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谷帥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他的手下刑偵大隊的副大隊長打過來的。

在電話裡告訴他，那邊已經回覆他了。考慮到那些人一直都是和姚前進單獨聯繫的，所以這次也還是讓姚前進和他們聯繫。

用姚前進的手機打過對方的摳機幾個小時之後，對方終於回了電話。

姚前進按照公安人員事先跟他編好的話，和對方說了一遍。

“大華說，今晚上在老地方見面……”

副大隊長向谷帥彙報。

大華就是李邁“派駐”在雲都這邊的“負責人”。

據說也是個華裔。

這個倒是很好理解，畢竟在雲都，華人面孔是比較方便融到日常生活中去的，不會被周圍的人當作怪看待。

“老地方是什麼地方？”

谷帥馬上問道。

副大隊長答道：“據姚前進代，是在他家附近不遠的一個咖啡館。他以往都是在那裡和阿華見面。”

姚前進住的，自然是高檔小區，這樣才能彰顯他的地位。

通常來說，騙子都會用這些外在的東西來掩飾自己真實的份。

高檔小區附近，什麼西餐廳，咖啡館都是必備的配套設施。儘管整個雲都現在都還很土氣，卻也不妨礙其中一小部分人，一小部分地區，和世界提前接軌。

騙子要包裝自己，肯定是全套的。

“大華沒起什麼疑心吧？”

谷帥很認真地問道。

“目前來看，應該是沒有。”

“那好，你們馬上安排人手，準備抓捕。我和王爲，也會過去的。”

谷帥毫不猶豫就下達了命令。

“是，谷局！”

那邊也是一點不含糊，立馬答道。

谷帥隨即掛斷了電話，怎麼安排抓捕行，谷帥沒有說，他信得過刑偵大隊這幫子兄弟。南門分局這幫刑警，基本上也都是經百戰的，要不能在谷帥手下混？

“抓捕行，要做萬全的安排。”

滕文盛叮囑了一句。

誰都沒想到，“葉琳失蹤案”會辦出這麼個結果來，但既然到了這一步，那就沒辦法往後了，必須向前。

每一步都要走穩當，不可以行差踏錯。

因爲僅僅憑著姚前進的供詞，是沒辦法有效指控李邁和他的犯罪團伙的。

畢竟在辛東國，李邁和他的家族，都不是普通的社會底層人，和那市的高層，有著千萬縷的聯繫，沒有確鑿的證據，很難國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這個案子，是真的必須要辦鐵案才行。

當然，對於王爲來說，不管辦不辦鐵案，也不管辛東國那邊警方配不配合，他都必須要追到底，非得把葉琳救出來不可。

不然米蘭代不了，他也代不了。

王二哥就是這麼二桿子的。

哪怕當了大隊長，這脾氣也還是沒辦法改。

谷帥說道：“好的，我會安排。只要他沒有起疑心，應該問題不大。”

其實這個抓捕，大華來不來纔是關鍵，其他都不是最重要的。

只要他來了，有王爲和谷帥在，還有那麼多刑警配合，不怕他飛到天上去。

案彙報，到這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案，必須看今晚上抓捕大華的行順利不順利。

“好了，谷帥，王爲，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吧。”

滕文盛和李作勇流了一下眼神，很溫和地說道。

知道這兩個傢伙爲了這個案子，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了，他們再年輕，再好，也得注意多休息。

谷帥和王爲起，向領導們舉手敬禮，轉出門。

局長辦公室的大門在他們後緩緩閉合。幾位領導肯定還得就這個事再商量商量，該怎麼上報。尤其是那一紙遠赴辛東國“樂”的名單，要怎樣報上去，要報給誰，都得商量好了。

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報給誰，此事引發的軒然大波，都是必不可免的了。就看怎樣才能把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同時也要將對自己的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

幹警察，有時候還真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啊。

王爲和谷帥倒是沒去這個心。

他們的級別，還夠不上。

哪怕這個案子就是他倆掀開的，事是他倆搞出來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也不見得真會跟他們計較。

這個東西，也講究個份對等的。

大人和基層業務幹部計較，就太失臉面了，也沒啥實際意義。

但事實上，這兩位都不是普通人，谷帥的家庭背景和王爲的家庭背景，都不簡單。可以預見的是，那份名單，肯定會第一時間出現在谷家老頭和王爲家老爺子的案頭。

這種事，既然已經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那就要儘量爭取先手，將主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要是等到別人找上門來，就太被了。

“休息一下。”

拐過彎，谷帥停住腳步，擡起手腕看了看錶。

“兩個小時。”

王爲點點頭。

彼此心照不宣。

僅僅半個小時之後，王爲就出現在了南湖一號院七號別墅，坐在了老爺子的對面。

這是在老爺子的書房，就他們祖孫倆，連老太太和王珺都不在。王爲就沒通知小姑，直接趕回七號別墅來見老爺子了。

老太太知道老爺子的規矩，一旦進小書房說話，那就絕對是機大事，哪怕一方是自己的親孫子，老太太也恪守著幾十年的規矩，絕不過來“旁聽”。

夫人不幹政，是老爺子的要求。

眼下，老爺子神相當嚴肅，目炯炯地著坐在對面的王爲。

自從王爲捲這個案子，“招惹”到羅首長和季老師之後，原本已經漸漸遠離權力中心，不怎麼過問外事，準備安度晚年的老爺子，又不得不高度警惕起來。

想要安度晚年，最起碼也要等這個事告一段落再說。

有些事，是躲不開的。

所幸王爲也明白這個道理，第一時間跑到七號別墅來了。

這一點，老爺子還是比較滿意的。

王爲只是簡單把案彙報了一下，他知道老爺子關注的，肯定不會是這個。當年老爺子了天南政法一哥之後，基本就不怎麼手的案子了。現在當然更是如此。

重點在那個名單。

王爲寫出來，輕輕擺到了老爺子面前。

他記憶力超強，這樣一份名單，輕而易舉就默記於心了。

看到這份名單，老爺子厚重的壽眉，倏忽揚了起來，王爲分明看到一憤怒之意，飛快在老爺子面上掠過。

老爺子這是了真怒。

不要說老爺子這種過年代薰陶，滿正氣的南下幹部，就算是王爲這樣看上去吊兒郎當，對一切都不怎麼在乎的小警察，剛聽到姚前進招供的時候，也震驚不已。

太出乎意料了。

沒想到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背地裡幹了這麼多齷蹉的事。

連一貫“很酷”的谷帥，也破例反覆詢問了姚前進好幾次，確保他不是信口開河，胡攀咬的。如果是胡言語，那麼前後幾次的供述，是很難完全對得上的。

這也是刑警詢問犯罪嫌疑人時的一些基本常識。

“混賬東西……”

不過老爺子那麼多年居高位，養氣功夫早已登峰造極，儘管心中氣憤不已，終究也只是冷哼一聲，罵一句“混賬”而已，臉很快就平靜下來。

“你打算怎麼做？”

老爺子隨即目炯炯地看著他，問道。

王爲毫不遲疑地答道：“總是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老爺子雙眉微微一蹙，說道：“你也應該看到了，這個案子，牽扯太廣。”

不要說王爲年紀輕輕，從警不過兩年，就算是老爺子這種在政法系統工作了一輩子的老領導，幾十年間，牽扯如此之廣的案子，也沒遇到幾個。

站在爺爺的立場上，老爺子當然是不希自己孫子捲到這樣的是非窩中去，遠遠離開是最好的。這種程度的博弈，已經完全超出了王爲的“資歷”之外，他本就沒資格下場。

王爲笑了笑，說道：“爺爺，那些大人的事，我不管，我也夠不著他們。我管的就是案子本，那些個無辜被害的孩，我得想辦法救們出來。實在已經救不出來的，也得給們一個公道！”

這話說得很平淡，沒有毫的激越。那那種堅定無比的信念，卻明明白白表現了出來。

老爺子雙眉輕輕一，眼著他，沉聲說道：“王爲，你一定要明白一個道理，警察不是萬能的，你也不是萬能的。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誰是萬能的！”

“誰也不應該是救世主！”

老爺子的語氣，意味深長。

王爲沉默著，不說話，但眉宇間的堅定，卻也是顯而易見的。

老爺子就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個孫子的犟脾氣又發作了。

但他還不能怪別人，要怪就得怪他自己，這都是他的基因傳。老王家這三代人，就沒一個是真正格平和的主，一個比一個認死理。

“這個事，還是等曾克己他們安排吧。”

稍頃，老爺子緩緩說道。

如果是普通的失蹤案，肯定是不到曾克己來安排的，哪能什麼案子都驚省廳常務副廳長？但這個案子，明顯不一樣。搞得那麼大，不要說南門分局，就算是雲都市局，都是沒辦法自專的。

至得省廳出面統一安排。

而且，還必須要上報給秦文，甚至還需要上報給省裡最大的首長。

由他們來拍板。

“爺爺，我要參加！”

王爲緩緩說道，臉說不出的嚴肅。

他也知道，如果需要出國行的話，人員是必須要由省廳來調配的，還需要國際刑警組織出面協調，絕不是他說要參與就能參與的。

甚至就算是老爺子，也不見得就干預得了。

“國外行，風險不小。”

老爺子忽然有點煩躁地說道。

這樣的形，對老爺子來說，實在是太罕見了。以老爺子的養氣功夫，如果這個事不涉及到王爲，他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尤其辛東國那種地方，原生土著對我們華人抱有很深的見，在那裡採取行，事事都有阻攔，縛手縛腳，本放不開。你這個脾氣，搞不好就要闖禍！”

也就是自家親孫子，能讓老爺子破例說上這麼多，換一個人，不可能。

通過這兩年的許多事，老爺子可是很瞭解王爲，這個孫子，是有點二桿子的，關鍵時刻，喜歡逞點個人英雄主義。

在國或許問題還不大，這要是出了國，遠在辛東國那種對我們未必多友好的國家，搞不好就要出大事。

“爺爺，我保證跟大部隊一起行，保證遵守紀律，絕不逞個人英雄主義！”

王爲知道老爺子在擔心什麼，立即舉起手說道，神十分嚴肅認真。

他是真的非常能參與這個案子的後續行。

老爺子再次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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