，趙恪已經上來了，正坐在書桌前，拿著條巾頭發，床頭的燈開著。

關上門，按滅燈，蘇梅走到他邊，抬手從他頭發上穿過，用異能吸去了他發上的水汽，“睡吧。”

趙恪抱起上了床，蘇梅下外丟到床尾的凳子上，扭暗床頭燈，放下帳子，把小瑜兒往里移了移，往他敞開的懷里一窩:“過年你也要上班嗎？”

“29、30、初一，放假三天。”

“哦。”

趙恪拍著，等蘇梅睡了，爬起來披上服，開始畫圖。

凌晨四點半，小瑜兒率先睜開了眼，他扭頭看了看，咦！不是小哥，左邊是媽媽，右邊是爸爸，哇哦，真是幸福的一天啊！

咧了咧，小瑜兒決定了，他不起床，他不要訓練了，他就睡在爸媽邊。

趙恪翻坐起，擰亮臺燈，低頭瞅了眼小兒子眼皮下骨碌碌轉的眼珠，了他的臉頰，“不起床撒尿嗎？”

“吼吼……我睡著啦~吼吼……”

“呵！”趙恪冷嗤了聲，起帳子下床，飛速穿上服，去洗手間洗漱了。

小瑜兒地朝外看了眼，然后忙爬起來，著小屁屁，四看了看，拿起床頭柜上的杯子，淅淅瀝瀝開始放水了。

放了大半杯子。

要藏起來啊，不然他怕爸爸等會兒要打他。

可是藏哪呢？小瑜兒抱著杯子，赤著腳噠噠地開了門，剛出被窩他也不怕冷，走廓上有些暗，只有隔了道樓梯的門里出一縷。

他悄悄地過去，推開門，屋里的洗水間里傳來沖水聲，好像誰在上廁所，眨了眨眼，小瑜兒飛快地挪著小腳腳，小心地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然后躬著腰哧溜一下跑了回來。

飛速爬上床往媽媽懷里一鉆。

蘇梅一下子被冰醒了，“小瑜兒！”

趙恪拿著巾著臉從洗手間里出來，瞥了眼半開的房門，一愣，扭頭問床上的小家伙，“你跑出去了？”

話落，就聽他二哥，迷迷糊糊地問他二嫂:“席楠，你這泡的什麼啊，味道……咋這麼怪。”

“想喝就喝，不想喝就別喝，大半夜的你嘀咕個鬼啊，還想不想讓人睡了？”

“我不就問問嗎。”他二哥委屈地回了句，隨之就傳來了咕嚕咕嚕的吞咽聲。

趙恪雙眸瞇了瞇，回頭狐疑地掃了眼床上的小兒子，探頭往二哥二嫂住的房間看了眼，嗯，門開著。

磨了磨牙，趙恪如貓兒般走過去，幫他們帶上門，回來就把小瑜兒從蘇梅懷里拎了出來，“你方才跑哪去了？”

“怎麼了？”蘇梅含糊地問了聲，翻坐起，爬到床尾，拿了小瑜兒的服遞給趙恪，“先把服給他穿上。”

“不不，我不想穿服，我不想訓練，我要睡在媽媽香香的懷里。”

“呵！這可由不得你。”趙恪拿起往他頭上一套，握著小手往袖子里一塞，三兩下就將一件件服給他穿好了。

“嗚……媽媽，小瑜兒想跟你睡覺覺，不想訓練。”

蘇梅單手支頭，了他的小臉，“那小瑜兒告訴媽媽，你是因為想跟媽媽一起睡，才不想訓練嗎？”

“嗯嗯……”小瑜兒癟著連連點頭。

“哦，那媽媽陪小瑜兒起來。”蘇梅說罷，一掀被子拿起床尾的服。

趙恪不悅地瞪了兒子一眼，對蘇梅:“別搭理他，抱下樓就好了，你再睡會兒。”

“不了，我看李姐活了好多面，昨晚又泡了菜干，應該是要包包子，我下去幫幫忙。”

趙恪抿了抿，這才沒吭聲，繼續給兒子穿鞋。

“小瑜兒，”蘇梅穿好服，一邊梳頭，一邊好奇道，“你方才跑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去哪了。”剛過來，很多地方他還沒有。

“夢游了嗎？”蘇梅挽起長發，笑著點了點他的小鼻頭，“要不要上廁所？”

小瑜兒擺擺手，“我放過水了。”

蘇梅嚇了一跳，忙掀開被子了床鋪。

“他沒有尿床，”趙恪輕嘆了聲，“他尿在杯子里，端起二哥喝了。”

“啊——”蘇梅呆滯了片刻，“你二哥是得了什麼病，需要喝子尿才能治嗎？”

趙恪總不能說，他二哥沒病吧，那不就顯得太蠢了嗎？

遂只得默默點了點頭。

“哦，”蘇梅轉一邊去洗手間洗漱，一邊道，“那你快下去吧，跟小黑蛋他們說一聲，把第一泡尿存下來，給他們二伯喝。”

趙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