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克己一直是個很傲氣的人！”

稍頃，老爺子緩緩說道，眼神中卻閃耀著鋒芒。

王爲暗暗點頭。

退休幾年，老爺子應該是放鬆警惕了，對一些事遠不如在位時那麼敏。對曾廳長的異常，他不是沒看到，但解讀的方式出了偏差。

曾克己不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在他面前傲氣一點，倒也能理解。

不過王爲相信，有了自己這麼明確無誤的提醒，老爺子對此事的解讀方式一定會迴歸到正確的道路上。只要老爺子提高了警惕，那麼這事的結局肯定會和記憶中的大不相同。

老爺子是老了，但虎老雄風在，任何人想要在他醒著的時候正面擊敗他，都很不容易。

“你那些資料，哪來的？”

老爺子沉聲問道，原本靠在沙發裡的子不知不覺間已經坐直了。

王珺頓時眉飛舞起來。

知道，老爺子是真的開始重視這個事了。

王爲沒有急著回答，卻反問了一句：“爺爺，您已經看過那些資料了？”

老爺子輕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王爲也就不再問。

其實這個答案是肯定的，他都打著王珺的旗號正式舉報楊雲和雲帆世家公司了，老爺子怎麼可能不聞不問？

在外界看來，這就等於老王家直接向楊雲開戰。

當然，楊雲本只是一個商人，再有錢也還上不得老爺子的檯盤，老王家這麼幹，在外界的解讀中，就是衝著雲帆世家背後藏著的那批人去的。

實際上，在王爲的記憶中，楊雲和雲帆世家轟然垮塌，本來就是有人針對楊雲背後的人。

只不過，那時候藏在楊雲背後的人，就是老王家。

最起碼老王家也是人家打擊的目標之一！

這一回，王爲橫空殺，結局如何，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最終結果怎樣，作爲博弈臺前的替罪羊，楊雲和雲帆世家的下場卻是註定了的。

錢再多也救不了他。

更不用說這些錢本來就來路不正，屬於嚴重的犯罪行爲。

只是，王爲收集的那些資料，殺傷力太強了些，勾起了老爺子的興趣。要得到這些資料，可不容易。

王爲很好地解答了老爺子心中的疑：“他們部人提供的，楊雲的雲帆世家，基太淺，本不可能是鐵板一塊。況且，這個人道德敗壞，極其好……”

說到這裡，王爲有意無意地瞥了小姑一眼。

王珺的臉變得很難看。

楊雲確實是有這個病，王珺也聽說過的，卻不是很在意。有本事的男人，大多有“寡人之疾”，只要不太過分，王珺就能容忍。別看王珺外表是強人，實則並不是權主義者。

但心裡能容忍是一回事，被侄兒當面揭穿，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他的公司裡，至有兩個高級管理人員，妻子和楊雲的關係有些不清不白。”

王爲點到爲止，沒有深。

因爲辦案需要，他曾經詳細研究過“楊雲案”的案卷資料，對“楊雲案”中涉及到的關鍵人，都有很深的印象。找到那兩個戴綠帽子的高管，收集雲帆世家的犯罪證據，對一個有著二十年刑偵經驗的老警察來說，難度並不大。

至於王爲故意在雲帆大廈面，吸引楊雲的注意力，卻是爲了收集楊雲豢養打手，涉足黑社會的證據。

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要往死裡整！

這是王爲的行事風格。

邊城警局“王二愣子”的綽號，絕不是白白得來的。

凡是和王爲過手的人，對他的狠勁都有著十分深刻的認知。

“哼！”

老爺子輕哼一聲，瞥了王珺一眼，目嚴厲。

王珺俏臉一紅，咬了咬脣，扭過頭去，不敢和老父相對。

老爺子爲人正直端方，楊雲這種做派，毫無疑問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這樣一個壞傢伙，居然還差點爲他王老虎的婿，真要是了，簡直丟臉丟到了姥姥家。

王珺心中也暗暗惱怒，這個事，也是頭一回聽說。

果真如此的話，楊雲就太過分了。

而且腦殘！

你弄了人家老婆，還指人家死心塌地爲你幹活賺錢，這個自信心也太棚了吧？

只不過，王爲這小子，又是從哪知道這些況的？

他不是個學生嗎？

在此之前，和楊雲以及雲帆世家都沒任何集。

但現在，老爺子正在生氣，顯然並不是追究這些幕的時候，況且，王爲這小子那麼可惡，就算想追究只怕也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這傢伙，狡猾得很！

“王珺，從現在開始，和那個姓楊的馬上斷絕往來！”

沉默稍頃，老爺子說道，語氣冰冷，容嚴肅。

“爸……”

王珺大吃一驚。

雖然生楊雲的氣，但說分手，卻真沒這個打算。他們這個年齡談，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就算真要分手，那也得把事搞清楚再說。

這樣太倉促了！

“這個東西，也許是人家冤枉他的，你也知道，他賺了點錢，得罪的人多……”

“哼，連王爲都看得明白的事，你倒看不明白了？人家這是要往死裡整他！”

老爺子的神益發不悅。

“哪有啊，爸，您太敏了吧？就是有人胡鬧……哼！”

說到這裡，王珺狠狠瞪了王爲一眼。

現在要整楊雲的不是別人，恰恰就是您老人家的寶貝孫子好不好？

也不知道這小子哪弦搭錯了，一門心思要和自己親姑姑作對！

老爺子的眼神，變得極其嚴厲起來，被這樣的眼神一掃，饒是王珺“巾幗不讓鬚眉”，也不住心中直打鼓。

“你知道什麼？人家這回本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默然稍頃，老爺子終於還是出了半句口風。

在此之前，楊雲案的偵辦屬於絕狀態，一直都是由曾克己親自掌握進度的，對外的保工作做得極好，連老爺子都沒有得到多消息。王爲的舉報，一下子就打了曾克己的整個部署。檢察院忽然介，很多就開始逐漸出水面。

老爺子在天南政法系統的影響力，畢竟還在，檢察院介之後，曾克己就再也捂不住了。

“不會吧，爸，這怎麼可能？”

這回，王珺是真的大吃了一驚，臉都變了，眼裡出了驚恐之。

一直以來，背靠大樹好乘涼，從來都沒有什麼危機。

這其實也不怪，畢竟老早就下海經商了，遠離了鬥爭漩渦。老爺子在位的時候，強勢非常，很有人能夠威脅到老王家。至於退休之後，在王珺想來，既然已經離開了權力中樞，哪還會有什麼鬥爭呢？

更加談不上被刻意針對了。

誰知大錯特錯了。

老爺子又瞪了一眼，不再理，轉向王爲，目略略變得和了幾分，還帶著欣賞之意。

本來老爺子也很看不順眼這個無論什麼時候都沒個正形的孫子，這種飛揚跳的格，難大，現在看來，卻也未必呢。

至這小子關鍵時刻不含糊，不但能過現象看本質，而且行力超強，一出手就能打到七寸，眼賊準，下手也狠。

端的好手段！

“王爲，快畢業了吧？”

老爺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聲問道。

“是的，爺爺，下個月就正式畢業了。”

王爲規規矩矩地答道。

“有沒有想過留在省裡？”

一般來說，警校學生的分配都是從哪兒來到哪裡去，但老爺子如果肯開口的話，王爲留在雲都自然毫無問題。

老太太臉上頓時出了極其關注的神，目中也充滿期盼之意。

老爺子和王誠父子之間多年來“勢同水火”，一直都是老太太的一塊心病，也不知做了多工作，父子倆都犟得不行。

如今其他子兒孫都在邊，獨獨王誠一家遠遠的吊在邊城，老太太心裡哪有不牽掛的？

王爲要是能留在省裡，慢慢做工作，說不定連王誠都能搬回雲都來，一大家子那不就團聚了？

王爲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爺爺，我還是想回邊城去……我媽不好……”

這倒是真心話。

他當然也希父親和爺爺之間的關係能夠得到緩和，一大家子湊在一起，其樂融融。但自家老子那個犟脾氣，他是知道的，一時半會只怕是拐不過彎來。真要是他留在雲都，把老爸老媽丟在邊城，病了連個端茶跑的人都沒有。

老爺子面微微一凝，眼神倏忽轉向了別的地方。

王爲約能猜到老爺子的一點心思，卻也不好點破，便即扭頭向老太太，低聲說道：“，我回邊城之後，儘量給我爸做工作，他現在年紀也大了，或許能聽得進去……”

“好好，你要多做工作，要孝順你爸……”

老太太連連點頭，眼淚都止不住流淌下來。

“哎……”

王爲不住頷首。

“爺爺，我還有個請求。”

“說吧——”

“我希這個事能保，不要在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影響不好。”

現如今在警察學校，知道他是王老虎孫子的人，還真不多。王爲不想因爲“楊雲案”影響了自己在警察學校最後一段時間的生活。

“嗯。”

老爺子輕哼一聲，算是做了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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